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第一次出京去那么远的地方,作为母亲的淑妃,自然是担心的死亡化妆师(网王+HP)。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被今上知晓,怕是有怨怼之嫌。
淑妃原是想着,命人日夜书写平安经,然后于宝灵宫中焚化,以此祈求儿子一路平安。
这事情,原本是落到了宁昭容的头上。
宫中识字的宫女内侍本就不多,能写一手好字的更是稀少。可宁昭容怎么肯长时间,离了淑妃娘娘跟前。
宁昭容原本就是后来的,与原本在这长春宫中伺候的人,有着天然的隔阂。如今要是接了这份差事,哪怕只有一段时间,她都不依。到时候被别人顶了位置,有苦都没法跟人说。
还好,淑妃当时只是有这个意思,还没有最终下决定。只说是,想找个可心的人书写平安经,聊以慰藉。
宁昭容知道后,哪敢懈怠,立刻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司籍司,找崔司籍想办法。再怎么讲,这崔司籍也是她以前的上司,还住过一个屋,怎么也比其他人强些。
崔司籍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郁偆。郁偆年纪不大,但这字已是写的工工整整,一手楷书,虽还有些稚气,但已是能见人。郁偆还有一好,那就是她的生辰八字,一年年头,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虽说,崔司籍存了让郁偆养老的心思,可也没想着要压着郁偆,不让郁偆出头。宫人要想出宫,说简单也简单,说难那真是千难万难。
崔司籍是想风风光光出宫,那自然是要等到自己无法理事,然后求着内宫的贵人娘子,让她抱病还乡。这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那在这宫里的日子里,自然是要好好培养郁偆,让郁偆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崔司籍想定了主意,又和宁昭容商量着,怎么和淑妃娘娘讲。
宁昭容回了长春宫之后,先是往如今宫中流行的,绣着名家字画的屏风上引。而后,便说了这图屏是郁偆想出来的,不过郁偆年级小,绣着玩,倒是被尚功局的主事见着后,派了大用处。
这是宁昭容从司籍司回来后,当成趣事,与淑妃娘娘说的。之后,宁昭容又像是不经意地,提起郁偆生的时辰好。
这一套话说下来,便让淑妃留了心,不过,也只是觉得郁偆这人不错。
淑妃又不是个糊涂的,见宁昭容说这些,也有些猜到宁昭容的心思。但是,这点儿小心思,淑妃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这宁昭容还是事事以她为先,那她还是能包容这一二心思的。
郁偆确实是个好人选,而且比宁昭容更隐蔽。不过是个小宫女,调过来之后,明面上担份洒扫的工作,私底下让她呆在屋子抄经书,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淑妃苦笑着想,这便是天家,连关心儿子的拳拳爱意,也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念上几句平安。
郁偆听明白原委之后,便在这长春宫里住下了,就住在宁昭容的房里。和宁昭容住在一道的,还有另外一位昭容,不过也是淑妃娘娘的心腹,对于到来的郁偆,表示了欢迎。
没有多余的床,郁偆只好和宁昭容睡一张床。
到了夜里,宁昭容和郁偆讲:“今天轮到我值夜,你先睡吧。明天我拿了经书,和笔墨纸砚过来,让你在屋里抄写。抄写经书,最重要的是心诚,不必追求一个快字,你慢慢写就是了,不过也不能太慢。等你写完一篇,我就拿去交给娘娘。等我休息的时候,我也可以带你在这长春宫里走走。……”
郁偆时不时地点下头,听着宁昭容的点点话语,心里觉得,这宫里和外面也没什么不同,还是好人多。
☆、第013章
按照现代的说法,淑妃娘娘要的就是一个码字工,而且还是高标准、严要求,产量有保证的。
只要郁偆能及时将写的经书交上去,淑妃也不会刻意管束郁偆在平日里做些什么。
但也有一样不好,郁偆如今日日吃素,连一点荤油都沾不到。谁让郁偆抄的是佛经,心里想着菩萨,口中念着佛号,又怎能贪这口腹之欲。
宁昭容提了个食篮进来,将里头的东西,在桌上摆好之后,道:“先歇一歇吧,娘娘赏了东西给你,你快些来吃。”
郁偆不急不忙的将笔放在笔架上,解了手袖这才过来。
一看桌上那黑黝黝、圆溜溜的东西,郁偆立刻惊喜地道:“是冻梨!”
宁昭容取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一看见吃的,就像猫儿见了鱼腥似得。娘娘知道你们这些孩子爱吃这个,便赏了两个给你。可别急着吃,小心冻坏了肚子。”
郁偆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大冬天,蔬菜比肉还精贵,水果更是只有那么一两样。就算有温泉庄子边上的土地能种菜,那也是紧着宫中的贵人吃。像郁偆这种,肉倒是不缺,但是素的,能有点儿腌菜吃吃便不错了。
郁偆来了这儿之后,倒是吃的比以往更好。淑妃娘娘的份例,她一个人自是吃不完的,这剩下的当然是漏到底下伺候的人嘴里。
郁偆如今的待遇,是按着宁昭容来的,有时比宁昭容还好一些。就算是吃素,那也是淑妃娘娘桌上的素菜,味道半点儿不比荤的差。
宁昭容点了点郁偆的额头:“瞧你高兴的,这么爱吃甜的?改明个儿腊八,我定是要在你的那碗腊八粥里,多放几勺糖。”
看着这两个冻梨,郁偆有些不舍地道:“有两个,正好我和昭容一人一个?”
“娘娘都赏了你了,怎么可能不赏我们。这两个你就留着自己吃吧。要是吃不下,就放外头窗子上冻着。”宁昭容倍感欣慰地道。
“哎!”郁偆当下便拿了一个出去,放在窗框上。
“你在做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郁偆转过身来,见着一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小女孩,手里拿着把笤帚,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郁偆。
“我是……”
宁昭容掀了帘子,探出半个身子,道:“还不快些进来,也不怕冻着自己红楼之夫纲为正。”
郁偆闭了嘴,乖乖地进了屋内。
刚一进屋,郁偆便被宁昭容拉着道:“别人和你讲话,你不是都要搭话的。外面那丫头也是个不懂事的,就算是一个宫里,也不一定每一个都认得,哪能这样质问。对了,我记得她是和你一批进宫的。”
宁昭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淑妃娘娘跟前伺候,如今她回来了,自然有别的人轮上。
宁昭容对着镜子,将头上的首饰取下来,散了头发,准备将头发编成一股辫子,垂在脑后。
郁偆则耐心等待冻梨软化塌陷,然后在梨子皮上挑了个小口,将嘴凑在那破口上用力一吸。
还没等郁偆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宁昭容就已经换了寝衣要睡了。
郁偆擦干净手,问道:“今天又轮到昭容你值夜?”
宁昭容略带困倦地道:“可不是,不然也不能现在就回房休息,你动作轻些就是了,到了时间我自然会醒的。”话音刚落,宁昭容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郁偆轻手轻脚地将床帐放下,而后继续写那未写完的经书。
能在宫里混的好的,哪个没有一二分本事。能近身伺候的也就那么几个,其它的要想出头,谈何容易。
宁昭容这睡觉的本事,就让郁偆叹为观止。该睡的时候,那真的是一沾枕头就睡,该醒的时候,那也是立马清醒,一点不含糊。
和宁昭容住在一起的,另外一位昭容也是如此。
能在淑妃娘娘跟前有些脸面,哪个儿不是耗了心血,凭着一身真本事换来的。
郁偆不过这里住了几日,便觉出些这里的不同来。司籍司里的宫人,那是要伺候整个皇宫里的贵人主子的,而这长春宫里的却只为一人。
等着宁昭容起身,外头便有小宫女提着热水候着。
做到宁昭容这位置,自然也是好处的。不然,宫里这些人,也不会卯足了劲儿,要往上爬。
天色渐暗,就算点了蜡烛,也比不上白天。郁偆怕熬坏了眼睛,便不再费神写字,而是拿着经卷,轻声读起来。
佛经里有不少生僻字,郁偆自己是不认识,但她身边有两位女官,其中一位还是司籍司出来的,一问便知道那些个字到底怎么读。再加上,这些日子抄了许多,就算不认得,也彻底认得了。
郁偆读的认真,也没注意夏昭容回来,等着整篇经文读完,这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读得可真不错,听得我整颗心都静下来了。不过你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入了迷,经书读多了,迟早会移了性情。你如今还小,万不可多看这些。”
夏昭容年纪不大,然却长着一张沉稳的脸,平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长了几岁。
郁偆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张脸,还有些害怕,就像是学生见到了老师。
郁偆放下经书,将书桌收拾整齐,这才起身往餐桌方向走。
“娘娘又赏了什么好菜给我?”郁偆喜笑颜开。
夏昭容无奈道:“总是少不了你的,这菜已经放了一会儿,怕是有些凉了,你快些洗手公主,放开那只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