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施道:“杨昀春既然在皇宫,那么清凉雨要救的人必然也在宫中。”燕施微微一顿,“其实我去皇宫的时候遇到角丽谯了。”
“角丽谯?那个妖女!”方多病大惊,古怪的视线上下扫视燕施,“那个…燕施,你没被妖女怎么样吧?听说那妖女之前可是指名道姓要把你绑回鱼龙牛马帮呢。”
又想到燕施是女扮男装,眼神顿时更古怪了,虽然燕施和李莲花都没有直接承认燕施是女的,但方大公子在青竹山回去后仔仔细细想了,觉得燕施真是藏的太深,女扮男装了这么多年竟然也没让人发现,而李莲花肯定是知道的。
燕施男装的时候都俊美如斯,更何况女装?他以龌龊的心思想着李莲花真是太有心机了,让燕施女扮男装,隔绝了所有男人近他身!
李莲花没有注意到方多病古怪的眼神,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一样,没有再纠结那个方块,看了眼天色,啊了一声,面色歉然道:“小施,你饿不饿,我们今天吃面吧。”
燕施也选择性无视方多病。
方多病喃喃道:“老子的老子逼着老子读书考功名,老子的老子的老子逼着老子娶公主,老子屁事一大堆,疯了才来这里……”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少师剑的事你不说就算了,老子走了!”
李莲花:“这个……”他本来想说当今圣上膝下只有一个太子哪来的公主,他话还没说完,方多病就火急火燎地翻窗走了。
至于之后本想冲向嵩山少林寺的方多病被他老子方则仕派人逮住,直接点了他全身二十八处穴道,连夜赶路,火速送到景德殿的事,两人只当不知道。
方而优贵为当朝太子太傅,方多病的老子方则仕官拜户部尚书,皇上近来新认了兵部尚书王义钏的女儿作昭翎公主,又有意将昭翎公主许配给他,这天降御赐的好事谁敢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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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18】
阿泰镇后山一处竹林之中,有一座木质沧桑、雕刻细腻的木楼。
那楼身上刻满莲花图案,线条柔和流畅,芙蕖摇曳,姿态宛然,若非其中有几块木板显而易见是补上的,此楼堪称木雕之中的精品杰作。
这座楼叫吉祥纹莲花楼,楼主李莲花是江湖神医,这不过此刻,楼里没有李莲花,只有燕施。
楼里干净整洁,李莲花得知那张纸条是贡纸,出自皇宫,再加上角丽谯在皇宫出现,在方多病被他老子绑去景德殿的第二天他也收拾了一番进京了。
临走前将楼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桌椅全用抹布擦了又擦,交代好燕施关好门窗,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慢吞吞交代了一大堆,带着燕施上次给他练的药欢欢喜喜地去京城了。
天色渐晚,竹林中一切颜色渐成暮霭,竹林一片阴暗,却静谧至极,唯余遥遥虫鸣之声,一弯青竹染上最后一丝阳光,显得分外青嫩。
燕施坐在窗户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书面上赫然陈列“百毒真经”四字,也被方多病多次嘲笑太像“世外高人”才会看的书。
他的眼睛却没有看着手里的书,而是看着窗外的竹林怔怔地发呆,只是他的面容太过严肃认真,一般人是万万看不出来他是在发呆的。
如今方是四月,春寒才去,已微微暖和起来,站在燕施对面的云彼丘却脸色苍白,咳嗽不止,容色枯槁,甚是凄凉。
燕施对他憔悴不堪的脸色视而不见。
云彼丘身体弱,自十三年前与金鸾盟大战之后他的身体也随着李相夷坠海而日渐虚弱,他近乎自虐般的不吃药不看大夫,整日里把自己关在房中,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静养,却不知……
他缓缓道:“我来…是听说…少师剑就在这里。”
“我能看它一眼吗?”云彼丘低声道。
燕施终于抬起眼看着形容惨淡的云彼丘,黑的透亮的眼眸触到云彼丘身上,顿时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其实这人什么都知道。
就在云彼丘以为燕施不会给他看的时候,就见他缓步走到一个柜子前,将上面方多病供着的少师剑取了下来。
云彼丘跟着走到燕施身后,燕施将剑递给他,云彼丘嗡了嗡唇,颤抖着接过少师。
“锵——”一声脆响,一捧碎血飞洒出去,溅上了吉祥纹莲花楼那些精细圆滑的刻纹,血随纹下,血莲乍现。
夜色中,隐约可见两人的影子飞逝而过。
星辉起,明月如玉。
竹叶沙沙,一片宁静沁凉。
数日后,将“极乐塔”之谜破解,趁方多病忙着与昭翎公主成亲的间隙,偷偷离开了京城,卜承海大人对他可是虎视眈眈,虽然地牢的萝卜味道还好,但是吃多了也会腻味的。
一路紧赶慢赶又花了几天回到阿泰镇的后山,一到那刻满莲花和祥云的楼前就见到一黑面书生冲了出来,同时喊道:“骗子你没事?!”
李莲花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向面黑心黑的施文绝如此失态。
施文绝下一句就让李莲花心下一惊,只听施文绝喃喃不解道:“你没事,那楼里的血是谁的?”
两人对视一眼,楼里除了李莲花,就只有燕施住在这里,李莲花没事,那么出事的自然就是燕施了!
两人双双冲入楼里,莲花楼厅堂中一片血迹,墙上溅了一抹碎血,地上斑驳的血迹,那是有人受伤后鲜血狂喷而出的痕迹,流了那么多的血,必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李莲花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柄剑上,纵然是跌落在血泊中也不沾半点血水。
难道它……莫非……是谁用这把剑杀了燕施?
是谁?
李莲花心惊胆战,肝胆俱裂。
不过数日,百川院、少林、峨眉等派都得到消息:吉祥纹莲花楼楼主李莲花的至交好友,有“燕郎独绝”之称的燕施遭人暗算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小青峰上,傅衡阳接到消息已有两天了,他并不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也不算太慢。
燕施此人,说实话,傅衡阳没有见过,就算是在闹得沸沸扬扬的肖门主的婚礼上他也没见到真人。李莲花虽为四顾门医师,却甚少留在四顾门中,更别说燕施和四顾门毫无关系,见面的机会就更小了。
只不过江湖从来没有秘密,江湖虽多传他容貌之俊美,但傅衡阳直觉此人绝非寻常人物。
仅凭一人之力杀了武当第二高手黄七,得角丽谯看重,在玉楼春分尸之案中抓到凶手,破了琵公子的毒雾和机关屋,武功深不可测,行为令人捉摸不透。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此番听到他被人暗算失踪,生死不明,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
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地上钉着四条铁柱,一张精钢所制的床,铁柱之上拷着玄铁锁链,一直拖到钢床上,另一端铐住床上的人的四肢。
四根铁柱上铸有精铁所制的灯笼,其中燃有灯油,四盏明灯将床上的人照得纤毫毕现。
两个十二三岁的童子端了些吃食和水进来。
“你说,这是什么人?帮主虽然把他抓来,却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我只见过帮主杀人,从来没见过帮主对谁这么好过。”其中一个女童悄悄道:“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她的脸颊绯红。
青衣童子是个男童,低声问道:“是什么?”
女童扭扭捏捏,“帮主的心上人。”
青衣男童不屑的嗤笑,神秘地指了指隔壁:“玉蝶,你错啦,帮主的心上人在那儿。那个人关在那里好久了,人还是帮主亲自送进去的,每天吃饭喝水都是帮主亲自伺候,肯定是帮主的意中人啦!”
“但他不像个好人……”红衣女童诧异道,“你说帮主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青衣男童瞪了红衣女童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再多话,想让帮主杀了你吗?”
红衣女童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把东西放好就和青衣男童出去了。
两人一走,床上的青衣男子就睁开了眼,在烛火的照映下隐约闪过紫色的光芒。
他一起身就扯动锁链,发出轻响,他面色红润,手指依旧苍白纤细,却一点也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
那日云彼丘说要看少师剑,却突然夺剑想要杀他,他怎么会乖乖站在那里任人宰割,况且云彼丘功力不及他,在寻常人眼里快若闪电的动作在他眼里看的清清楚楚,他随手钳住对方的手腕,方向一转,剑入体内。
没错,莲花楼里的血迹不是他的,而是云彼丘的。
云彼丘为了彻底铲除鱼龙牛马帮,重新和角丽谯通信,为博角丽谯信任,对角丽谯言听计从,奉上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图,分析百川院的弱点等等。
角丽谯多疑善变,云彼丘为了将一种杀伤力极强的火器运入总坛,再加上角丽谯想要燕施的尸体,所以云彼丘才出此下策,想要重伤燕施,借他的身体掩护,运入一十八枚七曜火。
就连角丽谯从一百八十八牢里救出来的囚徒都有云彼丘安插的探子。
若当时他对付的是李莲花或许还能成功,但失策的是燕施并不像李莲花一样信任云彼丘,也不是现在废了七七八八的内力的李莲花,所以云彼丘自然没能伤到燕施,只能和盘托出,和燕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