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心动魄的篡位之争,就这样被平息了下去。皇帝在处理完朝堂之事之后,特意下旨奖赏了几位“仗义出手,忠君爱国”的江湖人士。虽然朝臣并不懂江湖之事,但是到底是皇上发了明旨赏赐,日后他们遇到这几个江湖中人,总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木道人和老实和尚是方外之人,但是武当和少林到底是大宗大派,能够和皇家扯上些许关系,对他们来说很是受用了。
知道陆小凤自在惯了,所以皇帝并没有给他加官进爵,而是赏赐了他二十坛御内方能品尝得到的陈酿。陆小凤接到这二十坛佳酿,欣喜之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陆小凤无愧于是聪明人,他明白自己“江湖人”的身份,既然是江湖人,那就要有个江湖人的样子。这一次有人谋反,他作为大安的子民而出手,只是为了江湖人的侠义。可是这不代表着他想要卷入朝堂中去。
而司空摘星这些天简直要高兴得翻上一千个跟斗了,因为他受到的赏赐不是别的,正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免罪金牌。他是偷王之王,然而偷王之王到底是个贼。有了皇上御赐的金牌,对于司空摘星来说,就相当于有了一层□□——他虽然自信自己不会失手,但是有备无患嘛。
陆小凤本来还在奇怪,为何他们的赏赐都下来了,叶孤城那里却没有动静。毕竟,这次之所以能够这样利落的解决平南王父子,叶孤城才是最大的功臣。而半个月之后,当他真的打听出来皇帝赏赐给叶孤城什么的时候,陆小凤只觉自己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再也顾不上许多,陆小凤立即踏上了前往白云城的旅程。
☆、第58章 牙疼也能刷好感度。
第五十八章。牙疼也能刷亲密度。
西门吹雪觉得,他今年和自己的万梅山庄似乎是犯冲。不然,为什么明明一年只出四次门的他,今年却在山庄里呆不到半个月就又要出门?
他这次出门,是为了求证一件事。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他纵然不敌殒身,也要诛杀那背信弃义之人。
陆小凤得了二十坛大内的美酒,又怎能一人独享?于是他便想到了花满楼。从盛京到江南,约莫有三日的路程。守着这样的美酒,这三天里陆小凤居然能够耐着性子不去偷喝一坛,他简直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好不容易到了花满楼的百花楼,陆小凤当即拉着花满楼痛饮了一番。花满楼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实际上却很有一些酒量。等到陆小凤都喝得醉眼迷蒙了,花满楼也只是微微在脸上蒸腾出一片薄红。
这些日子花满楼也是够忙的了,在他的娘亲的发动之下,花家上下都开始为他们家的小姑娘准备嫁妆。那副架势看起来不像是嫁小姐,而像是……分家。花老夫人粗拟出了君瑄的嫁妆单子,花满楼以及他的哥哥嫂子们又是一通填补,活脱脱是要把花家大半家产陪送出去的样子。
花满楼虽然如今还没有成亲,但是却也有一些自己的私产。这些日子,他便是将自己名下的产业打点一番,打算为他的小姑姑添妆。
花满楼是真的忙碌,忙到这次纵然是陆小凤来了,他却也只能陪他在百花楼停留一日。明日一早,他便要起程去花家沿海的港口,那里来了一位波斯的手工师父,听说锻造的首饰极为精致。花满楼此去,便是要请这位师父来锻打各色首饰。
陆小凤醒来的时候,百花楼中已经不见了花满楼的身影。心下纳罕,他转悠到了花满楼的书房。花满楼的书房之中,只有平素扫撒的花安尚在,陆小凤却看不见花满楼的影子。
“你们家公子呢?”陆小凤扯了一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对花安问道。
花安放在正在背对着陆小凤整理着花满楼案上的信件,冷不丁听见背后有人声响起,当即就是一个激灵,手中的信件也是散了一地。
陆小凤有几分狐疑,却还是上前帮着花安捡起地上的纸。一边捡着,陆小凤一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啊?”
花安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先是抱怨道:“陆爷您也真是的,在小的身后一点儿脚步声都听不见的。”
陆小凤是百花楼的常客,和花安也有几分熟稔,他小声抱怨了一句之后才答道:“我家少爷今儿一早就去码头了。您手里的这是我们老爷给少爷的信啊,小的不识字,要不您自己看看?”
花满楼从不行背人之事,不然信件也不会就这样随意放在桌上。他既然放在桌上,自然就是不怕陆小凤看的。花安伺候花满楼许久,知道自家少爷的性情,也知道这位陆大爷是自家少爷的朋友,这才会如此建议。
陆小凤一笑,当即也不客气的拆开那封信,还对花安陶侃道:“花安我说你这样不行啊,大字不识一个的,以后你家少爷怎么提拔你做管事?”
花安憨厚的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在少爷身边伺候是小的的福气,给个掌柜都不换的。”
陆小凤刚想要再笑他两句,面色却因为信上的内容而越发沉重了。
陆小凤骤变的脸色让花安不敢再多言,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陆小凤不死心的再将那封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终于是忍不住匆匆对花安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之后便一翻身出了百花楼,骑上一匹快马,疾驰而去。
看了那封信,陆小凤算是“明白”为何花满楼要一大早就匆匆赶往码头了。江南距离白云城远隔万里,也不知今日有没有出海的商船。但是无论如何,这一趟白云城,他是必须要走的。
花满楼尚且不知道自己父亲给自己的一封信,让陆小凤脑补出了怎样的场景。他费了些周折方才寻到那位波斯来的手艺人,又因为言语不通,颇耗费了些功夫才将自己的要求与那人说清楚了。这一耽搁,他回到自己的百花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了。
话分两头。当京城事了,叶孤城自重生以来的一桩心事终于放下。在老管家与叶嬷嬷的催促下,叶孤城终于带着君瑄踏上了回白云城的旅程。和来时的小心遮掩行踪不同,这次他们的回程的队伍十分盛大,老管家再也不愿委屈自家城主和小姐。
一日之前,他们换马车为船。一艘精美华丽的大船在海面上稳稳的航行着,君瑄盘膝坐在船舱的软榻上读书,而叶孤城则坐在她的对面,手中握着一道黄绢反复的看着。
君瑄低头默诵了一遍方才读过的《秋水篇》,偶尔一抬头,眼见着她师兄还在看那一道圣旨,竟不由的低头抿唇轻笑。
“那圣旨一共就二百多字,师兄是想要背下来不成?”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从合芳斋打包的牛乳饴糖,君瑄含糊不清的小声嘟囔。
以叶孤城的耳力,自然能够听清小姑娘轻轻的话语。他长眉微皱,将手中的黄绢随意搁下,而后将手伸到小姑娘的唇边。
“吐出来。”叶孤城清冷的话音响起,君瑄一垂眸便能够看清男子带着薄茧的掌心。
君瑄可怜巴巴的看了叶孤城一眼,却见他不为所动的依旧伸出手。小姑娘一狠心,用力嚼了嚼口中的饴糖就要咽下去。
这次去中原,君瑄对西门吹雪家出产的饴糖实在得意得紧,央着崔嬷嬷给买了好大一盒,每天都吃上一些。这个所谓的“一些”实在可疑,以至于虽然小姑娘每天都刷牙漱口,却还是犯了牙疼。虽然还没有蛀牙,但是短期之内叶孤城却不肯再让她吃糖了。
君瑄这种妄图把糖吞下去的举动,让叶孤城眉头一跳。危险的眯了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他抢先一步轻轻捏住小姑娘柔软的腮肉,然后忽然俯身。
微凉的舌探入君瑄的唇,勾卷出小姑娘嚼了两下的糖块。感受到自己指尖骤然升高的温度,叶孤城轻笑一声,并没有在唇畔的软腻上再多做流连,果断的站直了身体。
——他一贯是有耐心的人,更何况,他是要和这个小姑娘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又何必争这朝夕。
君瑄的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她往后退了退,背部却抵上了船舱。抬起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唇,君瑄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叶孤城。
唇齿间是一片甜软,叶孤城并不喜欢甜味,却觉得这合芳斋的饴糖当真不错。将一直后退的小师妹拉了回来,叶孤城故作严肃的问道:“以后偷不偷吃糖了?”
君瑄拼命的摇头。方才简直太过尴尬,她本想离自家师兄远一些的,可是却近乎本能的捏住了叶孤城的白衣一角。
叶孤城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语气里带着些许温柔:“这些天你乖一些,好好吃药,等牙不疼了,师兄再把你的那盒子饴糖还给你,好不好?”
君瑄眨了眨眼睛,却觉得自己被师兄碰到的地方发烧了一般的热。再一次往旁边退了退,她紧张的盯着叶孤城,生怕他再有什么动作。
看着君瑄骤然防备的神色,叶孤城轻叹了一口气,却是伸出手,不由拒绝的将那小小一团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君瑄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瑄儿,你是我的夫人。”叶孤城的叹息声在君瑄的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惆怅,却又是隐约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