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死去。这样的结果让陆小凤忽然松了一口气,花满楼的呼吸也平缓了起来。这一剑让他们清楚的明白,君瑄并不是一个隐没在白云城主赫赫威名之下的小小少女,她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一战已歇,胜负分明。君瑄将自己的剑负于背后,冲苏少英行了一个道礼:“承蒙指教。檀越的剑法很好,瑄颇有感悟。”她脸上并无胜利的骄矜,对苏少英也是真诚的感谢。
苏少英是近些年风声鹊起的剑客,行走江湖以来还未曾真正的败过。此刻折剑于君瑄之手,他的脸色不由惨白无措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将那柄不属于自己的剑抛到荷花池里,低头似哭似癫的笑道:“哈哈!我居然败了!败了!”抬起头的时候,苏少英的脸上甚至留下泪来,他冲君瑄奔来,声音里全是狂乱:“我已经败了,那你为何还让我活着?”
君瑄皱起了眉头,看着直愣愣往她面前冲的苏少英,忍不住抬手封住他的穴道,有些微怒的斥道:“败了就需要死么?江湖的风气何时败坏成这样了?”
理了理自己道袍宽大的袖子,君瑄对苏少英缓缓说道:“我五岁习剑,如今十年已久,败于人手不下三千次。不,我甚至是从未胜过。若是按照你的想法,今日哪里还有君瑄,早就是白云城的一抔黄土了。”
说罢,君瑄也不再看苏少英,而是兀自走到水阁的栏杆处坐好——方才的桌椅已经全毁了,唯有此处还算干净。
另一边,被陆小凤堵住的闫铁珊已经承认自己是严立本,君瑄却对此并不关心。她静静的坐在水阁的栏杆上,平静的望着湖面。
水阁并不大,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横了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是方才还是没有的,却在她点住了苏少英之后的微末时间后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的数量不可谓不多,功夫也不可谓不高。只是他们仍旧死了,在几息的功夫之内,来不及有半点反应的被人的用剑尖划破了咽喉。
白衣的男子轻轻吹落剑上的血滴,唯有他盯着君瑄的背影的眼神,亮得让人心惊。
他的剑也是乌鞘,却并不是君瑄熟悉的那一柄。他周身的剑意冲霄,也并非是君瑄熟悉的那一种。可是这样的剑,这样的剑意,本也不必做第二人想。
君瑄没有回头,一如那人没有再近一步。可是她却唤出了那人的名字。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后道:“你不杀人。”他的声音出奇的冷,就如同他这个人,他这柄剑一样无情。这非关高傲,只是西门吹雪本就是这样的人。
君瑄也不在意西门吹雪的语气,她的目光没有离开水阁外的荷花池,她只是平静说道:“我杀过人。”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她背后的长剑上:“你的剑法不是杀人的剑法。”
“是。”君瑄点了点头,却忽然微微提高了些音量才道:“我的剑法,却也不是杀不得人的剑法。”
话音未落,君瑄的身影就如同一刃寒锋一样直刺而出,她的剑已经出鞘!
#小道姑你这样抢剑神台词真的好么?#
#西门·真·带坏江湖风气·吹雪#
☆、第10章 小道姑教你学做人。
第十章。小道姑教你学做人。
被君瑄骤然提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只见她身形一闪,整个人便从水面上轻掠出去。剑转流云,身化太虚,君瑄一出手便是风雷,。
几乎没有人看清她是怎样出手的,安静的水阁之中却忽然响起了铁器坠地的声音,以及一个女子柔媚婉转的惊呼。
只见一个周身穿着鲨鱼水靠的女子被君瑄一剑挑到了水阁之中,下一瞬,那个女子就只觉得喉咙处传来一阵刺痛——君瑄的剑还没有刺入她的咽喉,可是近在咫尺的剑气已经破开了她的皮肉,留下了浅浅的血痕。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怀疑君瑄的话的真假了。她用的的确不是杀人的剑法,可是却不代表着她的剑不会杀人。
然而,君瑄的剑并没有染血。
只因为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剑。那两根手指看起来十分普通,可是却夹住了君瑄的剑。君瑄抿了抿唇,抽回了自己的剑。
这样的两个简单的动作,却足以让所有人的人都心思复杂起来。毕竟,世上能夹住君瑄的剑的能有几人?能从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之中抽走自己的武器的,又能有几人?
西门吹雪一直注视着君瑄的动作,从她拔剑到最后收剑,没有一丝遗漏。
君瑄没有和陆小凤说话,只是盯着他身后的那个被她一剑从荷花池中挑出来的女人。
陆小凤无声苦笑,却还是对君瑄说道:“此乃大金鹏王驾下丹凤公主,正是此事的苦主。君姑娘若是一剑杀了她,我们这债也不必讨了。”
陆小凤也只能苦笑了,因为他看得出来,君瑄这一剑其实也并非是为了杀人。不然她也便无需刻意高声回答西门吹雪的话。而且君瑄的那一剑分明就是自己送到他指间的,她在发现他阻拦的动作的时候就已经收了力道。
刺出一剑雷霆并不难,稍微有些天赋或者苦心的人都能做到。难的是举重若轻般的收回自己的最后杀招,那需要对剑招以及内力的精确控制。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能达到如此收放自如的地步,陆小凤简直不敢想象早就闻名天下的白云城主会恐怖到怎样的程度。
君瑄端详了一下陆小凤身后眼眸含泪的女人,很认真的对陆小凤摇头道:“你有没有见过真的公主?真的公主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小凤的笑僵在了脸上,西门吹雪却忽然出了声:“她的血,的确不配染你的剑。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这话,前一句是对君瑄说,后一句却是冲着上官飞燕扮成的上官丹凤。西门吹雪的话音未落,方才自上官丹凤手中跌落的剑便碎成了五六截。
接连遭受了两个人的侮辱,上官飞燕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眼泪也一下就落了下来。此刻她脖子上的还在流血的伤口,看起来当真非常可怜。
这泪倒不是作假,在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了死亡之后,她已经没有胆子去质问西门吹雪为何毁了她的剑了。她依偎进了陆小凤的怀里,默不作声的抽噎着。
温香软玉在怀,陆小凤本应该是十分享受的。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是陆小凤也没有和人调|情的兴致了。
闫铁珊看着上官飞燕,忽然就冷笑出来:“真正的公主的确不是这样,我大金鹏王朝虽然重文轻武,可远了不说,就说十一代王的婀娜公主,那也是文能兴邦,武能镇国的奇女子。我大金鹏王朝断教养不出只会缩在男人怀里哭,还会背后伤人的公主!”
闫铁珊不再伪装,他原本的声音有些尖利,可是提及故国的时候的悲痛与怀念却不是作伪。
就是这样的真切,已经让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心里微微一沉。
上官飞燕却仿佛已经被气得哆嗦了起来,她从陆小凤的怀里愤然起身,对闫铁珊嚷了起来:“因为我并没有像公主一样被教养长大,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把我们害得多惨!”
说着,她的那双如泣如诉的眼睛轻轻一扫,似乎在看水亭之中的一个人,又似乎在看水亭之中的每一个人。
注意到上官飞燕的这个眼神,霍天青的手微微拂过了自己的剑柄,却并没有动作。
上官飞燕的眼神有些幽怨了,她厉声呵了一句“乱臣贼子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之后便猛地一抬手,一根细如牛毛的飞针就从她的袖□□向了闫铁珊。
这忽如其来的一针,闫铁珊本是避不开的。
可是他仍旧没有死,因为方才站在他身后的霍天青动了。霍天青手中的长剑击飞了那根突如其来的飞针,这个时候陆小凤和花满楼才发现,这个珠光宝气阁的总管不仅仅是行事妥帖,而且武功已然非常不俗。
上官飞燕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君瑄刚要俯身捡起地上那根针,西门吹雪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当触到了手下的一圈白纱之后,西门吹雪微微顿了顿后才说道:“剧毒。”
君瑄脸上并无异色,无论是被西门吹雪攥住了手腕,还是被他拂过了命门。她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还刻意远离了那根针两步。
她在上官飞燕的正对面站定,有些不解的对上官飞燕问道:“你家的银子托给闫铁珊保管,如今你来讨回去,为何不谢他这么多年费心保管之功,反而要取人性命?”
这个说法上官飞燕的情绪骤然激动了起来:“我……我们本来是有希望复国的!”
君瑄皱了皱眉而后问道:“你说复国,那你们可曾起事?”
上官飞燕没有想过君瑄会这么问,一时之间她不由有些语塞。上官飞燕没有说话,可是在场的人都已经是明白了。
君瑄自然也明白,她不常说话,说话行事也都是温温吞吞的样子。只是这时候她微皱眉头,却有了几分逼人气势。她继续说道:“复国这种大事,名不正则言不顺。作为故国血脉的大金鹏王都不出头,他们这些臣子又能何为?”
扫过闫铁珊惨白而苍老的脸,君瑄似乎有些不忍,所以声音放轻了些:“何况欠债还钱而已,你还未曾讨要便笃定人家一定不会还?就一定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