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农家很破败,大门歪歪斜斜的根本关不严,屋顶的用的也不是瓦片,而是茅草,墙壁上的窗户也破烂不堪,除了地上跑的那些活蹦乱跳的鸭子之外,东方泋实在找不出一个能看的过眼的地方。
“这位姑娘一个人来我这里有何贵干?”突然,从禽舍里面站起来一个年龄不算太大的男子,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只能隐约从他的声音和眼角辨认出他并不老。
东方泋看着面前野人一样的生物酝酿了半天,才敢开口问,“那个,这些鸭子,是你养的?”
“是我养的。”那男子拿着扫帚走了出来,一群鸭子在他脚下嘎嘎嘎。
“可你怎么……”东方泋指了指男子的形象,意思是养鸭子的你怎么穷成这样。
“你管得着么?”那男子白了东方泋一眼,拿着扫帚开始扫院子,不扫别的地方,专门扫东方泋周围,弄得院子里乌烟瘴气尘土飞扬。
“我是来买鸭子的。”东方泋丝毫不受尘土的干扰,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想着一路走过来时看到的情景,心里对这名男子的遭遇有了大概的了解。
果然,那名男子在听到东方泋是来买鸭子的之后便停下来手中的动作,狐疑的看着她。
“你说你是来买鸭子的?”男子的眼神有些警惕,又有些难以置信。
“反正你的鸭子也卖不出去了不是嘛。”东方泋摊了摊手,她时间不多,于是决定向那男子摊牌。
那男子被戳破了窘境也不尴尬,他先是用温和的眼神看了看鸭子,然后才转头看向东方泋。
“鸭子可以卖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男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你说。”东方泋回道。
“无论将来你要怎样处理这些鸭子,答应我善待它们。”那男子深情款款的说道。
“……好。”东方泋被对方对待情人一样的语气恶心的够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鸭男?
“你要买多少?”
“一只公的两只母的,然后再来几只鸭苗。”东方泋想了想,决定还是买几只大鸭回去。
“好,等我给你装起来。”男子见东方泋买的不多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从一旁取了一个大的竹笼去给东方泋挑鸭子了。
很快,三大十小一共十三只鸭子就被装好了,那男子提着笼子回来,伸手递给了东方泋。
“多少钱?”东方泋接过笼子问道。
那男子咬了咬牙开口道,“大的五十文一只小的十文一只。”
“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好。”东方泋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那男子手里。
那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银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眼神一直在东方泋和银子之间徘徊。
“这,我没钱找……”
“不用找了。”
“啊?”
“能培育出来这种鸭子,很不容易吧。”东方泋笑着对那男子讲,“这十两银子,就算是我对你的投资了,灾情过后记得好好养,如果这里卖的不好,欢迎你到金陵的饼干酒楼来找我。”
见时间差不多了,东方泋没有多做停留,提着鸭子急匆匆的走了。那男子至今不敢相信,这十三只鸭子竟然卖出了十两银子的价格,如果没有这次灾情,他这几只鸭子大概能卖到一两,最多二两,可是刚才那个姑娘一出手就是十两,还说什么培育出来……等下!难道她看出来了他这鸭子和其他鸭子的不同了么?
想到这里,那男子猛然惊醒,随后踉跄几步跑到门口,但哪里还能看见东方泋的影子。
回去的路,东方泋并没有用走的,直接瞬移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屋外车马鼎沸,她提着自己已经收拾好的包裹,提着放着鸭子的笼子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东方姑娘几时买了鸭子回来?”萧景琰骑在马上,看着东方泋将鸭子放到空出来的板车上好奇道。
“你猜。”东方泋回来跨上溯雪,冲着萧景琰俏皮的眨了眨眼。
“……”
萧景琰如今总算摸透了这位东方姑娘的脾气,这位东方姑娘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如若是个男儿身,必然也是驰骋江湖快意恩仇的主,做事全凭喜恶,还不是江湖大义的喜恶,而是自己的喜恶。平时这位东方姑娘只是喜欢作弄人,偶尔开些无伤大雅却让人郁闷不已的玩笑,时不时的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可谁也别打她的主意。
虽然还不知道这位东方姑娘的功夫怎么样,可至少萧景琰可以肯定,这位东方姑娘的嘴上功夫甚是了得,昨夜只不过他问了一个略微简单的问题便被鄙视的体无完肤,不过,虽说被鄙视的体无完肤可是她还是一一的耐心解释了清楚,真是让人搞不清楚的性格啊……
所以,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一般东方泋和他眨眼睛的时候,他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除了岳州之外,其他四州受灾情况并不严重,可就算如此,等全部赈灾事宜忙完之后,也过了几十天的时间了。不过这次的赈灾多少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平时,赈灾款和粮食发放下去之后,回去的时候大部队只需轻装简行即可,可是这次,他们却又带了三大车东西回去。
这三大车是东方泋从这几个州和周边地区采购的特产以及采集的新鲜物种,每种的数量倒是不多,但是架不住种类繁杂,其中还包含了给金陵那帮人带的礼物,最让萧景琰无语的是,东方泋竟然还给静妃带了两株千年的人参回去,更难以置信的是,这人参是她亲手挖的……
托着重新载满货物的车子上路,出乎意料的是,众人倒没太多的抱怨,只不过这一帮士兵三天两头就让东方泋动手给他们做顿饭,偏偏东方泋一点怨言没有,颠颠儿的到处找野生的食材给他们弄吃的,每到此时萧景琰总是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可又不好发作,只期盼着回到金陵之后,苏先生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不要怪他御下无方才好。
又行了一段时日,在一个日头很足的正午,东方泋他们终于看见了久违的金陵城,到底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一路行来的疲惫仿佛都被一扫而空,大家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靖王殿下,让人先把车上的东西给我送到城外城的饼干酒楼去可好?”临近北郊,东方泋对靖王请求道。
“自然可以。”萧景琰点点头,转头对下面人说道,“你们几个给泋姑娘将东西送到酒楼去。”
“是,殿下。”几个拉车的闻言应了下来。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苏宅那边就不替姑娘招呼了。”萧景琰冲东方泋拱了拱手。
“靖王殿下请留步。”东方泋喊住了要走的靖王,笑的格外诡异,“有句话想和靖王殿下讲。”
“姑娘请讲。”萧景琰被东方泋笑的有些发毛,不过还是朗声应道。
“靖王殿下可否答应我,进城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请一定要保持镇静,并且适当的动动脑子?”
无缘无故的又被扯到不动脑子的话题上,老实说萧景琰有些生气,可又不想接口她说的话,怕一不留神,又被对方带入莫名其妙的话题里,而且还是会让自己无言以对无地自容的话题里。
于是,百般纠结的萧景琰,只得闷闷的吐出一个‘好’字。
☆、宝宝苦啊
东方泋在饼干酒楼里待了两天,将一干物品储存好,再将鸭子交给李泽,告诉他养殖方法悉心照料后,便动身前往苏宅。
想来,梅长苏和萧景琰那边已经闹翻天了吧……
东方泋骑着溯雪在街道上小跑,不经意的从悬镜司门口溜达了一圈,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卫峥被捕,或许对于现在的梅长苏他们来说是一个困境,但是又何尝不是一个搬到夏江的机会。东方泋长出了口气,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动手将卫峥救出来的念头。
“宗主,有什么事您吩咐我们去就行了,晏大夫说了您现在不能出门。”
“宗主,还是请蒙大统领去劝劝靖王吧,您现在的身体,万一这——宗主,您久病方愈,只怕此时不宜与靖王争执啊。”
“甄平,如果我现在听你的躺在床上,任凭靖王踏进夏江设下的陷阱里,那么我这个病养好了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留着给他收尸啊。”东方泋忽然冒出来,笑眯眯道。
刚进入苏宅,东方泋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接着她便见甄平跪了下来,对着梅长苏恳求着。
虽然习惯了东方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秉性,可是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想必谁听了都不会好受,尤其是刚刚被靖王狠狠拒绝的梅长苏童鞋。
“泋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快帮我们劝劝宗主吧!”黎纲一见东方泋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们劝不住,不代表东方泋劝不住啊,平时她和宗主斗嘴的时候很少占下风,希望这次她可以超长发挥她的嘴炮功能,说的宗主出不去门才好。
“是啊泋姑娘,您快劝劝宗主吧,晏大夫一再交代过,天气这么冷,宗主不能着凉不说更不能动气,不然的话……”甄平依旧跪在地上,看的出来,他真是打从心眼里就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