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想补偿赎罪的人却不在了,李莲花只是李莲花。
两个童子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吓得半死,连忙奔回房内,只见昏睡了两日的人终于醒了,醒来的燕施形容更加俊美,红衣女童只觉得他比帮主还好看。
燕施清冷淡漠的声音道:“我要见你们的帮主。”
两个童子对视一眼,帮主有令,若是此人醒了就通知她,于是留下一人看着,另一人去请角丽谯。
角丽谯依旧貌若天仙,纵然穿了身藕色衣裙,发上不见半点珠玉,也是倾城之色。只是美人皮相给瞎子看,燕施一点惊艳的意思都没有,让角丽谯恨得牙痒痒。
她一进来,玉蝶和青术便退了出去。
角丽谯凝视他,开口道:“我不杀你,料想你也知道是为什么。”燕施面无表情,角丽谯看着铁柱锁链,笑得妩媚动人,“这张床以精钢所制,锁链是千年玄铁,我知道你内力高深,所以一开始我就防着你。呵呵,燕公子,变成废人的感觉如何?”
角丽谯怕燕施的武功,可也不想就这么把他的武功废了,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变成废人着实可惜,所以她只是下毒而已,让他暂时没办法用内力。
角丽谯看着燕施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打破他平静的面具。
“你想做皇帝?”燕施淡淡道。
角丽谯面罩寒霜,“我想杀谁就杀谁,向来如此。”
角丽谯避而不答,燕施又道:“朝廷毕竟不是江湖,即使你杀了皇帝一百次,百官也不会认你。这个时候你发现了一个秘密,”燕施的语气很平淡,也很无情,角丽谯听着他的声音只觉的背后一阵冷寒,“皇帝不是太.祖的血脉,可是纵然有这个把柄还不够,皇帝有‘御赐天龙’杨昀春,你呢?你把笛飞声弄丢了。”
角丽谯看着燕施冷寂的眼神,明明心中怒火直烧,却身体僵直的不能动弹。她又一次切身感受到燕施的可怕,不仅仅是深不可测的武功,还有这些事情,李莲花纵然与对方交好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燕施,那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他明明那个时候不在京城……
角丽谯满眼的杀气变得莹莹如水,“你可知道,我太.祖婆婆是熙成帝的妃子,我想做皇帝…有什么不对?他们萧家抢了我王家的江山,我抢回来有什么不对?”
她浅浅笑了起来,缓缓吁出口气,“燕公子的确厉害,不过极乐塔的事被不少人知道了,也没杀掉杨昀春,这件事就过了。”
“那笛飞声呢,你又什么时候放弃?”燕施问道。
角丽谯嫣然地看着他,“燕公子这是吃醋了?”她的目光灼灼,“有些人,合该称霸江湖的。”
“你为他称霸江湖,他却不要你。”燕施淡淡道。
角丽谯美目流转,“不急,等我称霸江湖,一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吃光。”说完又痴痴笑。
角丽谯一走,两个童子兢兢战战地走进来将门锁好。
角丽谯没从燕施身上搜到武器,她知道云彼丘没伤到他所以才下毒,他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
只是,没搜到不代表就没有。
明王镇狱,流光飞舞,刀光碎影,纵是玄铁锁链,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收藏~
☆、吉祥纹莲花楼【19】
抚江楼是长江边上一处三层来高的观景楼,修建于江边一块巨岩之上。登上高楼,俯瞰江水,其碧如蓝,浩浩汤汤,远眺远处山峦起伏,蜿蜒如龙,胸怀不免为之清畅。
李莲花和峨眉派众女侠刚刚走到抚江楼门前,就见一辆马车也往抚江楼而来,那马蹄不疾不徐,走得稳重,微风过处便显出一种端凝的风采来。
“肖门主!”身边的蓝衣少女高兴地招呼,“肖门主果然是信守承若之人,这么早就到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只见那飞驰而来的马车上走下两人,其中紫袍俊貌,眉飞入鬓,正是肖紫衿;另一人婉转温柔,文秀出尘,不正是乔婉娩?
肖紫衿看了那蓝衣少女一眼,居然一言不发,大步走了过来,淡淡地道:“别来无恙?”
乔婉娩见他与峨眉派众侠女在一起,甚是惊讶,神色却温和得多,只对着他微笑。
李莲花叹了一口气,“别来无恙。”
肖紫衿淡淡一笑,“我听说你最近风光得很。”
李莲花本能地就想摆手,但峨眉众侠女还在身边,连连摆手只怕不妥,他一时没想出来如何解释,只得道:“托福……”
肖紫衿道:“我有事和这位少侠借一步说话。”
他身侧立刻让出个圈来,蓝衣少女都敬畏地看着他。
李莲花只得跟着他转身上楼,上了抚江楼第三层。
“我说过,只要你再见婉娩,我就杀你。”肖紫衿淡淡地道,语气中没半分玩笑的意思。
“我不过是给峨眉侠女做马夫而已……”李莲花叹气,“我确实不知她们是与你们相约在抚江楼见面。”他原本是想要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的。
肖紫衿只是看着他缓缓地道:“拔出你的吻颈来。”
李莲花只是叹气,却不拔剑。
他不拔剑的时候肖紫衿真不知那柄柔软绵长的吻颈被他收在何处,他手持破军,一剑便往李莲花胸口刺去。
李莲花左袖一动,但见蛛丝般游光一闪,一柄极薄极长的软剑叮的一声微响,刹那缠绕在肖紫衿剑身上,“紫衿,我不是你的对手。”
“你不是我对手,还敢与我动手?”肖紫衿森然道,“我不愿亲手杀你……”他微微一顿,断然道:“四顾门不需两位门主,你自己了断吧!”
李莲花苦笑,“我……”
“你说过你不会再回来,你说过你不会再见婉娩。”肖紫衿淡淡地道,“此番在清源山百川院大闹一场,以李相夷之名名扬天下,是在向我挑衅不成?如今天下莫你不从,你说你无意回来,无意江湖,无意婉娩,谁能信你?”
李莲花张口结舌,过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我自己了断,你若杀我……总是不宜……”他左手一抬,收回吻颈,想了想,手腕一振,但听啪的一声脆响,点点光亮飞散,叮当落地。
肖紫衿心头一震,杀气未消,心头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激荡,让他脸色一白。
那柄威震江湖十二年的吻颈,天下第一软剑,吹毛断发斩金切玉的吻颈,十几年来他几乎从未离身的吻颈,就此被一震而碎,化为一地废铁。
李莲花握着吻颈的剑柄,轻轻将它放在地上,心里猛地想起一句话。
他记得谁曾说:“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身不负,人的信念,总是有所不同。”
他的记性近来总不大好,但这一句记得很清楚。
肖紫衿怔怔地看着碎裂的吻颈,猛地看见李莲花纵身平掠,斜飞数丈,落在一艘渔船上,遥遥回身对他一笑。
肖紫衿愤懑难平,心中只一个念头,那就是——李相夷非杀不可!
李莲花落身渔船之上,见船头一青衫戴斗笠的人盘腿坐在那里。
李莲花坐了下来,微笑道:“船家,我和你打个商量可好?”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我要买你这艘船。”李莲花打开那张纸,“这是五十两的银票。”
见那人还是不说话,以为是不认得银票,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二两碎银出来,“五十两的银票,加二两碎银。”他拍了拍身上,极认真地道:“买这艘船,再帮我送一封信,我可一文钱都没有了,只有这么多。”
那人忽然叹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李相夷只值五十二两。”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莲花怔了好一会才无奈摇头苦笑,“小施,你怎么会在这?你不会……预料到我会跳船才把船划到这里的吧?”
一夜之间,角丽谯被笛飞声所杀,鱼龙牛马帮因云彼丘安插的探子和七曜火,烧成一片焦土。
四顾门云彼丘身受重伤,伤口竟是少师所致,“佛彼白石”其中三人搜出云彼丘与角丽谯的通信,证明云彼丘背叛正道,云彼丘心存死志不愿辩解。“佛彼白石”为决公正,当众审判云彼丘。李相夷重出江湖,为云彼丘证明清白,江湖为之哗然,虽然惊讶云彼丘在角丽谯那里卧底,更惊讶的是李相夷竟然还活着!
佛彼白石本来被李莲花忽悠得相信他是李莲花,而不是李相夷,那日却为了云彼丘,当众承认,李相夷未死,在佛彼白石面前自认身份。
也无怪乎肖紫衿想杀他。
为了躲避肖紫衿,或许还有方多病和施文绝,就连燕施他也没告诉就一人牵着一匹马打算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意外遇到峨眉众女侠,推脱不过做了马夫,好死不死的在抚江楼遇到了肖紫衿。
这是他自己说的,燕施却觉得他只是想找一个地方静静等死罢了。
“十三年前的下毒,十三年后的背叛,李莲花,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能这么轻易原谅所有伤害的人。”燕施的语气毫无起伏,光听语气,李莲花也听不出来他这是不是嘲讽。
十三年前四顾门和金鸾盟大战,云彼丘痴迷角丽谯,给李相夷下毒,然后带着其余门下弟子前往空了的金鸾盟总坛。李相夷中毒,单枪匹马与金鸾盟众决斗,最终与笛飞声掉落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