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精吓了一跳,捡起锅盖挡住了身体,急道:“老道你流氓!”
“谁流氓?没穿衣服的可是你,不是我。”大师父不慌不忙,慈眉善目地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妖精。
黄鼠狼精连忙跑到石磨边上找他的皮毛,可掘地三尺,把石磨都砸碎了,也没找到自己的皮,他急得满头大汗,嘴里直喃喃:“我的毛呢?我的皮呢?”越急汗越多,汗水滴滴答答把脚下的泥土都泅湿了。黄鼠狼精口干舌燥,顾不得自己的皮,回头端起锅里的汤就喝,自己都控制不住,一口气把一锅汤都喝完了,肚皮鼓得像藏了个熟透的大西瓜,动弹不得,一戳就破。黄鼠狼精行动不得,躺倒在原地。
“徒儿们,都出来吧!”大师父一声吆喝,守静、宏远二人拿着扁担捆绳上前来,把黄鼠狼精的胳膊扭到身后,撒了他一身的香炉灰吸汗,三下五除二绑了个结实。
黄鼠狼精狼狈不堪,卧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你们别这样,起码给我一件衣服,这以后我还怎么出去混,你们给我件衣服——”
大师父菩萨心肠,包袱里翻出旧道袍,问:“没别的了,道袍你穿吗?”
黄鼠狼还能说什么,含着泪点头,我穿。
“想起来了,我道家道袍只有门内之人可穿,你不是道士,不能穿。”大师父打算塞回去。
黄鼠狼精挣扎着跪在地上,“呯呯呯”不住地磕头,哀求道:“师父,求您收了徒弟吧,师父!”
大师父点点头,这么热心要入道门的已经不多了,必须满足孩子这个心愿,“你对三清发个毒誓!”说着话,远远有公鸡叫了两声,四更天了。黄鼠狼精心里想,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该慢慢亮了,要是天亮还找不到一件衣服遮体,自己这点道行就全被太阳晒光了。
“我黄大郎愿入道教,对三清起誓,如若欺师灭祖,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三清指的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那都是仙界至高无上的神仙,无论是人还是妖,对这三位都极其尊敬,一旦起誓,誓言不可破。
大师父将旧道服盖在黄大郎的身上,提起丹田之气,高吼一声:“都出来看妖精啊!”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乡亲们本就被那鸡肉香味闹得睡不着,一听这意思,估计是把妖怪制服了,胆子大的都来了胡家大院,围着黄大郎指指点点,有的还拿小石块砸他,院子里人越来越多,天光大亮的时候,院子里都快下不去脚了。
可胡大家的房门还拴着,有人隔着窗户往里喊:“胡大,你开门啊,妖精被抓住了。”
边上有个人回他:“胡大他小气,就怕我们些个到他家讨水喝,别喊了。”
前头那位是个死心眼,拍着窗户还喊,可屋里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众人忽然反应过来,不好,出事了!几个壮小伙合力撞开了门,进去一看,吓得跑了出来。胡家一家四口惨死家中,两大人并俩孩子,都被人割了脖子,那伤口很整齐,估计是什么锋利的刀具一刀划过,一刀致命。
黄大郎也跟着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这不是我干的,我昨晚净吃鸡了。”大家没反驳,看那肚子,一般人吃一夜也吃不成这样。
有人问,那偷鸡偷人的是不是你?
黄大郎点点头,鸡我都吃了,人还在山洞里藏着,本来打算一起成亲,如今看来不行了,你们领家去吧。一些人跟着黄大郎回了洞府,钻进去一看,果然刘家的小媳妇、王家老太太、还有张家媳妇都在,那张家的是个寡妇,暗地里跟胡大有一腿。那天早上胡大从她家起来,张家寡妇出去给他打水,正被偷鸡下了班的黄大郎看见,顺手就拎走了。胡大左等右等没等到人,这才急得闹上了三清观。
王家老太太临走还问:“不成亲了?”有些遗憾的意思。
黄大郎叹了口气,有机会再说吧。抓这一位的时候,他眼睛被鸡毛糊住了。
好在黄大郎还没来得及与诸女子成亲,大家高高兴兴往回走,但是一想到胡大家的事,众人的心又都沉了下来,到底是谁干得的?有人想了起来,问道,王瑞怎么不在?这小子与胡大有点儿恩怨,那件事藏得久了,有些村民都忘记了。
王瑞她娘是从外乡嫁来的,长得十分漂亮,被当时还是个少年郎的胡大瞧上了,乘着王瑞他爹不在家,进屋要强抢妇女。王瑞她娘一个弱女子没争得过,被……事后,王瑞他娘跟他爹把事情从头到尾一说,自己偷偷找了个歪脖子树,上吊死了。王瑞他爹又恨又悔,到胡大家说理去,没想到胡大不仅不心虚,反而恶人先告状,去县里告王瑞他爹逼死了妻子。胡大的弟弟那会儿就在衙门口当差了,虽然那时只是一个小衙役,但也有自己的人脉,帮哥哥上下一打点,最后王瑞他爹虽然因杀妻证据不足没被关押,还是被打了四十板子,扔回了白马村。那四十大板打得真不轻,三个月后,家里因为花医药费,家徒四壁,王瑞他爹最终也一命归西,留下只有五六岁的王瑞,一个人过活。
杀父之仇,夺母之恨,谁能忘记?况且昨晚上王瑞也在胡家,不是他能是谁?
大家都往王瑞家去,还没到他家,就瞧见王瑞牵着一匹骡子从村口进来,骡子拉着板车,车上杂七杂八堆放了一些刷着红漆的木箱木柜木马桶,看着像是嫁妆。
“王瑞,你杀了人还有心思要成亲?你与这黄鼠狼精是不是一伙的?”
王瑞吓一跳,见众人气势汹汹,忙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胡家四口人昨晚被杀了,你昨晚上去哪里了?”又有人问。
“昨晚上……昨晚上我和师父他们在院子里等妖精,我有些害怕,越等越尿急。胡老大这人太凶,我要尿他院子里肯定要骂我,我出去尿尿了。”
“你能尿一夜吗?还拉回来一车的家具,你是不是杀人谋财?!”乡亲中也有和胡大关系好的,激动地问。
王瑞见他们要吃人的样子,赶紧把事从头到尾一说。昨晚上他出了门,正遇上昨天那个姑娘,那姑娘说,咱俩处了一夜,我清白算是没了,如今我爹娘要见见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瑞不是傻子,一听这话明白,人这是要把姑娘嫁给他。他一光棍,无牵无挂的,就是去当上门女婿都是赚大发了。不管是不是骗人吧,去看看总没错,想回头跟师父说一声,院子门关上了,敲门也不应。他哪里知道,那会儿院子里黄鼠狼精正把锅盖踢得乒乓响,谁都没听到敲门声。
俩人就走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天总是不亮,王瑞问,姑娘啊,你家还有多远
姑娘拿手一指远处一豆灯火,喏,那边就是,你走不动了
哪儿能让漂亮姑娘瞧轻了呢王瑞咬着牙,跟着姑娘往前走。那一豆光看着就在不远,可怎么也走不到,王瑞腿都走软了,脚底磨出了几个泡,可看着似乎再走一会儿就到了,边咬牙坚持着。
那姑娘见他这样,笑了一声,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走着走着真就走到了。
两进的小院子,门口有个小门童打着瞌睡,见小姐回来了,连忙往里面引。这家人姓白,白老爷和夫人坐在堂上等着,见人来了,开始脸色还有些不好看,渐渐地可能是见王瑞人还不错,脸色缓和了,还夸了两句,把婚事给定下了。
白老爷说,女婿啊,知道你家无恒产,我闺女银仙的嫁妆你先拖回去布置起来,随后我们就把闺女送来,与你成家立业。你要好好待我家闺女,否则必然没你好果子吃!
王瑞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点头如鸡奔碎米,承诺必然对白银仙一心一意一辈子。
这就是昨晚到今早的事,王瑞冤枉得很,我忙了一晚上,连口水都没喝,哪有时间去杀人。
众人将信将疑,大师父信了,听到了这里,他总算明白了这是什么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有抢到红包的小伙伴们,8月9号是七夕节,还会再有哦~
昨天如果有啊呜给你评论说发了红包却没收到的,请在文下告诉啊呜,补发~
☆、第68章 马兰花&银杏树
很久以前有个少年,家里穷得一塌糊涂,每天靠出去捡点儿人家田里落下的萝卜缨子、稻谷粒艰难度日。到了冬天就跟没法过了,连取暖的木材都没有,只能出去捡一些干狗粪,烧了取暖。一晃这个少年就长到了十六岁,这一年,他在田地间奔波之时,遇上了一个漂亮的小姐,接下来的故事,就和王瑞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小姐几番试探,发现这小子除了穷点,没毛病,连人带嫁妆就嫁进了王家。
后面的故事还没发生,但是大师父已经想了起来,这后面是个什么故事。既然这俩人要成亲,那少不了要宴请邻里宾客,王瑞发愁啊,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
那白小姐让他别急,婚期照旧,她到时候会带上家伙来的。
成亲那天,走动的不走动的亲朋好友全都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院子,新娘子花轿入了门,俩人拜了堂,新郎跑出去一看,回到厢房里满头大汗地问:“娘子,宾客都坐满了,你说你带了饭菜来,为夫……没看到啊!”
“你急什么?”白小姐,不,以后就叫王家媳妇了,脱去了大红的嫁衣,换上了家常衣服,从嫁妆里抽出一只铁锅走进了厨房,又让王瑞找了个烧火的婆子来。外面有宾客在催了,王瑞急得满地打转,心里想着去谁家借点钱,去小饭馆里整些个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