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向日足。
不会死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徘徊,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从屋子中退了出去。
“我说过我要提条件的吧。”
千裕开口,嗓子沙哑,声音粗粝地如同被磨砂纸打磨过。
日向日足点了点头。
“我要你保证不会死的安全。”千裕忽然望着那双毫无光彩的白眼说道。
直到第二天中午,千裕才见到佐助,他瞥了一眼站在房门口的她,说道:“我有事要出门。”
然后便丢下她出门去了。
对于他忽然转变的态度,千裕有些莫名其妙,却更加担心他的身体,听说和我爱罗的战斗十分惨烈,而他最近却又发了疯一样的修行。
然而至此之后,佐助却人间蒸发了。
千裕在这个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中忍考试战斗时的伤还没有好,似乎在那之后身体就变得很差,每当她试图使用查克拉的时候手臂就会覆盖上来翻天覆地的疼痛,她越发不甘心,每天越发狠厉地修行,结果受了凉,昏昏沉沉地躺到了床上,浑身酸软,连爬起来都困难。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模模糊糊之间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越来越感觉到感到惴惴不安,她倒霉了十二年,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宇智波一家,最后却害得佐助和她一样家破人亡孑然一身。
她总觉得,之后会有更加糟糕的变故。
千裕一直没有对佐助讲这些天来连夜的相同梦境,鼬的那个侧影总在晨曦时分留给她一个触目惊心的残像,自从六岁分别以后,虽然时常想念在木叶的日子,但是渐渐地,那些记忆中的人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了,可是这几天,她却总将鼬看得无比清楚,她一直以为是看到佐助之后的连锁反应。
“怎么了?”佐助终于受不了她长时间一眨不眨的注视,忍不住开口。
她总觉得,其实两兄弟长得并不是很像,她当然不敢把内心的想法告诉佐助,只是摇了摇头,心想心里有事肯定瞒不过佐助,于是说道:“就是……好几天没见了。”
佐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侧开了目光,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我知道了,今天卡卡西找我,不过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那种心慌的感觉又出现了,她轻轻拨弄着碗里的饭,有些心不在焉,上一次他们做约定的时候,似乎就是六年的分离。
“千裕。”佐助叹了一口气:“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不会把你赶出去的,你或许有自己的理由,可是你在我面前不用像在别人面前那样。”
最后一句话虽然佐助说得婉转,千裕却腾地红了脸,她当然知道自己再别人面前什么样,讨巧卖乖,撒谎骗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佐助当然能看清她的小心思,千裕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微微低着头,只听佐助问道:“你最近在家里找什么吗?”
千裕咬住了下唇,她在找鼬的照片,每天都被同样的梦境吓醒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总觉她可以从过去里找到蛛丝马迹。
“我在找过去的照片。”千裕抬头笑了笑,“我怕你生气,所以没告诉你。”
她话只说一半,不能算骗他。
佐助果然愣住了,想了想告诉她:“之前的东西都被我清出去了,家里什么照片都没有。”
可是我找到了,千裕在心里轻声说,我找到了你和鼬的合照。
她神情有些伤感,那张蒙尘的照片里那对兄弟笑得亲密无间熠熠生辉,却终究只能是个秘密了。
想到这,千裕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佐助,问道:“佐助,你现在真的还喜欢吃番茄吗?”
佐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番茄富含维生素,为了……”他生涩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需要保持健康。”
千裕的笑容有些苦涩,摇了摇头,觉得心里有些泛酸,她有一次无意间听见佐助说:“讨厌的东西很多,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十二岁的少年,为了复仇几乎牺牲掉了整个生活,一切的一切只为了变得更强大,变得强大的目的却是为了杀掉自己曾经最亲近的人。
她垂下了眼,挡住了眼睛中忍不住的怜惜,她相信佐助一定不会愿意看到她这个表情。
“佐助……”千裕的语气有些犹豫,她不确定接下来的问题会不会越界,却无论如何也想要说出口。
还没等她酝酿好措辞,就听到佐助有些生硬的声音:“我吃好了,先去训练了。”
千裕抓着筷子的手指猛然收紧,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抓得太紧,松手的时候拇指上是自己深深的压痕,渐渐变得有点红肿。望进佐助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里,下决心一样地开口:“佐助,鸣人打败了我爱罗真的让你有这么不甘心吗?”
佐助的表情变成愠怒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千裕却似乎更加愤怒,她皱着眉,压抑着心底的不开心。
“佐助,我们分别了六年,”千裕认真地望着他,“或许我们今后会一起生活下去,所以我想要理解你的仇恨,我也想要知道,鼬为什么这么做,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道理,我没有办法看你一个人痛苦却在你身边笑得像个缺心眼,你爱吃番茄是为了保持健康得以复仇,你拼命修行是为了复仇,你活下去就是为了复仇。”
千裕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更痛苦,是自己的弱小而无法向鼬复仇,还是不断质疑却又不断坚定复仇的信念,毕竟那个男人,是你最亲爱的哥哥。”
千裕虽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她并不害怕佐助冲她发火,她害怕的是佐助感觉到背叛感。
果不其然她在佐助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表情,那种冰冷的神态仿佛举起了镰刀的死神,他的声音依然温和,甚至带着些许的笑意,“那个男人说,之所以留下我,是为了度量他的器量,我是和他一样具备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人,他屠杀全族也不过是因为这种原因,怎么样,这么混蛋的理由说服你了吗?”
千裕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么说服你了吗?我不相信你没有质疑过。”
“你是在告诉我那个男人是有苦衷的吗?”佐助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声音也更加的冷漠,“还是你要告诉我,我所执着的复仇不过是一场笑话。”
两个人已经有即将争吵的趋势,千裕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可是连夜来她都梦到鼬,她不相信那双怜惜痛苦的眼睛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她话到嘴边却又转了个弯:“佐助,鼬是不是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哭了?”
佐助惊讶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来不及一一抓住,他脑袋里像是一团纷乱的毛线球,因为千裕的话太过震撼,他只抓住了其中最为耀眼刺目的红色——愤怒。
“茈神千裕!”他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多年来的疑惑也喷薄而出:“茈神千裕,你告诉我,在宇智波一族被屠杀的夜晚你在哪里?你那天为什么要特地来给我送我番茄?”
千裕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怀疑我?”
千裕没有办法为自己刚才那句话辩解,所有的一切都缘起于一个忽然出现的梦境,或许来自于宇智波家另一位幸存者的幻术,可是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一切她都无法解释。
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不是想做所谓的帮佐助放下仇恨的救赎,相反,她愿意陪他追寻力量,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哭泣的鼬下手,一个人还会感觉到悲伤,怎么会作出这么残忍的事。
她在黑白地带摇摆不定,并不是因为在佐助和鼬之间难以选择,而是怕佐助作出让他痛苦一生的决定。
“佐助……”千裕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心平气和,“佐助,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即使是要向那个男人复仇,也请你也宇智波佐助的名义。”
佐助直直地望着她,她还生着病,苍白的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她的神情非常疲惫,眼睛却亮得出奇。
他忽然想到那个被传得神乎其技的汤忍村巫师,她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了是吗?感觉到他那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无与伦比的愤怒了是吗?
“佐助,我只求你一件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咧着嘴,似乎想要提起一个笑意却感觉到无能为力。
“我求求你不要死。”
她说。
☆、第 27 章
吃过饭后佐助去找卡卡西,而原本相约了一起研究咒印的红豆却再一次投入了木叶的重建工作之中,完成了她的第八次放鸽子,千裕连续几天饱受噩梦的折磨,想要出门去透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流边,比起她六年来的变化,清澈的流水一如当年。
之前她因为幻术而昏迷了三天的事情一直让她很挫败,六岁从木叶回到汤忍以后她的忍术就再也没有提高过,她的特殊查克拉是个大麻烦,携天子以令诸侯的不会死当然不会让她有威胁到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