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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番外之只是当时已惘然 (白云庄主)


  花千骨顺从地应了,将一道道精致的美食摆在他们面前。她一直用了些真气暖着,此刻香气扑鼻,幽若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小怜,给尊上和儒尊添酒吧。”她又在使唤她,指着桌上两大坛忘忧酒,“没看到酒杯都空了吗?”那质问声都是轻柔熨贴的,只是花千骨,你怎么还不知难而退!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白子画薄唇轻启,眼眸未抬。
  花千骨却不想离开,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啊。执起酒坛,为四人斟满,静静地站在旁边。
  幽若大快朵颐之际,不忘对她一阵猛夸:“小怜,坐下一起吃吧。”
  “不了,我还是站着吧。”见白子画举杯饮尽,心疼他喝得有些猛,却还是准备为他重新添上。
  “你下去吧!”他挡住她端起的酒坛再次开口,声音也大了些,没来由的心头烦闷,握住杯子的手都在发抖。
  桌上众人本还在觥筹交错,被他这么一说都自觉放下了杯盏,没人敢再说话了。
  幽若见花千骨仍目光放肆地看着白子画,不由地轻咳一声,眼色猛打。
  她恍如从梦中惊醒,白子画面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指骨泛白。他,生气了?
  再舍不得,她也不敢再待着了,忙仓促退下,躲进厨房,黯然神伤。心里不免有些怨怪,只是想静静地陪着,只是想多看他两眼,为什么那么残忍,连一点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给她。他忘了自己,更是讨厌了自己。
  一直到宴席散场,喧哗热闹声渐止,花千骨才敢从厨房出来。桌上碗碟杂物都已被清理干净,看来是幽若施了清洗术,这丫头可帮了她大忙了,不然这些碗碟估计要把她洗得累趴下,就像刚刚施了些小法术保温一样,已经觉得全身力气匮乏了。
  园中烛火点点,在黑夜里梦幻而美丽。微风轻扬,有桃花落在她的发上。寝殿的门半开着,柔和的光芒让她几乎要落泪,只是几步而已,却隔着千山万水。
  “想去就去看看吧。”
  花千骨懵然回头,司音神女站在她身后,俏丽的脸庞飞红一片:“我们都有些吃醉了,他似乎很不舒服呢。”
  花千骨紧张起来,又回头看了看寝殿似乎在挣扎些什么,终是不放心地向那朝思暮想的地方走去。情急之下,根本没注意司音神女那掩在黑暗中的无情目光。
  司音神女望着她急切地背影只觉得烦闷,为什么他不能简单明了地解决?直接地杀戮不比如此牵肠挂肚来得酣畅淋漓?难道这么多年来他也觉得是时光太寂寞,等待太漫长了?
  嘴角轻蔑地上扬,宴席上那一幕又回到眼前,白子画适才隐忍的怒火,难道是心疼她?哼,那又如何……
  熟悉的地方,花千骨才第二次走进来。门廊上的几只蜡烛怎照得亮整个寝殿?越往里走越是昏暗。
  师父……
  她动了动唇,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去了哪里?心慌乱地跳,不会出什么事吧?
  “尊上。”她轻呼,担心着他便又快走了两步。
  风里裹着忘忧酒的香气,那人扣住她的手腕,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推倒在墙上。
  花千骨闷哼一声,后脑被撞得微微发疼,抵在喉间强有力的手臂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忘忧酒的香气喷在颈上瘙痒难耐,他星眸流转,波光潋滟,死死地盯着她让她大气也不敢出。
  “咳……咳……”白子画依旧在用力,她不得不本能地去推他。
  轻薄的裙衫衬得那玉肤胜雪,发髻松散下来,如墨的黑发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桃花簪应声而落,在沧澜玉的地上敲出另一番风韵。
  一把搂过她的腰,又贴近了一些,饱满得酥胸下那颗心跳得异常剧烈。他心里竟很欢喜,抬手捏了捏她的耳珠,手指沿着颈项一路下滑,光洁的肌肤在指下颤抖不停。
  白子画声音如魅:“进来干吗?”这一个多月的闭关修行,非但没将他从噩梦中摆脱出来,反而想念越盛。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看看你好不好……”她被他逼得实在太难受了,不断被挑起的欲望让她分辨不清,腹中的胎儿此刻估计是见到了自己的爹爹,不停地踢她。
  白子画轻笑,那晚香艳的一幕又在脑中闪过,她隆起的腹部是与其他男人交欢下的产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躺在别人身下!又妒又恨,借着酒劲扳过她躲避的下颚就要吻下去。
  花千骨完全愣住了,师父的举动……
  他,他是想起来了吗?他是认出自己了吗?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她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伸手向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想寻着那份微醺迷人的柔软。原来那晚不是在做梦,而是美梦成真了。
  可这贸然的举动却让白子画瞬间清醒,吓得倒退几步,他在干什么!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
  离了那宽阔的怀抱,烛火扑腾了几下,黑色的风直往怀里钻,彻骨的冰凉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仿佛又见妖神殿中他的害怕与厌弃。双臂落在半空中恋恋不舍,悲戚地眼眸跟随着他,几步上前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要从何解释。
  恍如梦一场,喉间刺痛,发不出地声音在心中绝望地呐喊着,师父,我是小骨!是小骨啊!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酒精迷散,大脑与身体同时凶恶地交战,也不知道是在恨自己还是在恨她,绝情地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以为凭自己姿色就能勾引本尊?还是觉得我会喜欢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对彼此的厌恶到了极点,那一刻卑劣地自己竟想将她压在身下,将她全面占有。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做这种龌蹉之事!
  泪水潸然,花千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颗心剧烈地抽痛着。是,现在的自己又丑又笨,怎么还配得上他?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刹那间,她突然灰心地想要离开了。
  只是又万分不舍转回头艰难地蹲下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桃花簪。她头晕眼花,靠着仅存的一口力气步履蹒跚地向殿外走去。不能晕过去,不能再让他痛恨自己了。
  可刚出寝殿,喉头发痒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便咳了出来。扶着殿外的柱子,强撑着颤抖的双腿,一点点地向自己的房中走去。
  白子画心中一阵刺痛,灰色的宽大的袍子在眼前重重叠叠,哀伤的眼眸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疼,想要拉住她但左臂绝情池水的伤疤却在此时痛得他头脑模糊。跌在冰凉的大殿中,伸长了的手臂挽不回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别走……别离开……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弦月凄清

  弦月凄清,挂在天边如天幕中被割开的一道伤口。
  花千骨回到房中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落,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顺着门滑下,手中早已暗淡无光的桃花簪又一次刺得掌心鲜血淋淋。
  “主人,你哭出声来吧,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刚才的一幕冰晶都看在眼里,虽然它知道怎么回事,但不能说,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浑身都在发抖,捂着心口不停地喘息,细碎地呜咽声在暗夜中更是催人心肝。
  “我们离开这里吧!”冰晶觉得自己都快碎了,它心疼得要命。
  花千骨默默地摇了摇头,不能走,她答应过他的,不再离开的,况且她还有他的孩子,他只是忘了罢了,哪是有心伤她的。
  “主人!”冰晶实在不明白都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是不愿离开,那个白子画到底好在哪?怎值得她如此不舍?
  腹中的胎儿又在踢她了,阵阵刺痛让她强打起精神,为了这个孩子,她也应该忍下去吧。心力交瘁,再无力站起身,她只能咬着牙一点点地向床边挪去,扶着床沿,难忍地悲痛如潮水般袭来,就这样吧,忘了就不会有苦,手缓缓滑落,双眼发黑倒在了地上。
  白子画见到这一幕时,心差点停止了跳动。乌发下的小脸苍白如纸,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他哪还顾得了许多,慌忙将她抱起来,搂在怀中将真气连绵不绝地输了过去。
  无比地悔恨,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她离去时的样子让他心如刀绞,仿佛认命般,他真的舍不得松开她,就算自己卑鄙无耻吧,就算被天下人唾骂吧,就算,就算她的夫君要把她抢回去……
  他只想静静地抱着她,如此而已。
  白子画发现她手中还握着那枚桃花簪,掌心中的血已结痂,只是那血的味道……与墟鼎中那块白布上的血一模一样,这又是什么?
  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东西?她又是谁?为什么与自己有那么多的联系?白子画开始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紧紧束缚。
  手抚额上,忍住那痛得快要爆掉的头,神识中依旧如一片迷雾,抽丝剥茧下,终于在黑暗里有一个甜甜地声音不停地唤着,师父……
  搂住她的手臂都在发抖,绝情池水的伤疤痛彻心扉。不行,他要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他一定要找到她!
  万般不舍地放下仍在昏迷中的花千骨,又渡了许多真气过去,一觉醒来,她会没事的。推门而出,在黑夜中掠下绝情殿,他要去找冥王,冥界有一种可以忘记前尘往事的东西,忘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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