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是真的很大,她被金哲秀包裹地严严实实,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些雨点击打在自己的身上,她都觉得还有些微微的刺痛。她伸手突然将帽子微微抬起来了一点点,就看见了这个抱着她在雨中狂奔的少年的那张脸。
或许真的是大雨的缘故,她觉得自己都有些看不真切,只是少年那坚毅的下颔,就像是宝剑出鞘那样的棱角,分明的惊心动魄。而拦在自己腰间的那双大掌,依旧带着灼人的体温,少女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要被这样的温度灼伤了。可是,最后,这样的烫人的温度,却只是给了她温暖和保护。
也不知道金哲秀抱着她到底跑了多久,反正最后金顺颐是彻底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好像都快要用光了。意识也渐渐远去,她偏着头沉沉地就谁在了少年的怀中。
金顺颐的头一偏的那一瞬间,少年就敏感的感觉到了。他低头一看,他的阿顺的那张青白的脸颊就落进了他的她眼底。顿时少年心中就激荡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别的什么,反正带着心痛。他脚下的步子就迈得更大了,乡间小道上的泥水都溅在了他的裤脚上,还有那双金顺颐今天在集市上给他新买的那双布鞋。
可是现在少年什么都没有注意,他只是看着怀中的女孩子越来越苍白的面孔,而他心里的恐惧也像是这暴雨的天气一样破了一个大洞,夹着雨水的风呼啦啦地好像就这么吹进了他的心底,就算是他的体温再高,可是也觉得浑身冰凉。
也不知道金哲秀究竟是跑了多久,当他整个人都全部被打湿了,就像是刚从池塘里冒出来的水鬼一样,终于他看见了别墅的大门。
金哲秀匆匆忙忙,就是抱着就金顺颐跳进了屋里。他将怀中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然后伸手将外面那几件已经大打湿了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一个健步就跑上了楼,将他第一次见到金顺颐时的那瓶药丸那了下来,接着将沙发上女孩子的脑袋抱了起来,轻手轻脚,又带着那么明显的小心翼翼将手中带微苦的味道的黑色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做完了这些,少年就趴在沙发边上,耳边听着女孩子好像渐渐变得绵长平稳的呼吸后,这才站起了身。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被子卷着金顺颐一起抱回了楼上。他细心地将卧室的窗户都关上了,然后拉上了窗帘,将外面的纷扰都隔绝了。
做完了这些,少年这才缓缓退出了房间。
金哲秀没有理会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就又跑向了院子。外面都还在下着大雨,可是他好像就是感觉不到一样,将上午金顺颐晒在外面的被套全部收了进来,然后抱着那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被单进了浴室。昨天,金顺颐教过他要怎么洗衣服。
他手上的动作很是笨拙,一点一点戳着被角,蹲着身子,缩在这狭小的洗浴室。他不知道床单这些是可以用洗衣机的,而现在还是固执地用那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搓洗着。
手洗床单和被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如此,金哲秀还是耐着性子洗完了。他将已经洗干净了的床单放在干净的篮子里,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还有鞋子,顿时那张好看的脸上的五官就皱在了一起。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将衣服都换了下来。金哲秀的动作有些急迫,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他立马就抱着之前因为抱着金顺颐在雨中狂奔而弄脏了的裤子和鞋子回到了洗浴室。
少年再次蹲在了地上,很认真地拿着刷子在清洗着上面的泥泞,他一边洗着,一边还注意着金顺颐卧室的动静。片刻后,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他两只手里拿着一双鞋子还有裤子,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金顺颐正虚弱地靠在卧室的门口。
金顺颐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梦境里她还有一个慈祥的母亲和父亲,可是突然之前他们就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再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渺茫没有边际的海面上。她的脚下只有一艘小船,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随着海面上的波浪起起伏伏,突然前面打来了一个巨大的海浪,她都还来不及尖叫,就晕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金顺颐就是这么抓着胸口突然从梦境中醒来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屋里因为拉上了窗帘,光线不足,有些昏暗。窗外还在下着大雨,滴答滴答,每一声好像都打在了她的心上。她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脱离出来,有些心悸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就在床上的少女还在想着从前的事情的时候,她就听见了隔着一扇门外面的声音。像是洗衣服的发出来的水声,她想起来今天要不是因为那个少年,现在可能自己就已经奄奄一息,等死或者说已经死去。少年在雨中拔腿狂奔的模样她没有忘记,也没有忘记那抱住自己的双臂。心里好像突然被注入了什么一样,又暖又甜,像是糯米糍粑那样,软得很,甜得很,暖得很,咬了一口都忍不住一直去回忆。
金顺颐摸着床头站在起来,然后悄悄走到了门口拉开门,外面站在洗浴室门口手里都还拿着已经洗干净的湿漉漉的鞋子的少年就这么落进了金顺颐的眼底。
那一瞬间,金顺颐还看见了少年眼中的躲避和胆怯。她看见金哲秀在悄悄后退,那双拧着鞋子和裤子的手也在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自己的身后藏去,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心里当真是干净得很,这么一点小动作,也带着憨气。
金顺颐朝着他走去,金哲秀顿时浑身都紧张了。他看着女孩子羸弱的面孔,直觉就想要自己上前搂住她,可是他现在手里还拿着刚洗完的鞋子和裤子,要是她看见生气了怎么办?自己把今天她买给自己的东西都弄脏了。金哲秀眼里一片犹豫和纠结,而就在这个时候,金顺颐已经走近了他。
“洗什么啊?”她问。
金哲秀就更紧张了,他嗫嚅着双唇,发出了几声刚学说话时“呜呜”的声音,却是在金顺颐靠近的时候越来越后退了。他将手中的东西密密实实地藏在自己的身后,面对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少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局促,还有一丝羞赧。
“给我。”金顺颐伸出自己的那只小手,放在了金哲秀的眼前。
看着眼前这这只白白净净的小手,金哲秀抬眼有些惴惴地看了眼金顺颐,“你,你别气......”说着,他在金顺颐的目光中交出了自己“藏匿之物”。
金顺颐看着手里的鞋子和裤子,不由失笑,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藏藏掖掖的,好像是什么见不的人的东西一样。
而现在金哲秀则是一边观察着面前少女的神色,一边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弄脏的。
当金顺颐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躲藏的原因后,心里感觉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在膨胀。好像是从她母亲去世之后,她一个人跟着想要抢夺她家产的黄志泰打官司之后,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也在被关照了,而今天,在这里,在这时,来自面前的这个少年,却是让她深深地体会到了,原来自己还是有人珍视,有人照顾她的情绪。
金顺颐瞬间就觉得眼睛有些发痒,她伸手想要揉揉,可是最后还是先把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放在了站在之跟前的少年的头顶上,“以后不用这样,这就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的。”她柔声说。
她的温柔的话,温柔的样子,还有那只温柔放在他头顶的手,这一切,都让他沉沦了。
☆、第45章 少年是只狼
金顺颐决定在别墅后面的那个温室里开始养花,她虽然有着金父留下来的大笔遗产,可是无所事事的生活让原本她就空洞没有色彩的人生变得更加枯燥乏味了。幸而现在身边有了这么一个美好的少年,金顺颐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当晚就告诉了金哲秀。
少年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在他的眼里,金顺颐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也是对的,他只要安安静静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就好了。耳边听着来自少女的细声温和的话,金哲秀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睡在了云端,周围都是软绵绵的,很白很干净。
“喂!听见了吗?”金顺颐说完就发现面前的少年两只眼睛都没有了焦距,像是神游太虚了那般。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伸手在少年的脑袋上给了他一个暴栗。
金哲秀在她的这个动作后自然是立马就回过神来,他的眼睛里顿时亮晶晶的,他其实是有听见金顺颐在说什么,只是后来不由被女孩子的声音蛊惑,然后失神了。“好,阿顺说什么都是好的。”
他已经慢慢变得会说话,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他已经都不记得自己叫了多少次这样口齿亲昵的称呼,阿顺阿顺阿顺,她的名字可真好听。
而金顺颐呢,她不是第一次听见少年这样带着温情和缱绻的称呼了,从最开始一听见来自少年口中的阿顺就不由脸蛋发红,到了现在在听见这个称呼内心只是微微慌乱,她掩饰的很好,都没有叫少年看出来。
“那我们明天就去集市上采买一些树苗和花卉回来?”她提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