自始至终,柳儿始终盯着二姑娘,一眼也没看蒋素云。本就口齿伶俐,噼里啪啦一通不给人插嘴的机会,随着一拨一拨下人派出去,表姑娘先就有些挺不住了。
柳儿可是一口一个亲戚如何如何的,便是个傻子也知,这事儿要是闹开了,只有说她不懂事挑唆表妹跟嫂子闹腾的,府里一护短,哪里有冯连什么事儿。且话里话外,透着她挑唆人家夫妻的意思,如今这般,她哪里担得起这个罪名!
蒋素云是没想到,这位表嫂,这般难缠,一点儿没有新媳妇那种步步小心时时谨慎的做派,仿佛一点儿不怕事情闹开,这胆子……不是出身低微么?一时心里有些拿不准了。
跟表姑娘担心退却不同,冯二姑娘可是一点不怵。她妈就不必说了,大嫂子更不能奈她何,三哥要是回来……倒是有些麻烦,如今的三哥,娶了媳妇,可不如过去疼她了,可终究自己是他亲妹子,就不信他好意思明着向着自己媳妇!
所以瞄了一眼扯自己衣袖的表姐,冯二姑娘一把挣脱,其实半点不弱地,“怕什么,请了我爹来,也得讲理是不是!哪有一进门,就想着打发小姑子的礼儿!”蒋素云脸色十分不自在,哪里知道,素日活泼伶俐的表妹,怎的这般蠢呢。如今倒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万分后悔脑子一热跟着过来了。
看着两人互动,柳儿差点没笑出来,蒋素云,想看热闹,想进她家门,也得有那个命!而这冯二姑娘,真不是小李氏捡来的?
最先来的,是小李氏身边的大丫头随缘,带着俩婆子,二话不说,把二姑娘拉走了,随缘笑着道,“太太让奴婢跟三奶奶说一声,二姑娘小孩子脾气,说话直了些,听风就是雨的,三奶奶多担待一二,明儿让她过来给三奶奶赔罪。”
“太太客气了,小姑子年纪小,说话不防头也是有的,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很不必讲究这些个虚礼。”柳儿也没站起身,只皮笑肉不笑地道。
随缘也不多言,笑了笑告辞去了。
此时小李氏正在屋内坐着生气,跟心腹丫头婆子抱怨,“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呦,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一点儿脑子没有!我这老脸,如今都让她丢的一干二净的了。”
婆子陪着笑开解,“姑娘就是个直脾气,倒也没有坏心的。只是如今,表姑娘多劝劝,想来也无事。”自家孩子千好万好,别人家的都不如,婆子年老成精,最知道这一套。
果然,小李氏叹了口气,“这般说起来,也难怪连儿,她们表姐妹素日要好,如今做不得姑嫂,连儿自然不自在,唉,云儿若是多劝劝,何至于此呢。如今倒是真要早作打算,留的久了,终究不是事儿。”到底是嫁出去还是嫁进来,真的好生琢磨一番了。
一时婆子丫头开始奉承,总之冯二姑娘,没啥大错,不过缺点儿心眼儿,如今太太丢了颜面,都是表姑娘处事不周之故……倒是跟柳儿和李嬷嬷预计的差不多。
二姑娘两个刚被拉走,大奶奶刘氏来了。柳儿忙起身让座让茶,却不说话,刘氏看了看,也看不出个什么表情,只得先开口道,“二妹妹就是这么个脾气,老幺么,都是娇惯的,以后日子久了,弟妹就见怪不怪了。如今弟妹切莫跟她一般计较,到底年纪小不是。”
大家都昧着良心说瞎话,冯二姑娘,比柳儿小一岁,实则小了不到半年。
柳儿端起白瓷兰花盖碗,喝了口茶,随手搁下,抬眼看着大奶奶,“大嫂子何必装糊涂,如今没有外人,到底怎么,哪个不清楚呢。我敬重嫂子,才让人去问一句,您倒好,来了头一句就糊弄事儿,和稀泥也没有这般的罢?弟妹年轻见识浅,还请嫂子教我,人惦记我相公,都找上门来了,我便是再老实好欺负,这点儿气性还是有的罢。或者就该忍气吞声任人拿捏不瞒大嫂子,自来弟妹也不是这种性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亦然!”
刘氏的住处,可比李氏那里近便,如何还晚来一步,打量别人傻子还是她脸嫩不好点破?
别说她没想过受气,便是三爷也告诉了她底,府里能交好的便交好,不能也没啥,不来往倒也省心。
刘氏不意柳儿这般直截了当,当即脸上便有些不自在,暗自后悔,到底小瞧了这位,如今弄得被动,少不得转圜转圜。不过三弟可是个有主意的,内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想来说劝说几句,应付过去也就罢了,哪家媳妇不受点儿婆婆小姑子的委屈。
“三弟妹定然是误会了,想来是听了些闲言闲语,做不得准的。有老爷子做主,小辈们的亲事,哪有我们置喙的余地。这姑娘大了,早晚要出门子,老爷子操心些,也是有的。小姑子这般,想来定是伺候的下人嘴碎挑唆的,有老爷太太调、教,想来很快就能想明白关节了……”
一辈子糊涂,乐得看戏,有她这个隔房的嫂子屁相干!
既然大奶奶刘氏,没一句实在话儿,柳儿也懒得应酬,更不必烦恼什么,想到这里口内道,“也许罢,弟妹年轻见识浅,一家有一家的规矩,二妹妹和表妹这般,弟妹也不大懂府里规矩到底怎么着,以后少不得嫂子多指点一二。今儿原也没甚大事,倒是弟妹不经事吓的慌了神儿,惊动了嫂子白跑一趟,劳烦了。”
话不投机,大家面子情儿也就罢了,冯三爷回来,她倒要问问,你的好嫂子呢?
大奶奶离去后,丫头伺候柳儿重新洗了脸换了家常舒适衣裳,换了茶上来。
而那去寻冯三爷的绿豆,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也不过做做样子,看人都走了,便回了屋,见她家主子正坐那里悠哉地喝茶,哪里有什么伤心惊吓气愤之类。
略坐了一坐,柳儿抬眼看大伙都看着她,扑哧笑了,“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跟桩子似的?”
冬儿是个没经过事的,一看主子云淡风轻了,也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不是被姑娘吓的么,你这么调兵遣将,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损人的,我们哪里见过您这般呢。”
其他丫头也点头,都是跟着柳儿进府的,时日尚短,到底不如在自家底气足些。
柳儿多少知道丫头们的心思,抬头问李嬷嬷,“这事儿,嬷嬷怎么看?”
李嬷嬷可不比小丫头们,瞧了柳儿一眼,笑道,“奶奶心里该是拿定了主意罢。三爷是个明白人,对奶奶感情又深,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奶奶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闲气,如今出了这事儿,倒也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不但摸清一些人的心思,也趁机立威。他们三房倒是懒怠伸手府里的闲事,可也不是任人拿捏不吭声的,想伸爪子,少不得剁掉!
不上两日,府里传出风声,表姑娘定给了临安伯府三孙子,庶出二房的庶长子。
这事儿便是柳儿听到,也惊讶了一下,冯三爷当晚只说给她出气,没想到这么快。且这么两个庶出下去,不用打听也知道,日子没法消停。
且这临安伯府,大姑子冯迎可不嫁给长房长子了么!
说里面没有这位的手笔,谁信呐!
一时心急火燎的,只盼着冯紫英早些回来,她好问个清楚。
小李氏那里,表姑娘抱着姨妈小李氏,早哭晕了过去,小李氏咬牙切齿没奈何。
这事儿老爷做主,已经换了更贴,她当时倒是反对过,奈何老爷子嫌闹腾,把她劈头说了一顿不算外,盯着她只一句话,“实在舍不得,便定给老四罢,放在你跟前照看,也省的惦记。”
一句话,小李氏再不敢言语,这事算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第一百一十章 李家来人暗潮涌
其实说起表姑娘蒋素云的这门亲事,表面看着也光鲜,以表姑娘的身份,真是高攀了。不过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勉强做了亲,实则怎么回事儿,只有有心人才知道。
倒也不是这位三孙少爷有什么不堪,相反,据下人们传言,未来表姑爷,倒也算上进的,刚考了秀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三房本就是庶出,在伯府不受重视。这位三房长子,在一众三房子女当中,可谓鹤立鸡群,没一个有他出息的。虽说是姨娘生的,但这位姨娘既然先正室夫人一步生下儿子,可见是个有手段心计的,如今将近二十来年,据说跟正房夫人斗的旗鼓相当。又因儿子争气,腰杆子反而更硬些。
至于临安伯府,其实跟王夫人娘家还是正经的亲戚,王夫人父亲跟已故的临安伯,是亲兄弟。如今老伯爷故去,只剩老太君。大姑奶奶冯迎嫁的,便是长房长子。冯迎又是个泼辣精明的,如今夫妻和顺儿女双全,在临安伯府里,也是内宅的当家人。这边府里一透话儿给表姑娘寻门亲事,大姑奶奶一算计,便有了人选,至于这人好不好的,得细想且往后看。
听涛苑小两口,晚间鸳鸯戏完水,躺榻上依偎着说家常,冯三爷便把柳儿想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至于大姑奶奶和太太小李氏的嫌隙,因着当年小李氏嫁进来不久,大姑奶奶便要出嫁。那时小李氏也是年轻气盛,多少觉着自己韶华之年嫁给一个老头子委屈的慌,便要插手家务。那时年轻不识深浅,少不得给刘氏找了些不自在,拿着大姑娘的嫁妆做了不少文章,彻底把人得罪了,至今这么多年,积怨是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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