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怪陆小凤没怀疑上官飞燕下毒,此时的上官飞燕简直像是凋零了的花朵,方才被芙蕖攻击得一点力气都没剩,虚脱狼狈,恐怕连捏死蚂蚁的能力都没有。怎么看,都更像是个受害者。
“是一个紫衣姑娘,她拿着一把大得吓人的艳色重剑。”非常轻巧的,上官飞燕把黑锅扔给了芙蕖。
京城那么大,找个人完全是海底捞针。上官飞燕多少还有那么点羞耻心,没打算真的去寻找芙蕖报仇。何况,她打不过人家啊嘤嘤嘤!不过既然有傻男人跑来安慰自己,上官飞燕自然是发挥风骚本性,装得更柔弱了。男人嘛,不都是喜欢这个调调?
“对了,她还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吼叫。”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怎么觉得这个描述如此耳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边陆小凤捡到“美艳动人”的“可怜”女子一枚,还安排她到豪华的庄子里好好休养,两个人之间颇为暧昧,正是你情我愿,一心上赶着要成就一夜美好姻缘。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芙蕖离开之后,心里也是格外杂乱。她走到略微偏僻无人的一处树林边,望着不算宽敞的清澈湖水发呆。
上官飞燕竟然是她接下来要救的第二个任务人选,也太没节操了,这该死的安排毫无套路嘛。
焚寂剑安抚道:“你别担心,她不过是狠毒了一些,完全不是你的对手。”语气中难掩自豪。芙蕖的功夫是它一手教出来的,除了几个带光环的主角,其他人分分钟砍死,咱有那个骄傲的资本。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本来焚寂剑难得清醒一次跟自己对话,芙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她现在看焚寂剑也是很不顺眼的,“苍蝇也没有什么杀伤力,难道你看苍蝇出现在饭碗里的时候不恶心吗?”
重点是——上官飞燕这个人,比苍蝇过之。
焚寂剑非常明智地发现,自己真的争不过处在发怒边缘的暴龙女孩子。再者女孩子确实烦闷,人家师门全灭,每天都有拯救师门的压力扛在身上,必要时确实该发泄。如此一想,焚寂剑十分乖巧地假借沉睡之名,暂时断了联系,继续回到剑身去补充能量。
修仙之路本就是寂寞的,那三年的自我奋战也是孤独的。芙蕖早已习惯,每当有复杂的情绪,她只安静地坐着便好。天色越来越晚,她也没有回去的打算,整个人仿佛安定的木头,静止不动。
湖对岸有一道暗色的身影飘过,芙蕖稀奇地瞅了一眼,眨眼间便见那身影“飘荡”过来。那人在自己旁边,十步开外的地方站了一会儿,也学她那模样,坐在石头上开始入定。
竟然是那日的路痴书生,轻功那么好,装什么斯文的读书人啊。芙蕖在心底暗暗鄙视了一下那人的长袍装扮。
还好书生也不多话,完全没有要过来打扰芙蕖的意思。江湖上奇奇怪怪的人多了,芙蕖也懒得理睬,仍然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光如流水,一夜也不过是一刻,直到天亮,总算把心里头那最后一点不痛快都消化干净。所谓朝生暮死,摒弃前一日所有的烦心事,新的一天,便是新的开始。
她瞥了一眼同样静坐整夜的书生,一阵无语。并不想打招呼,芙蕖直接施展轻功回去,转身的那一瞥还真是做足了高贵冷艳的势头。
——也难怪陆小凤误会自己是疯子,这江湖上的疯子,确实够多。
回到糕饼店的时候,门口已经安排好了几匹马和一辆马车。今天是出发离开京城的日子,仆人一早就收拾妥当,只等西门吹雪下令出发。
西门吹雪不愧是感天动地好师兄,师妹夜不归宿他一点特别的反应也没有,仿佛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看到芙蕖一脸怏怏有心事的样子,甚至还突破冷气地关怀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出发吧。”
……
马车渐行渐远,一道身影飘忽而至,正是陪芙蕖坐了一夜的那个书生。他风姿卓立,朝着空中一挥手,淡淡道:
“连一。去查,她与西门吹雪什么关系。”
“是。”迟疑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那人快速说,“主子,我是连二,不是连一。”要命,以前主子不认路,现在连人都不认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书生:为何一直执着于屠苏的胸肌?本公子也有!
芙蕖:吃醋啦?那你给我看看你的呗?脱掉脱掉嘛!
书生乖乖脱了衣衫,然后……
芙蕖:啊,流氓!
书生看着跑走的芙蕖,一脸茫然:女人真是麻烦,不是她叫我脱的吗?
☆、我不正常。我是变态啊。
接到西门吹雪已经离开京城的汇报,皇帝踏踏实实地很是惋惜了一顿饭的时间。
“表哥,朕是把芙蕖当朋友的。你说她那么讨厌那只虚伪的燕子,要不朕动手帮她解决掉?”所以说武林大侠有时候也很不靠谱,明明辣么假,怎么陆小凤还被燕子给迷住了。
叶孤城无所谓地继续擦剑,许久才回应:“她当时没有动手,该是有些原因的。”
——所以你这个熊孩子就别多事了!
——就不能乖乖的好好当个批阅奏章的皇帝么!没事瞎蹦达什么!
“表哥,你是不是看上西门吹雪了?”似乎生怕表哥又动火打自己,皇帝赶紧声明,“我不是说那种爱慕。只是……表哥你不对啊,人家是西门吹雪的师妹,又不是你师妹,你那么体贴干嘛?”
叶孤城看着自己那修长的手指头好好数了一下,距离上次拍他脑门整整过去三天。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俗语很有道理。顺便城主掐算日子,今天初二,八天之后是白云城盛大的收获节气,自己是城主嘛,理应回去主持大局才对。
说走就走。
“派人替我收拾行装,今晚我便出发回白云城。”
“嘶——”皇帝哼了哼,小声嘀咕,“西门刚走你也走,明明就是看上人家了吧?说了还不承认,害羞的表哥,哼唧。”
×××
车行速度不算快,万梅山庄距离京城也不过三日路程,一路上的吃穿住行都有管家打点,这趟出行可以称得上是非常享受。顺便芙蕖有幸见识了各地隶属万梅山庄的产业,壮观,有钱,任性。
跟随行的小丫头飞影坐在一处民俗酒楼的二楼临窗处饮茶,芙蕖突然想到自己的头发太长,早该修剪了。别的不说,将来一旦打架动起手来,长发过于飘飘的,就是个拖累。
“飞影。”可能万梅山庄的丫头大多也是身怀武艺的,名字一个个都那么生硬,完全没有什么软妹子的可爱感。芙蕖好几次都把飞影的名字唤成了“飞鹰”。
“怎么了,芙蕖姑娘?”
望着飞影纤细健壮的身条,芙蕖怎么都无法把这孩子跟伺候人的那种贴身丫鬟联系起来,飞影更像是夜探的飞檐走壁高手。她顿了顿,才想起正事:“我的头发长了,劳烦你找把剪刀,剪短一些。”
飞影不算大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非常爽直地提高音调阻止:“芙蕖姑娘,万万不可!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怎可随便动剪刀?就算有特殊原因要剪掉,那也要洗手焚香,先通知祖宗一声。”
“你确定祖宗听得到?”她倒忘了,这里不是现代,也不是随性的修仙世界。此处读书人多,饶是潇洒自在的江湖人,偶尔也附庸风雅讲究那些个迂腐的东西。
“祖宗能否听到我不管……反正姑娘就是不可以剪。”飞影一脸傲娇,仿佛在说:我就不给你找剪刀,怎么样吧?
她怕飞影再念叨,于是妥协道:“好好好,不剪。不过我着实恼这发尾,分叉了已经!这样吧,你陪我去买把理发的小器物,咱们只修发总可以了吧?”
“这倒是可以。”
所以说,到底谁是小姐,这怎么成了她在哄飞影!
于是茶也不喝了,二人站起来就往楼下走,去寻卖女子饰物的小店。
歪头瞥了一眼飞影这碾压人的身高,丫鬟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来,真是太考验人的承受能力了。芙蕖索性把飞影支开:“你去先前街角的糖果铺子替我再买几包特产,咱们明日出发之后,可就吃不到了。”
“哎哟喜欢吃糖果的姑娘真是萌萌哒。”
“……你够了。”干什么把心里话说出来,太囧了好吗。一个大姑娘喜欢吃哄小孩子的零嘴,一点也没觉得光荣啊朋友!
才跟飞影分开没几步,芙蕖正琢磨心事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坨重物“咚”的一声,落在她面前的地板上,震得她衣袂翻飞。距离之近……这么说吧,她只差一步就踩上了尸体。
街边诡异的宁静了一下,很快响起老弱妇孺的尖叫,场面混乱:“啊!!!死人啦!!!”
还好有那么多的旁观群众见证她只是个倒霉的目击者,否则,别又搞得像上次一样,被陆小凤误会杀人还剁尸。直至现在,芙蕖在陆小凤的心里那定位还是:比邪教还邪乎的女人。
尸体是个明艳的女子,哪怕脸上糊满了新鲜血液,也挡不住那柔柔的脸蛋。然而不管她生前有多么漂亮,此刻的尸体还是相当狰狞,死不瞑目,吓哭小孩子的那种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