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记 [精校] (安慕年)

陆羽没有说话，然而心中的震撼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暗自惊道：“这《蛮古战诀》到底是何来历，一部道经发生异变，竟然化为了另外一部道经，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超越了神话与传说，若不是赤虬仙尊亲口所述，就算打死他也难以相信。”
“《补天仙经》现世，大君震动，蛮古一脉举族惊惧，蛮惊天犹如远古神祗，吸纳《补天仙经》瞬间成就天功，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然而他战力无双，一身秘术玄奥堪称神迹，《补天仙经》的威能超出了众人的想象，那一天，蛮古大君身受重伤，败退而归，三大仙尊战死，他那宿世仇敌更是被撕成肉末，洒在了蛮山之巅。”
“蛮山大劫传出之后，天下震动，大君身负重伤，而蛮惊天虽然也重伤垂死，却逃了出去，没过多时蛮族封山隐世，直到五百年后方才重现人世。”赤虬仙尊幽幽叹道，蛮山大劫那是蛮古一脉最为惨痛的一战，仅次于灭族，一代大君重伤难愈，竟然没有活过千年，三大仙尊战死，都无全尸可言，其他两位仙尊也是垂弱不堪，没有撑过千年。
“那蛮惊天呢？”陆羽开口问道。
“蛮惊天重伤垂死，从此杳无音讯，千年之内都未曾显过踪影，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然而对于他当日所衍化的那部道经却始终耿耿于怀，多少人前赴后继想要找到蛮惊天的遗蜕却一无所获，就这样千年之后，蛮族开山现世，在此之后没过多久，一则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动，在波海南巅，一方部族开脉崛起，号称补天一族。”
“这。。。”陆羽心头惊骇，眼中瞳光闪烁，这是真正的传奇与不朽，远古威名显赫的补天一族就这样出现在了历史的画卷之中，百舸争流，与万族共竞。
“他是补天一族的始祖吗？”陆羽出声问道，那个他自然指的是蛮惊天，赤虬仙尊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蛮古大君应该有所发现才对，为何《蛮古战诀》会发生变化，隐藏着另外一部道经？”陆羽出声问道，他心中的疑惑太多，不吐不快。
赤虬仙尊微一沉默继而说道：“大君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的答案或许依旧停留在那里。”言罢，赤虬仙尊微微低头，看着脚下这亘古不变的古老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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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传承
“既然《补天仙经》与《蛮古战诀》齐名太古，为何当日蛮惊天修成仙经竟然如此恐怖，就连蛮古大君都抵挡不住？”陆羽面露疑色，开口问道。
赤虬仙尊微微一叹回答道：“算起来他是补天一脉的始祖冥冥之中有气运加身，补天临，世得天之助，况且当日圣坛有异动，似乎暗中相助，此消彼长，因而他能够大败大君，全身而退。”
“蛮古，补天，这是在最初便已堕入宿命的两大部族，一脉消亡，一脉永存，然而我不甘心，十万族人的宿怨难消，蛮古的荣光长存不灭，你是我族的隔世传人，你即便不答应我的要求也无妨，你身怀《蛮古战诀》即便你心无杀意，只要被补天一脉知晓，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赤虬仙尊幽幽说道，苍老的面庞无悲无喜。
“前辈，你。。。”陆羽无言以对，然而对方所说却又是事实，莫说赤虬仙尊将要传授无缺圣法，他不可能不动心，即便他坚持不受，凭他身怀的蛮古战诀影子，本着宁枉勿纵的态度，补天一脉也不会放过他。
“既来之，则安之，年轻人，给你一个忠告，蛮古如天，法随意行，若无一往无前的意志，你会在传承之中丢到性命。”赤虬仙尊缓缓起身，轻轻说道，陆羽眼皮一跳，只见对方晃晃悠悠径直走到祭坛中央。
“轰。。。”赤虬仙尊一指点出，如涛般的绿波荡漾开来，整个祭坛突然震动开来，仿佛沉寂万载之后复苏了过来，无尽的阵纹被激活，漫天符箓显化，梵唱四起，流光溢满天地。
“按照常理若非我族中人，难以接触这最为核心的法门，只不过你肉身有异常人，又得蛮古战诀残经蕴养，现在我以大君遗留后手开启圣坛，助你传承无缺圣法，能不能成功就看你造化了！”赤虬仙尊沉声说道。
“大君遗留的后手？”陆羽喃喃自语，旋即露出恍然之色，《蛮古战诀》既是蛮族核心传承，平时就连仙尊都难以轻易见到，这等玄功陆羽一个外族若是想要得窥一二只怕难于登天，或许历代大君早已先见之明，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所以才留下了这所谓的后手。
“轰。。。”漫天符文显化，闪烁出点点星蛮，惊世的力量从中酝酿激荡，化为道道阵纹在陆羽身边交错连结，这是一种先天纹路，生于天地初开，鸿蒙未判之时，《蛮古战诀》来历神秘，且年代久远，此时以经文化身无上大阵，洗炼万物，若是能够从中脱颖而出，那么陆羽必定可以掌握无缺圣法，补漏先天之憾，然而一旦失败，这样的绝世神阵，陷入其中没有保全之法，也只剩下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蛮古。。。蛮古。。。”古老的吟唱声在陆羽耳边响起，无尽的大阵在先天阵纹的激荡下渐渐练成一片，将陆羽封印在了其中。古老的力量沿着阵纹脉络不断蔓延流动，蛮古的气韵如同主宰这方大阵的神明，巍峨不动化为一座祭坛，悬在了陆羽头顶上方。
“成败在此一举，是福是祸就全凭你的造化了！”赤虬仙尊看着眼前场景，眼中异彩连连，涩声说道。
虚无的空间一片混沌，粘稠的气流弥漫在天地之间，各色流光交错其中，陆羽的神识仿佛游离出了身体在这片虚空中晃荡飘舞。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狂暴的毁灭与繁复的重生，溢满在空间里的各色流光夹杂着未曾分明的能量，他心头一动，微微抬手向四周划动，赤色的流光在他手中化为了一团火焰，与陆羽体内的离火玄天相互呼应。陆羽微微动容，手掌轻轻一抖，赤色的火焰随即散去，青色的流光旋即跳跃出来，在他指尖化为一株嫩苗，一抹幽幽的木气在此时繁衍生灭，显化出木之真意。
“这里是什么地方，各大本源在此衍化生灭，简直如同大道衍法一般！”陆羽晃了晃脑袋，心中的惊讶之色难以掩盖。
“轰。。。”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道巨响传来，一丝气流从远方天际窜出，仿佛一把利剑，生生将虚空刺穿，顿时引起地风水火涌动凌舞。陆羽微微一惊，只见那道气流凭空变化，无尽的力量从中逸散出来，震得周遭颠簸乱动，空间阵纹仿佛涟漪一般向四周逸散而去，未过多时，那丝气流越发的凝重也越发的锋利，似如上古神明遗留下来的精元，微微一震便可扰乱三界，开辟鸿蒙。
“这道气流不同凡俗，不是法力凝练，也非神通成就，若是有谁能够将其炼化，只怕足以追及上古圣皇，功过万世，成就一代神话！”陆羽站在此处失声说道，即便相隔万里，他也能感受到那丝气流中隐藏的蓬勃生机与无尽的力量。
“砰。。。”突然异变陡生，那丝气流仿佛受到冲击一般，浑身飘忽抖动，只一瞬的功夫便如墨进清水一般，在无垠的天际缓缓化开，与此同时一尊铜鼎在那飘忽的云雾之中渐渐显化出身形，古老拙朴，无尽的符文刻录在铜鼎的表面，诡异的画面在那鼎口处一一闪过。
“鸿蒙炼煞，天地为炉！”
突然那铜鼎膨胀开来，仿佛充盈着无尽的气流，转眼之间便如山岳一般，陆羽见状微微一惊，还未等到他缓过神来，一股吞天纳地的吸力自那铜鼎深处喷薄而出，瞬间便罩向陆羽。
“怎么回事？”陆羽大惊失色，沉声叫道，然而他话音未落，那股力量便如虬龙吸水一般，生生将他纳入了铜鼎之中。
“蛮古之气炼真身，食气不死功自成！”
一声道音在鼎中响起，陆羽微微动容，只觉得周身气流涌动，竟然与刚才所见的那丝同出一源，他脸色大变，还未反应过来，那一丝丝蛮古之气便向陆羽缠绕过来。
“这东西要是沾上还能有命吗？”陆羽心头一沉，飞速向后退去，在见过刚才那一丝气流的威能之后，他对于这玩意已经是心有畏惧，此时面对眼前那滔天的毁灭气流，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退避。然而事与愿违，蛮古之气仿佛无所不在，诞生于这尊鼎中，渐渐浑浊古老的气流越发的黏稠，无尽的气浪交叠重生，陆羽能够躲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嘶。。。”突然一丝蛮古之气缠上陆羽手臂，陡然青烟阵阵，即便强如陆羽肉身也经不住这道古怪之气的侵蚀，瞬间血肉蒸腾消散无形，就连白骨都裸露了出来，然而那道蛮古之气威能不减，继续蚕食着陆羽肉身，不消一息的功夫，森森的白骨渐渐化开，仿佛熔铁断金一般，陆羽眉头微皱豆大的汗珠点点滴下，他一声死后，体内无尽的生气与法力随着血肉筋骨化为清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不是虚幻空间吗？为什么这样的痛楚如此真实，简直就像是。。。”陆羽骇然色变，失声说道。
“你如今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熬不住蛮古之气的祭炼，得不到圣法认同，那么你就会真的逝去，什么也不会留下。”就在此时赤虬仙尊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有一丝情感参杂在其中，无尽岁月的消磨使他可以冷静地对待一切，即便是蛮古一脉的隔代传人似乎也难以在他心中引起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