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子脸上还带着无奈的笑意,海蓝色的眼睛却隐隐认真起来,气质不再那么活跃跳脱后,稳重内敛的坐在那里的她终于有了几分木之影的样子。
“虽然纲子你一开始就说过了这边的世界你们比较熟悉,可是木叶认为彭格列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这边的弥呢。”鸣子浅浅笑着,自称不是‘我’而用成了‘木叶’,她代表木叶出声,神情也认真起来,海蓝色的眼睛低敛“我们那边的世界格局已经让被围困于意大利的彭格列十分苦手了吧,也听说你们最近打算趁那好不容易等来的时机回一次日本平安区,不管怎么看木叶都并不认为你们还能兼顾弥。”
“反而是忍者大陆由于被结界保护还处于比较和平的状态,我们希望能将弥移交到我们的手中。”鸣子一开始并没如此打算,只是对于弥的现状,她担心又养出一个流浪街头的小弥“香取弥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明白,她的命运改变的也不仅只是一个彭格列,除了主流战场的力量,忍者大陆,猎人大陆,魔导师大陆的人都聚集于此,我想我现在必须得到一个回复,以决定是否还能按照我们一开始的默契来继续。”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暗流涌动。奇犽暗搓搓的捅了捅身边的银子“她们是在对峙吗?看起来好刺激。”
“她们干嘛阿银是不想知道啦。”银子死鱼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过阿银感觉我们两个像两块吐槽的背景板。”
“一定要这么严肃吗我说,气氛是不是太僵了啊。”鸣子挠着脑袋这么说,她并未用当权者的身份咄咄逼人,而只是客气礼貌的发出木叶的声音,已经算是让步了。
“没有遭受过入侵的你们也许不明白彭格利在为什么努力吧。”出声的是阿寺,她满脸冷峻,精致的眉眼如覆霜雪“我们已经最大限度的将时间分摊给这边了,我们所要保护的也不仅是自己而已。”
“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没有别的意思。”鸣子没有搭话,说话的是佐子,她双手抱胸,神色平静无波“只是如果彭格列选择的是先挽回格局颓势,那么由相对更有时间的木叶来保护香取弥是否更适合。”
“你们并不了解这边的状况,两边的世界完全不同说明会有很多不可控因素。”阿寺声音同样冷淡“这边同样存在着彭格利,由我们来处理更有优势。”
“正如你所言。”佐子眉眼平淡,语气不紧不慢却紧跟节奏,措词更是一针见血“对于不可控因素,彭格列有彭格列的应对方法,我们也有我们的处理方式。”
“你……”纲子微微抬起左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她身后的阿寺立刻停止了嘴边的话安静下来。
“首先,我并不排斥由木叶接手。”纲子浅浅微笑“毕竟目前我们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
“其次,木叶又是否真的知道木叶接手之后应该做什么?”纲子深棕的眸望着鸣子“社会性质不同所代表的差异,我想知道木叶能做什么?”
“我想应该至少不是像养宠物一样养那个女孩子。”回答的是佐子,她神色似有不满,这时鸣子却转过头来朝佐子为难的笑了一下,佐子也像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合适,沉默了下来。
“纲子,是这样的。”鸣子又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纲子你们是怎么想的,可是就我这些日子看到的弥来说,我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不好。”
“她过于依赖我们了,却又不是当成亲人那样。”鸣子说话的时候眼神非常诚恳,认真凝视的时候带有无比的感染力“说起来我也曾见过那样的眼神,在战后,纲子也应该见过不少才对。她努力表现得乖巧,想让自己不被再次抛弃,明明是依赖着我们,却又害怕我们因为她认为她所带来的麻烦消耗这些浅薄的感情。”
“有很多事她都不愿意说出来,当然除了那些无关紧要和她认为没关系的,那些令她感到应该深埋心中的芥蒂她都不愿意说,当然也说不上不信任,所有的理由演变成最原始的怕,只是怕我们会离开罢了。”
“她的性格好像已经改变不了,但好像也没什么人想努力去帮她改变过。”鸣子说着说着,又无可奈何的笑起来“我们其实并没有想多插手什么,也不想莫名其妙就和彭格利的核心利益碰撞了,只是我希望纲子你能明白,我们很担心这孩子的未来。”
“她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长大了之后依旧懦弱,她会不会遭受更大的苦难而不去反抗,我们实在很担心。”鸣子眼里带着些忧虑,后又坦诚的看向纲子“我也不想多管闲事来着,毕竟只要保护了这孩子过了这段时间,达成那个交换条件就好,我也并不想管那么多。”
“可是小弥已经叫我姐姐了。”鸣子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十分恳切“她叫我姐姐,她就是我妹妹了,既然如此,我想我就还能为她做什么,不仅是现在,还有她的未来。”
双方的谈话在进行一段时间后在弥下楼时终止,两方人马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立刻去将早准备好的午饭上桌。
午饭之后,弥如往常般坐在了钢琴边,只是刚拿起琴谱,她就被阿寺叫了起来。
“就在这里,坐。”阿寺首先盘坐在电视机前面,她伸手从身后掏出一把枪“德国造,勃朗宁。”
语气淡淡的解释之后,她放慢速度在弥面前拆卸了一遍,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摆在身前“看清楚了吗?”
“啊……嗯,看清楚了。”弥疑惑的发出声音,却还是认真的看着阿寺拆卸的过程,然后听她一个个的解释其零件以及在枪中的作用。
在抽问之后,阿寺又慢慢的把枪重新组装,最后交给了弥“拆给我看。”
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姐姐,纲子在厨房里洗碗,佐子一边啃着番茄一边就出门了,鸣子正骨头散了一样趴在沙发上看卷轴,银子和奇犽则是躲在一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随后也偷偷溜出门了,没有人对她目前接受的指导有任何疑惑或不赞同。
弥垂下眼,将套筒固件帽按下从逆时针扭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什么正在改变。
弥并不是不喜欢这样的转变,只是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没有做,她裹在自己的被子里沉默了好久之后下的决定。
弥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事真的不是说了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以后就真的不会发生了一样,她害怕自己连自己都讨厌的一面会暴露出来,她也害怕有种会威胁她的东西令她惶恐不安的存在,她以前那么努力的忍耐都是毫无作用,她想让有些东西永远消失。
至少别……让她的姐姐大人们发现。
弥放下手里空洞洞的枪管,她并非想成为刽子手,她拆卸着手里枪如同摆弄精巧的玩具,在一开始的陌生之后,双手很快对那冰凉的触感逐渐熟悉起来,她的动作越来越明快,也开始具有速度。
拆卸完成后,她又一声不吭的重新组装起来,她眼神暗沉且集中于手中,看似专注却是非常显然的正在出神的模样,手里的动作又开始变快,组装的东西在两只手所持有的零件产生不大不小的摩擦声时隐隐有些显露出粗暴,她明明动作轻柔,却像在发泄什么一样。
她并非想成为刽子手。
她的恐惧不是假的。
她的哭泣不是假的。
她此刻的惶恐也不是假的。
她只是想……让一些东西消失,别靠近她的世界,别破坏她维系的平和。
枪在她手里重新组装好了。冰冷而带着某种机械性的触感,像在为她的愤怒寻觅引发的出口。
☆、第二十一章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会遭遇到那种事。
刚开始的时候也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落于肩膀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脸上却带着那么阳光开朗的笑容说着鼓励和安慰的话,明明是个非常温柔的老师。
那个时候离她失去父母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她变得沉默,孤僻,拒绝其他孩子的靠近,还活在自己对自己的谴责和愧疚里,她近乎赎罪一般的自闭着,即使被欺负也从不说出来,她明明知道这样只会招致更多的欺凌,可是她却不去反抗。
用她受到的所有伤害,是不是就能抵去一切罪过呢?
小五的时候,那个体育老师来了,看起来很普通笑起来甚至有些面善的男人,对于一群孩子表现得非常友好,总是耐心细致的指导,也会照顾孩子们的情绪,他显得与其他的老师们那么不一样,但也确实非常不一样。
仰卧起坐时按住脚腕的手有力到她根本无法挣扎分毫,游泳课时揽住腰进行示范的动作也看起来似乎毫无问题,在别的人眼里,这个老师正在努力让一个孤僻自闭的孩子逐渐融入班级,他找她聊天谈话,每次都拉着她进行动作示范,甚至是完成课时后鼓励的拍肩和摸头都看起来无比温和,这样被眷顾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反对呢。
“喂喂,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抢特价商品吗?”被拉着跑的银子试图说服带着自己几乎快飞起来的奇犽慢一点,就见奇犽兴致勃勃的转过头“不行,我们要比那个家伙更快找到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