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陆小凤的穴道,叶孤城道:“该到你去杀了他了。”
而后,陆小凤便之见白影一闪,眨眼的功夫,哪里还能见君瑄与叶孤城的身影?认命的摸了摸胡子,陆小凤进屋去与脸呈青灰的金九龄一战。
一想到那边刚刚分享了秘密的师兄妹浓情蜜意,自己这里却要喊打喊杀,陆小凤不禁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的泪水。
#陆小凤:好想举起火把肿么破?#
#陆小凤:城主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利用我,还用完就扔什么的,真的好么?#
☆、第38章 小道姑的身份是很凶残的。
第三十八章。小道姑的身份是很凶残的。
叶孤城没有带君瑄再回平南王府,而是到了他在五羊城的别院。
因为要易容的关系,被叶孤城牵着手腕的少女难得的穿上了一身彩衣。而叶孤城的脚步很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现下他是如何心绪纷乱。
一直到了别院的内厅,叶孤城都未曾松开君瑄的手腕。
将小少女抱在了膝上,叶孤城的眸色犹如长夜一般深沉。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在等一个解释。
仅仅是一句“吾乃隐门之主”,并不足矣解答叶孤城的全部困惑。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小师妹分明是在他的身边长大,她是如何与那样神秘莫测的组织扯上的联系,又是如何成为一门之主?
君瑄的剑与叶孤城的剑一道放在他的膝盖上,马上就要及笄的少女低眉敛目,缓缓伸手覆在叶孤城的手上。
半晌之后,她仿方才组织好了语言,终于能够对叶孤城将前尘旧事娓娓道来。
“江湖中关于隐门的传闻大多无误,隐之一门,受朝廷供养却不依附朝堂,上下门人一心一念,只为护百姓长安喜乐。”稍作停顿,君瑄继续说道:“只是师兄却不知,隐门虽不在我纯阳,却和纯阳渊源颇深。”
叶孤城愣了一下,问道:“如何渊源?”
君瑄解开自己的手腕的白纱,摩挲着腕间红痕,郑重说道:“师兄应知,安史之乱之后,纯阳宫上下便隐世不出。然而自道祖纯阳真人始,道教的兴盛和朝廷的支持便脱不开关系。李唐虽没,为使纯阳一宫安好,掌教真人便与当时的皇家定下协议。”
牵扯到了皇家,叶孤城的眉毛微微一跳,心中的猜测隐约有了印证,他低声道:“瑄儿姓君,也和这有关?”
叶孤城当然知道,大安的国姓便是君,君瑄的君。
君瑄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掌教真人和皇家的交易内容便是接管隐门。隐门本就是皇家所建,门徒遍布天下四处,确保百姓安康。而皇家愿意供奉纯阳的条件,便是纯阳子弟执掌隐门,故而隐门历代门主皆出纯阳,且以国姓为姓。”
“隐门不是不理会朝代更迭么?姓国姓又有何用?”叶孤城将小姑娘纤细的手腕握在了手心,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腕上的那一圈红痕。
腕间的触碰带来了些微的痒意,君瑄缩了缩手,竟一下子瘫软在叶孤城的怀里——她的手腕处的皮肤最是敏|感,寻常碰一下都是一阵酥|麻,哪里经得起如此细致的摩挲。
叶孤城没有松手,小姑娘的脸上不多时候就沁出了一层红晕。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热,唯有师兄的衣襟上有三分凉意。不自觉的蹭了上去,君瑄贴着叶孤城的胸口,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隐门由大庆叶氏所立,大庆覆灭,君家便接管了隐门,门主也从姓叶变为姓君。”
大庆叶氏,自然是叶孤城的叶。而如今,大安建国正是三百余年。君瑄的三言两语,将两朝更迭交代得清清楚楚。
大庆覆灭已经三百余年,这个从未面见的故国在叶孤城的心里只是浅淡的影子,即使被君瑄提起,他也不觉心中有丝毫波澜。
然而叶孤城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胸口的一团火热,那是小姑娘滚烫的小脸。怀中的柔软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暗自调整了呼吸。他的小姑娘还有不足一个月便会及笄,而在大安,女子及笄之后便可以议亲了。
不愿意吓到小姑娘,叶孤城松开了君瑄的手腕,将人稍稍扶正,继续问着正事:“瑄儿是何时成为门主的?”
叶孤城不必问为什么会是君瑄,一世纯阳的天眷者,如此天纵奇才,又怎可能造物虚赋呢?天眷不出之时,隐门的继任者或许需要仔细甄选,然而天眷一现,隐门之主之位便是责无旁贷。
没有再被撩拨,君瑄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将前因后果细细说来:“隐门之主需要历练,再由天子确定是否可以胜任。而所谓历练便是要证明自己有发展隐门的实力。”
叶孤城很快明白了。他对君瑄说道:“你的历练成果是青衣楼?”
君瑄点了点头。
叶孤城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这个自己从小一点点带大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虽然叶孤城从未将君瑄当做闺中弱质,可是他最初对她的期望,也不过是一位走向巅峰的剑客罢了。
他知道承担一群人的喜乐安康是多么重大的责任,自己仅仅关心一城之人便已觉沉重,而他想要妥帖保护的小女孩,却要承担整个天下。一想到这里,叶孤城就觉得自己的心被谁攥了一下,又酸又疼。
转而,他却开始弥生出一丝庆幸——幸亏自己早下决断,若是在前生,他岂不是要站在小师妹的对立面?
若是真的如此,自己还能坦然以对么?叶孤城扪心自问,他自觉一生无愧于心,不负于人。可是,却终归无法坦然。
君瑄静静地看着叶孤城叹息出声。
印象中她的师兄从未有过长吁短叹的时候,也不应该有这种又矛盾又庆幸的表情。无论如何,她却是不愿意看见自家师兄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哪怕是因为自己。
抬手抚上叶孤城的眉眼,君瑄一点一点的为他抚平眉间褶皱。然后,她伸出自己的双手,环住了叶孤城的脖颈。
这是独属于君瑄的安慰方式,抵过万语千言。
叶孤城被少女环住的时候,有了片刻的怔愣。可是旋即,他便伸手将人团进了怀里。无论如何,如今他们可以彼此相拥,便是福祉。
那些复杂的形势,那些沉重的责任,在这样的彼此相拥的时刻,仿佛都可以稍微放一放了。叶孤城这样想着,终于笑了。
两人未在五羊城停留许久,只是在白云城的别院停了一夜,次日清早便向千里之隔的紫金山而去。
江湖之中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白云城主约战西门吹雪的消息不胫而走。正在众人引论纷纷,不知这个消息的真假的时候,白云城和万梅山庄的两辆往紫金山驶去的马车似乎已经印证了这个传闻。
而因为刚刚破获绣花大盗一案而名声大噪的陆小凤正没日没夜的赶往紫金山的消息,似乎也成为了决战之说的有力佐证。毕竟谁都知道,陆小凤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和叶孤城的师妹也是私交甚好。若非关乎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性命,他又怎么肯错过归云楼的没酒佳肴呢?
至于花家的正在浩浩荡荡的赶往紫金山的车队,反而因为许多江湖人不愿错过这惊世之战而赶往紫金山,所以变得不显眼了起来。
可是,那些赶往紫金山观战的江湖人却注定要失望了。他们通通被挡在了紫金山的护山大阵之外。在山下的阵法里被困了三五天的江湖人方才反应过来,紫金山是历代皇家的陵园,更是高僧仙道的清修之地,本就不是他们能够随意出入的地方。
纵然是这样,却依旧有人不死心的蹲守在紫金山下。直到八月十三,山上方才传出了新的消息——八月十五乃是白云城主师妹及笄之日,白云城主有心求娶师妹,请求一月时间准备婚仪,将决战延期至九月十五,地点亦从紫金之巅变成了紫禁之巅。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当即江湖哗然。有人以为白云城主被女色所迷,可怜他的师妹刚进门便要守寡。有人以为白云城主志得意满,西门吹雪远非其对手。
然而无论如何众说纷纭,守在紫金山下多日的人终于慢慢散了。带着一句“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众人怀揣着更加兴奋的心情等待着九月十五的到来。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叶孤城尚且在与君瑄一道赶来紫金山的路上,所谓约战九月十五,他竟然只是从白云城暗卫的报告之中有所耳闻。
今生之事到底步入了和前生一般的轨道,虽然那句“白云城主欲求娶其师妹”说的是实情,然而叶孤城还是对事情的发展表示惊奇。
平南王父子纵然再胆大,却不敢不与他商议便散布这样的谣言。而叶孤城也了解西门吹雪,在与他一战这件事情上,西门吹雪绝不会这样任人儿戏。
就在他百思不通的时候,一直坐在他身边,与他一道听暗卫汇报的君瑄沉默了一下。待到暗卫退了出去,君瑄小声对叶孤城说道:“师兄,这件事情应当是师祖的意思。”
“太阴师祖?怎会如此?”叶孤城沉思片刻,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明悟。他不由问道:“师祖也姓君?”
君瑄点了点头,说道:“师祖是前任隐门之主。她说自己是入世之人,不愿侵染纯阳清静之地,所以便在紫金山住下,求证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