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已经听文先生说过了。”
孟聚随口答道,今天,他对江海已是十分警惕,决心不让他在自己身上占到一丝半毫的便宜,他说:“南下招募流民一事,关系到冀州的长远发展,我是同意的。但现在大本营的物资也是紧张,恐怕没办法支援你们多少。所以,这次行动,怕是要靠你们冀州方面自力更生,独力完成了——有江都督这样能干的大将主持,我相信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孟聚的答复,江海明显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孟聚已经站起身了:“不错,江海不错,短短半年而已,你在冀州已经做得很好了,很让我欣慰。眼看着要入冬了,你要做好军屯区流民安置点的过冬准备,千万不出现冻死饿死人的事。回去以后,你就要抓这件事了,好好,你去吧!”
“啊,是……末将遵命。”
很明显,江海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但孟聚已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躬身告辞了。
眼看着这挺拔的年青武将退出了房间,孟聚松了口气。他伸了个懒腰,对文先生苦笑:“文先生,谈上这么一个时辰,真的比打仗厮杀还累啊。”
文先生摇头:“主公,江都督这趟过来到底为了什么呢?他的目的,学生竟是看不懂了。”
孟聚不屑道:“没什么难猜的,无非还是那老一套,开府也好,设镇也好,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劝我趁早易帜,他好在南朝那边坐实了这首倡举义的第一功罢了。”
接见一个下属,这在孟聚这确实算不上一件大事,他很快就把这事情抛之脑后了。
数天后的十一月二日,孟聚忽然听到消息,说是在临近济州的朝廷辖区,兖州的高德城在夜间遭到了匪帮的大规模突然袭击,疏忽防备的城池几乎是毫无抵抗地沦陷了,镇守兵马被击溃,高德知府被杀。匪帮洗劫了城池,把城中的武库、粮库和钱库都洗劫一空,大户人家都给劫了一遍,损失惨重。天亮以后,在周边的驻军赶来增援之前,匪帮已带着劫来的财物逃之夭夭了。
听到消息,虽然事不关己,但孟聚还是震惊于朝廷武备的薄弱——就算精兵都调去打南朝了,但也不应该薄弱到这个地步啊。高德城有数万人口,这种规模的城市,居然也能被匪帮攻破?
“黑山军被招降了,济州、兖州和冀州一带,没听说有大规模的匪帮在活动。尤其在济州的安平城,就驻扎有东平军的三万精锐兵马,匪帮居然敢在这活动,他们也太猖獗了吧?”
吃惊归吃惊,但孟聚可没有帮朝廷剿匪的兴趣。他下发了命令,让各地驻军密切关切周边匪情,相机进剿。如果匪情过大地方驻军难以处置的话,可以请求中枢增援。
十一月四日,兖州的南德城也同样被匪帮攻破,手法和上次如出一辙,都是在深夜里,匪帮潜近城池偷爬上城墙,杀死了守城的士兵,控制了城门的守备。
根据幸存者的说法:“匪徒们举着火把,从北门蜂拥而进。他们穿着杂色的衣服,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行动杂乱无章。他们闯进了知府衙门,杀死了衙中的值守的官员和士兵,抢劫了仓库。他们同样闯进了城中富裕的人家,逼迫他们交出钱财和存粮。如果不肯出或者是交不出的,匪徒们当场就把他们给杀了。那天深夜里,街上到处是来回走动的火把,照得一片赤红的通明,粮食和财物都堆在街上,堆得跟一座座小山似的……在那一堆堆的粮食和金银之间,躺着一个个被杀死的人,鲜血把粮食堆的底座都浸透了。”
为了运送劫来的物资,匪帮在南德城中挨家挨户地破门抓人,一共抓了上千的平民出来,匪徒们逼迫他们运送物资,如有不从的,当场就是乱刀砍死。四更时分,匪帮完成了对城市的洗劫,他们押着大批搬运物资的平民出发,从北门离开了城市——那上千名被抓去当壮丁的运送民夫,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了。
十一月六日,无名匪帮再次肆虐。在大白天里,他们打劫了兖州官道上的一个商队,三百多人的商队尸横官道,一百多车货物和两百多匹马被全劫走了。
十一月七日,兖州首府宏德城辖下的文安县遭劫,县令遇害,县中守备的士兵伤亡数十人后溃散,县中居民起来自发抵抗,但同样很快被击溃,死伤狼藉。
面对匪帮越来越猖獗的行动,兖州官府再也无法坐视。闻知文安县遇劫的消息,兖州都督刘雄亲自带领州中的两千郡兵,从宏德城出发前去追剿匪帮。但就在距文安县外不到二十里的道上,赶了半天路疲惫交加的郡兵正在道边休憩时候,数百武装匪徒从林中突然杀出,直冲郡兵的本队。兖州都督刘雄和亲兵数十人战死,剩余的郡兵大多溃散,被追杀数里,尸横遍野。
十一月十五日,朝廷闻知兖州匪患失控,急调舒州都督张全率部紧急前往兖州戡乱。
十一月二十日,舒州都督张全率部抵达兖州弘德城,接任兖州都督职务。
十一月二十五日,经过数天的调查,兖州都督张全前往济州安平,求见太子太保兼北疆大都督孟聚。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三百三十八 匪案(上)
天佑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暮色,落日,官道北风渐起,蹄声轰隆,大群骑兵正策马沿着官道前进。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照着众人,道边的荒草已经枯黄,大片大片地随风起伏,战乱之后的荒芜之色尽在眼底。
队伍中,领头的中年军官穿着一身深色大披风,他相貌平凡,但气度沉静中隐带威严,显然是一位身份不低的将领。
“张都督,”
一名骑兵从张都督身后赶了上来,喊道:“前方就是高德城了,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进城去歇息,让地方官给我们安排食宿,明日再继续前行?”
张全抬头望向前方,看到暮色中隐隐的城池轮廓,他摇头说:“继续前进,直奔安平城。”
“都督,可是继续赶路,我们就要赶夜路了。流匪现在很猖獗,前些日子还在道上劫了一支商队,我们带的护卫不多,继续赶夜路的话怕是不安全……”
中年将领打断了他,他指着地平线上隐隐的城池轮廓,说道:“流匪尚未肃清,现在进城的话,我没脸见高德的父老和百姓。”
那军官急切道:“都督,可是再走的话,安全委实无法保证……”
“莫怕,前面很快就要进济州地界了。”
那武将冷笑一声:“放心,我们会很安全的,流匪,他们是决计不敢在孟太保的地盘上作案的。”
入夜之前,张全终于赶到了济州境。约莫戌时。他们在官道上遭遇了一支东平军哨队——说是遭遇,真正的过程则凶险多了。
兖州的队伍正打着火把在官道上前进,只听一声刺耳的唿哨,马蹄声大作,从黑暗的荒野、树林和草丛中都纷纷冲出了骑兵,他们转眼间便冲上了官道,用弩箭和长刀逼住了这队兖州骑兵。
以为遭遇了乱匪,兖州的骑兵们纷纷抛掉了火把,急匆匆地拔刀迎战,唯有张全都督保持了镇定。他大声喊话道:“我们是兖州的使者,前来济州求见孟太保的——不要动手,都不要动手!”
张全一边表明身份,一边呵斥部属,心中却也震惊。东平军的冲锋太吓人了,毫无预兆地,哨响后就一个瞬间,东平军士兵就猛冲到了跟前,那股如狼似虎的剽悍劲。那种迅猛如雷的攻击速度——若换了金吾卫的兵马,这点时间还不够他们整队呢。这么勇悍的狼虎精兵。难怪孟太保以区区三两万兵马就能前拒皇叔,后抗朝廷了。
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问话声:“先不要动手——哪个是兖州的官府使者?带队的长官,是哪位啊?”
“是东平军的长官吗?我是兖州都督张全,请上前说话。”
过了一阵,一员高个子军官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火把,向张全走来。红色火光中,张全看得清楚,那军官身形削瘦,相貌颇为英俊。只是不知是否张全的错觉,在红色的火光映照下,他冷峻的脸显出几分阴冷和残忍来。
那军官隔着几步站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张全。从他不卑不亢的气度,张全隐隐意识到,对方或许在身份上并不比自己差。他翻身下马。迎上前出示了腰牌:“我是兖州都督张全,请问贵官是?”
那军官看了下,漫不经心地递还了腰牌。他说:“张都督,失敬了。因为这些日子里流匪猖獗。在道上突然碰到了兵马,我们有点疑心过重了,险些冒犯了阁下,真是抱歉。张都督前来济州,所为何事呢?”
对方既不通名,也不自报身份,被他那傲慢的态度激怒,张全冷冷说:“本座有事要与贵军的孟太保商议,不知将军能否同意放行?”
将军微微愕然,然后,他笑了,那洁白的牙齿象狼一样反着光:“张都督勿要误会,既然您是来寻大都督的,那末将岂敢阻您大驾?倘若不嫌弃的话,请允许末将为您带路吧,去安平的道还有十来里路,末将更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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