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裹在厚重的披风里,却单薄地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去,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像是酝酿了许久,扬起了一个微笑,对佐助说道:“你好,我是千裕。”
虽然天地间皆是一片肃然的白色,但她的笑容就好像忽如其来的温暖,猝不及防地照耀下来,灿若冬日暖阳。
千裕歪着头问他:“你刚才以为我是什么?”
佐助因为她忽如其来的问话登时涨红了脸,偏过头去,呐若蚊蝇地回答道:“我还以为……是只雪兔。”
千裕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半晌忽然“噗嗤”地笑出声来,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幅度:“这么大的雪兔,现在还化作了人形,恐怕我是只妖怪?”
她张大了嘴,两手作爪子状放在了两遍,说道:“不怕我吃了你吗?”
佐助错愕地望着这个张牙舞爪绘声绘色的女孩子,很快体会到了对方的用意,似乎是在安慰伤到她了的自己,甚至于有些讨好的意味。
对方有些刻意的熟络让他有些惊讶,感觉眼前的女孩子过于的小心,似乎在用心地维护着什么。
他坦然地笑了笑,伸手重新替她将风帽戴上,说道:“你即便是只妖,也不过是只兔妖,不吃人。”
佐助扶着千裕往外走,两个人来到了之前小朋友们玩游戏的地方,他们依然兴致勃勃地在大雪天拿着雪球以及各种仿制的忍具交战,因为这两个步履蹒跚的人从森林里走了出来,所有人手上的动作的停住了。
大家看着一白一黑的奇怪组合,其中一个还受了伤,立刻脑补了一出忍界大战的戏码。
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佐助轻声对身旁走路奔奔跳跳一瘸一拐的女孩子说:“你还能坚持吗?真的不需要我背你吗?”
一个小女孩最先跑了过来,她有一头特别漂亮的粉红色短发,打理得柔顺丝滑,头上还系了一个特别大的红色蝴蝶结。
“佐助,”春野樱看了千裕一眼,“你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穿紫衣服的米色头发小女孩也跑过来了。
井野说:“对啊对啊,怎么会受伤了?”
被围在中间的主角抬眼望了一眼跑过来的女生,“受伤的是她啊!”
受到冷遇的女孩子表情明显一僵,这才看到千裕腿上的伤痕,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佐助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千裕说:“我在森林里摔了一跤。”
佐助错愕地看着眼前随口瞎编的女孩子,微微皱起了眉,对上千裕脸上那个有些迎合她的笑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佐助皱眉的神色被她收进了眼底,引得千裕有些惶恐,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被他搀扶着的胳膊。
佐助感到千裕轻微的用力,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尚且没有出口反驳,便听到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喂,这也太弱了吧,作为将来要成为忍者的人居然会被石头绊倒。”
“对啊,纵使是鸣人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佐助扫了一眼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孩子,没有说话,周围的人却不再说话了。
看她低头不语,佐助小心翼翼地问:“你疼不疼?”
她摇摇头,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不知怎么了,忽然被抛弃的惶恐和无能为力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她费力地讨好着新寄宿家庭里的小孩,但她的,妈妈不要她了,或许就是因为她太笨……
正在她兀自酝酿着蓬勃的感情,突然被旁边的佐助狠狠扯住了袖子。她侧过脸,看到他恶狠狠的表情,诧异的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只是凶巴巴地说——你是我打来的兔妖,你想跑到哪里去!
周围一时静默了,对于佐助忽然莫名其妙的话都感到怪异。
佐助把她背起来,身后传来小樱诧异的询问,“佐助你要带她去哪里啊。”
佐助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千裕也有些不安,佐助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的挣扎,说道: “我带你回家去上药。”
他没有再顾周围人说什么,背起千裕往宇智波家宅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比她高出很多,只不过相差一岁的年龄让他也渐渐感到有些吃力,千裕伏在少年的背上,听着他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不禁开口道:“佐助……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没……没关系,鼬也经常背我的。”
伶牙俐齿的千裕一时间无言以对,感觉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扫过,泛起一阵温暖的感觉。
以后就要在这个宇智波家生活下去了啊。
她想起那个秋千上的怪异男孩说的:“白云真好啊。”
抬头看去,原本脏兮兮的天空因为和煦的夕阳变得温柔起来,大片的红云铺排在天空,软软糯糯,高远宁静,夕阳渐渐没入了地平线,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好年头。
回到宇智波家的大宅,佐助还没进门就冲着里面大喊:“哥哥!哥哥!你在不在家?”
他将千裕放在玄关处,血流已经止住了,只是被擦伤的地方嵌进了细碎的砂石,一看就很痛。
他轻轻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凉凉的气息拂过毛孔,痒痒的。
他的动作认真而专注,发现千裕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佐助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之前练习火遁的时候弄伤了,妈妈说这样吹的话会少痛一些。”
鼬从厨房里出来,腰间还系着围腰,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佐助,你回来了啊,有把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茈神小朋友一起带回来吗?”
佐助忽然愣住,一副“坏了”的表情僵在原地,不一会儿垂头丧气地说:“啊,我忘了!”
千裕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把姓告诉佐助,看他一副沮丧的表情,登时笑得像是一只坏心眼的小狐狸。
“哦呀,这是怎么了?”
千裕抬起头来甜甜地对鼬一笑:“我自己摔倒了,佐助就把我背回来了。”
“不是的,是我练箭的时候……”佐助说道一半忽然住了口。
“回……来?”他疑惑地看着她。
千裕对着他笑出声来,学着鼬的样子伸出两个指头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我叫茈神千裕,接下来就要在宇智波家生活了,请多指教。”
她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像是傍晚的月亮,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他有点局促地偏过头不看她,但就是因为这个笑容,即使在他若干年后他因为家中变故倏然成长,变得冷漠自持,居然会在卡卡西说小樱是木叶最漂亮的女忍者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鼬忽然笑得开怀,即使如此,也依旧是优雅中多了几分豪放的味道,“原来是没有认出来也被带回来了啊,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
佐助有些不好意思地冷哼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千裕有些头疼地回答他:“因为,我的姓听起来像是蛇神又像是邪神,实在是太奇怪了嘛。”
茈神,听起来像蛇神又像邪神,所以他的第一个小队名叫蛇。
佐助别别扭扭又带着喜悦地把头扭在了一边,“明明是指兔子,哪里像蛇了。”
吃过晚饭以后,宇智波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转寝小春。
那个满脸都是褶子的老婆婆好像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因为鼬看到她的时候态度很恭敬。
“顾问大人。”
谦和有礼而不卑躬屈膝,只有这个时候千裕才发觉鼬比自己年长很多,像是一个大人,可是也觉得这样的鼬离自己很远。
转寝小春目光凌厉,实现缓缓地扫过他们三个人,最终落在了千裕的身上。
千裕害怕地往佐助身后躲了躲,佐助也下意识地拦在了她的身前。
来者不善,孩子身上都有动物的直觉。
“这个就是茈神家的孩子?”
鼬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是的。”
我是不是又要被送走了?
茈神的手不自觉地攥在佐助腰间的衣服上,柔软的面料不一会儿就被掌心里的汗打湿,捏在小小的手掌里成了一个团。
佐助转过来看她,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转过去继续仰着头和转寝小春对视,像是一头眼神明亮的小豹子。
“那么我就把她带走了。”转寝小春说的理所当然,迈开缓慢的步子一点点靠近她。
虽然她的眼睛很小,却明亮的像是两个灯泡,她原本以为人老了就会变得温和,所以在叫老婆婆老爷爷才会有一种不自觉荡漾出甜甜的笑容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靠近的转寝小春却让她想起了另一个词——老巫婆。
“我不要和你走。”千裕忽然从佐助身后一步跨了出来,然而转寝小春凌厉的目光却让她从脚底升起一种发麻的感觉直冲头顶。
她慌忙转开目光,让自己盯着对方头顶钗子上那颗摇摇晃晃的红宝石,她乱了心神,慌慌张张地给出一个理由:“妈……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走。”
年迈的转寝小春微微岣嵝着背,还没有十二岁的鼬长得高,但是对于用俯视的目光来震慑千裕却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