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花千骨厉声吼道。
南弦月像是被吓住了,万分委屈地道:“小月永远都不会骗姐姐的。”
“师父?”幽若见花千骨陷入了沉思中久久没有回音,忍不住唤她道,“他好像不是在骗人。”
见花千骨点头,幽若也大着胆子故作严肃姿态地道:“说,怎么从仙牢逃出去的?”
南弦月看着幽若略微狰狞面孔,缩了缩脖子道:“有一头怪物把我拖进地底后,不知怎么的绕来绕去就出来了。”
“那怪物呢?”
“它说它要回家,它家住在北海。”
幽若咋舌:“真是世间奇闻,怪物还会说话?”
花千骨心里不由地难过,她想起了糖宝,那个会说话的,用自己的血凝成宝贝,至始至终都没有保护好她。“幽若,我们回长留吧。”
“那师父,他怎么办呀?”幽若对花千骨突然要回去的反应有些接受迟钝,怎么说回就回了?
“我会让单春秋放了他。”花千骨头也不回的就走,任凭南弦月和幽若怎么唤她都没有停步。那本合婚庚帖被丢进墟鼎中,她不想打开,极度的不安让她害怕打开,她只想马上回家,马上见到他。
☆、妖神出逃
日夜兼程,终于在子时赶回,入夜后的长留分外宁静,仔细点还能听到远处海浪的声音。进绝情殿前,花千骨神情严肃地警告幽若,见到南弦月后所有事都不许跟别人提起!
幽若自然听话,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以师父马首是瞻,严守秘密。
待到绝情殿时,幽若便很知趣地回房睡觉了,不是她改了八卦的毛病,而是这一天可把她累坏了。倒是花千骨毫无睡意,望着寝殿摇曳的灯火,竟驻足门外,想起当年刚才蛮荒回来也是这样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远远地看着他。
师父还没睡,他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起我?
只是她一个念头的时间,房门便打开了,白子画感到那熟悉的气息匆忙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阶下,白衣上粘着几片桃花花瓣,目光如水痴痴地凝望着他,如月光般皎洁的面庞带着些倦意,瘦弱的身子在夜风下似乎盈盈不及一握。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那茕茕孑立之感让他心中一疼,抬手将刚刚落在她发上的花瓣拂去。
“想看看你。”她所有的情绪都在眼睛里,看得如痴如醉,不愿移开一丝一毫。
“发什么傻气。”白子画握住她的手,上扬的嘴角勾画出一副绝美的画中仙人图,“房门都关着你能看见我?”
“能啊。师父在我心里,无论多远都能看到。”花千骨见他笑了,突然也觉得好开心。
白子画叹了口气,携了她的手:“进屋吧,外面冷。”
她身上寒意重,一双手更是冷得像冰,在屋里生了些火取暖,又将她塞进被窝里。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一直随着他的身影,小徒弟今天是怎么了?
“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师父别走。”花千骨马上拉住他,“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白子画将她拥在怀里,搓着那双冰冷的小手:“不是说两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我想你了。”花千骨往他怀里钻了钻,环住他的腰,尽情地享受着师父身上绝对的安全感。
白子画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暖暖得很满足,将那小身子裹紧了些,暗笑自己白天还在担心她是否顺利,被师兄拉着说了一天关于妖神的事,又去凡间处理了一些事,都没时间观微她。刚回到绝情殿,原本想着小徒弟若是玩疯了自己就去七杀殿将她带走,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说是因为想他……
“见着杀阡陌了?”轻轻在她额上留了一吻。
花千骨摇头道:“单春秋说杀姐姐醒了,现在正在闭关。”
白子画点了点头,杀阡陌要是闭关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来长留找自己算帐?来就来吧,小骨去七杀见他还不如就在长留见呢,万一小骨被美色所惑,自己也好在一旁指点,免得她走上邪路……
“师父,我今天在七杀见到小月了。”花千骨哪里知道他在想这些,总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和师父说一下,虽然她叮嘱了幽若不能告诉别人,但师父不是别人。
白子画有些意外,他找了南弦月那么久,没想到竟会在七杀等小骨,一时愣住语气有些生硬:“他说什么了?”
“他拿了一件东西要给我。”花千骨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瞒下了合婚庚帖的事。
“那后来呢?”他虽然想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想勉强。
“后来我就将他放走了,毕竟小月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我怕师伯知道了要杀他。”花千骨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怪自己擅作主张?
“好。”白子画搂紧了她,本来他也没想要将南弦月抓回来,只是小徒弟为何要瞒着他?
曾在遗神书中见过的那个劫数,今晚不知为何由于花千骨的相瞒变得如此惊心。小骨是复生了,那些劫数在她上一世也已经受完了,今世什么都不会有,她只是他的妻,必定会一世安稳。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花千骨揉着眼醒来时天色正蒙蒙亮,窗外还有几颗小星在眨眼。翻了身想去抱师父,没想到竟扑了个空,这让她一下清醒,师父去哪了?
来不及穿鞋,慌慌张张的跑去殿外。凌晨啊,整个长留山还在沉睡中呢,只是转了好几圈都没在绝情殿上找到师父,静下心来放眼观微长留山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找不到他。
这下花千骨彻底慌了神,下到长留大殿、诛仙柱前、三生池边,对了,还有后山……
那一片寂静的桃花林在晨风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一些枯枝败叶、细碎石子磨破了她细嫩的脚,白色的裙裾上也沾染了灰尘。走得急了些,不慎脚下一滑滚下了小坡。
“师父——”花千骨忍不住高声唤他,唤不到回音却唤出了眼泪。
“花千骨。”正当她心急如焚时,忽然那幽幽地、熟悉地声音在耳畔想起,“找不到师父那么伤心啊。”
她急忙爬起来,警觉地四下搜索,是她,妖神。
桃花林深处传来沙沙地声音,合着风声树影说不出的诡秘。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踏着露珠走来。
烟紫色的抹胸长裙曳地,一袭绣着流火云纹的宫装氅衣搭在那削弱香肩上,顾盼流转的眼神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多情。说她花容月貌,只怕花月都要黯然失色,说她沉鱼落雁,只怕不止鱼雁,六界之心都要为之迷醉。相比此时的花千骨,妖神当真是风姿绰约。
“你,你还在……”花千骨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声音永世都不会忘,她只是完全没料到妖神竟然到了长留,长留山的结界她是怎么进来的?
“你若在,我当然也在。”妖神轻笑一声,“神界只剩你我二人,我怎么舍得抛下你一个孤独寂寞呢。”
花千骨没想到那个存在在她体内的妖神之力竟然可以幻化出了人形,还大言不惭地说神界只剩你我二人,别说自己和神界已无任何关系,就算有她现在也不想管。
晦暗不明的敌友身份,让花千骨惊诧之余不免奇怪:“你怎么出来的?”
“你想将我送入那家伙体内?然后再杀了我?哈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在那一瞬间我逃出来了。没想到吧!”妖神抚摸着自己的长发,裹在宫装下的窈窕的身姿更是诱人,面上的得意之色渐渐黯淡下去,惋惜地道,“早知道白子画要来我就该沉住气,害得自己无所依托只得暂且附在一头野猪身上,调息了那么久才恢复过来,这都拜你所赐。”
说起这最狼狈的时刻,妖神恨恨地瞪着花千骨,转而又掩嘴轻笑:“不过我一恢复,就上长留来看你啦。”
“呵……”花千骨想起在那山野村夫的墓前捣乱的那头野猪,猜测道,“原来你就是那只猪妖啊。”
妖神并未否认,若有所思地道:“猪妖怎么了,还不是帮你这个肉眼凡胎拿到了那块冰晶!”
花千骨心中一动,若不是野猪拱了坟地,自然发现不了那块冰蓝晶体。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将冰晶忘得一干二净了。被师父收起来后,原本还想着要趁着师父心情好的时候求求情,可不知怎么就忘记了。
妖神见花千骨愣住了,颇为鄙视:“真是蠢,连神的碎片都看不出来,还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凡人,你以为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吗?”
“神的碎片?”太过久远的记忆,轮回了无数次的消解破碎,花千骨早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妖神眼神迷离,似乎在空气中找些什么:“那块碎片不在你这了?”
花千骨扁了扁嘴,什么也没说。
“莫非你给了白子画?”
“那又怎样。”
“哈哈,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妖神笑得花枝乱颤,“花千骨你可真有本事。”
妖神的嘲笑让花千骨又一次觉得被她耍了,怒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神的碎片,今天我就杀了你!”
话音刚落,哪管她已经变色的脸,长剑出鞘直刺妖神,却被她轻轻松松地避开,花千骨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么移动身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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