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人的脑袋里掏出来?”老大夫睁圆着眼睛问道。
“邪物。”阿鸾皱着眉头,施法甩去一团三味真火,将红丝线状的活物烧成空气。“有人通过这个东西在吸取你母亲的生命力,取出来烧掉后,她明天就可以苏醒。身体可能有些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
“多谢公子救了拙荆之命。”妻子被人救了,王太常由悲转喜,真诚地对阿鸾表示感谢。阿鸾笑了笑,“不用客气,是王元丰叫我来的,你以后别骂他了。”
“一定一定。”王太常心内暗惊,想不明白自己的傻儿子,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丰神俊貌的奇人。“刚才公子说是有人在吸收拙荆的生命,您可知是何人?”
“你留在家里照看你母亲,我去找那罪魁祸首。”阿鸾交代好王元丰,侧身又对王太常解释:“刚才那邪物身上留有施法人的气息,趁现在还没消失,我顺着找过去,晚点有消息了再告诉你们。”
☆、第十四章
阿鸾追循着未绝的气息而来,到了御史府的上空就断绝了。未免打草惊蛇,阿鸾没有直接现身,而是隐藏在空中云层内用神识扫了一遍御史府。
府中有座很大的花园,园内按照某种布局种满了不同的花朵,别人看来美不胜收的景色在阿鸾眼中恰恰相反。
掩埋在一丛丛花团锦簇花朵下的是宛如地狱一般的世界。阿鸾望见了泥土下面流动的猩红血液,以及最中间团团鲜红杜鹃花下被血液包围的一副尸骨。
尸骨形状似孩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被尸骨吸收,下半身重新长出了新肉,许是生气还不够,上半身依旧是骨头状态。
看来又是个被起死回生术蒙蔽的人,残害成千上百的人命造就出一个无知无觉、无感无情只懂得杀戮的邪物,够狠够恶,够痴够傻。
幕后之人显然是个生手,阵法布置得很差,阿鸾随便一眼望去就找出了好几个破绽。不过,有权利光明正大改造御史府花园并布下阵法的人,不过就那么两三个。
阿鸾闪身站在花园某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枝干上,摘了一片比较大的叶子用灵力写上“镇”字,再取一张比较小的叶子写上“灭”字,镇字诀的力量比灭字诀大,所以两者同时打进尸骨内,等前者的力量消耗完毕后者才会生效。
阿鸾这样是有原因的。先镇压它以免别人继续丢命。镇压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回去将此事告知于王太守,那么朝廷肯定很快也会有所行动。
等御史府的事情被揭穿了,到那时镇压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幕后之人被揭穿的时候正好灭字诀生效,省得她再来一次动手。
果然不出阿鸾所料,王太守刚一听她说明晚情况,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门。阿鸾也懒得再走动,直接赖在王元丰家等入夜再出去玩。
阿鸾如今是太常府的大恩人,满桌子的好酒好菜招待着她。阿鸾有段时间没喝过酒了,闻到桌上酒的味道,双眼发光。喝光之后,还要人家下人满上她的酒葫芦。
那个下人直勾勾盯着酒窖里几十个空酒坛子,也是一脸懵逼。
日落以后,王太常如释重负地回来了。阿鸾一看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王元丰一脸期待地询问他:“爹爹,晚上中元节,我能和阿鸾哥哥出去玩吗?”
今天的事情一过,阿鸾在王太常的心里早就上升到了无法想象的高度。往常他是绝对不可能准许王元丰这样的要求的,不过有阿鸾在王元丰身边一切就不同了。他们不管去做什么,王太常都放一百个心,岂有不应的道理。
他带着笑容回应道:“去吧,你们不用顾忌,玩得尽兴就好。”以往出于对元丰的担心,自己和夫人真是有些拘着他了。
王元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欢呼一声,招呼阿鸾嗖的一下就跑远了。
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川流不息。父母亲带着孩子,大户人家女子带着丫鬟、护卫,男子呼朋唤友……十里长街包囊了各种身份各种行业的人,热闹非凡。
猜灯谜,套圈圈,看杂耍,听说书,尝美食……阿鸾带着王元丰玩的不亦乐乎,一点都不符合她现在满腹诗书的美男子形象。
每逢像今天一样的全民节日,青楼楚馆次次都是宾客盈门。此时阿鸾的部分同窗正聚集在河面一艘大花船上携美玩乐。他们所在船舱周围的四个窗户都是打开的。花船每次经过河岸边,可以清晰地观赏到岸上街道的热闹景象。
旁边有美人喂酒,张生大笑张嘴喝了一杯,目光朝着街道上张望着,正不亦乐乎。猛然间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倒吸一口气,拍了下身边的朋友,指着某处围了很多人的地方。
“我没看错吧,那个在玩套圈的是令狐峦?”。因为吃惊的缘故,他的声音不自主拔高变尖锐。
“谁?令狐峦?”几人闻言喝酒的动作一顿,几乎一齐往张生指着的方向望去。
“居然真的是他!”
“我没看错吧,他居然在吃糖葫芦……”此人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船内的烟花女子忍不住也伸头往那个方向看,顾不得照料客人吃喝,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也怪不得她们会这样,实在是最近令狐峦的名声太响亮的缘故,多少人求着都见不到他一面。
“哟,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峦公子居然还有如此童趣的一面呀。”一人语气不怀好意地说道。他们这一群聚在这里的,平时都很看不惯令狐峦。
“该不会也从未到过青楼楚馆享受过吧,哈哈哈……”
众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张生指着其中一名女子道:“你,还不赶快遣人去请令狐公子过来?”
女子脸上喜意更深,应了声,连忙退下。
“敢问可是令狐公子?您书院的同窗好友想请您过去一聚。”一身材高壮的男子弯腰恭敬对阿鸾说,同时他不忘指着那群人的处所,示意阿鸾看过去。阿鸾扫了一眼,见船内伸出三颗脑袋或动口呼唤或招手。
“好漂亮的大船,元丰只划过小船没坐过大船,不知道好不好玩?”王元丰在阿鸾身后好奇地说。
阿鸾双目洋溢着兴趣的光芒,她咽下最后一口糖葫芦,率先迈开双腿。“我也没玩过,我们进去看一下,不好玩就走。”
高壮男子把头低得更低,忙跟上两人的步伐。
刚一上船油腻的脂粉味扑鼻而来,阿鸾直接免去了呼吸。之前奉命来邀请的男子走在前面带路,阿鸾和王元丰跟在后面,一路走过,花船往来的客人和娼妓每每看见她都顿住了脚步,放轻呼吸。
直到阿鸾一行走远,才有人回过神来小声议论。
“哪里来的俊公子,即便是我们这里的花魁娘子见了也会自愧不如。”那个新来的贱人,就算名满京城又如何恐怕连这位公子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有个隐隐知晓实情的人仰着下巴回答:“我刚刚听琉娘说,似乎有人请来了令狐峦公子。”
众人倒吸一口气,“难道刚才走过去的就是传说中的峦公子?”
今日一见峦公子,此生死而无憾了。苍天啊!我要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
阿鸾一进门,舱室内似乎镀上了一层光辉。怀抱娼妓的,歪坐着喝酒的,众人皆瞬间收起诸如此类放浪形骸的举止,端正姿态坐好。本来就没得比,再不装装样子,恐怕连他身上的一根毫毛都不如。
真是失策了,原先打算戏弄令狐峦一回,不料他身上好像携带某种气场,一进来他们便不敢逾越放肆了。众人此刻才明白,邀令狐峦来纯粹是自找罪受。
“令狐兄请坐,不知你身边这位是……”一人僵笑着说。
阿鸾看了眼周围,兴趣淡了七八分。“王元丰,我朋友。”
一问一答之后,众人就无话可说了,气氛尴尬不已。周围的妓子同样自惭形愧,退缩不敢上前。片刻后,敲门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我们花魁娘子想见峦公子一面,不知可否进来?”
众人早听过这位出现不过一月就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然她只接待达官贵人,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书生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难。如今一听,心里蠢蠢欲动,哪里管得上更多,忙应道:“快快情进!”
花魁娘子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艳丽又不失妩媚,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无愧于她第一花魁的名号。
哪怕阿鸾此刻是男子形态,可是有了她作对比,花魁娘子身上的光芒暗淡了好几分。故此,众书生见过之后,难免很快兴致缺缺。
花魁娘子也是有眼力的,面上灿烂的笑容顿了顿。她走到阿鸾身边坐下,“公子有礼了,妾身袅袅。早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如果是张女人的脸该有多好,真想撕了给自己用。长了这样一张逆天的脸,心脏的味道肯定也非一般美味。只要想想能够品尝此人的心脏,她几乎都醉了。
中元节街上妖鬼很多,难得的节日,大家都是出来玩的,阿鸾都当作看不见。谁知道偏偏就有不长眼的送上门来,居然还胆大包天对自己起了杀心
阿鸾示意王元丰退远点,才淡笑看向袅袅。“露出来了。”
“您说什么?”袅袅不明反问。众人亦是摸不着头脑。
阿鸾继续笑着,同时一手伸进袅袅的裙底,拎出来一根毛茸茸的尾巴,送到袅袅眼前。“我说,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