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成义上马率人紧跟,又命人飞报北门。待众人来到北城门前,城楼上数百武山营的精兵手持弓箭对准城内,早已严阵以待。
泰阳府的知府赵敬忠和负责城防的武山营统领庄奎均已闻讯赶至站在了城楼上。
高中生仰头叫道:“把城门打开,我们出城二十里后,若不见有人来追便放了他!”
庄奎嘿然道:“我凭什么信你?放开段大人,我即刻打开城门放尔等离开!”
褚灵肇道:“怕就怕我们放了段悯,还没等走出城门就被乱箭射死!”
赵敬忠摇头道:“真要出了城,你们却不放段大人回来,这责任谁担待得起?”
双方谁也不相信对方,顿时形成僵持之局。裴潜暗骂这干山中贼全是笨蛋,趁着高中生又用大嗓门冲着城上吼叫的机会,低声道:“你押着我留下,让其他人先出城。记得跟他们约定一个碰头地点。”
褚灵肇一点就透,急忙喊道:“赵师叔,我押着段悯留下,你们先走!出了二十里地后放出一支连天虹,我便放了段悯和你们汇合!”
赵敬忠在城楼上道:“此计甚妙,只要留在城里,什么都好商量。”
水灵月叫道:“不成,褚师兄一个人留下来太危险了!”
裴潜气得七窍生烟道:“臭丫头,要不你留下来啊,老子欢迎之至!”
褚灵肇道:“天快亮了,事不宜迟!请高师叔带着大伙儿先走,我随后赶上。”
高中生左思右想也惟有如此,抬头向赵敬忠道:“你们需发个毒誓,保证褚师侄在释放段悯后,能安全离开!”
一个毒誓惠而不费,赵敬忠和庄奎倒也乐得卖个人情给裴潜,先后对天赌咒,保证不会伤害褚灵肇,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中生稍感放心,束音成丝叮嘱褚灵肇道:“你要多加小心,出城后先往北走三十里,待确定无人跟踪再折返西南方向,到十八里铺的乔记绸缎庄与我们汇合。”
褚灵肇颔首道:“师叔保重,你们脱险后也不必等我,弟子自会来寻。”
当下城门打开一条缝隙,高中生等人纵马出城。裴潜这才得机会低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具体的汇合地点?”
褚灵肇忙说了,裴潜道:“好,我会立刻安排可靠手下伪装成拉二胡的要饭瞎子,在十八里铺和你接头。接头暗号是:‘老爷行行好,听首小曲儿吧’。你就回道:‘老子生来就贱,没想到你比我还贱。’这暗号就对上了。”
褚灵肇听得愣了,犹豫道:“大人,这暗号好像有点古怪。”
“越古怪才越不会出差错,你懂不懂?”裴潜不耐烦道:“万一他们要你立刻转移,你就把转移后的地点写在字条上,然后设法埋到绸缎庄的后门口,地上画三个圈儿,每个圈中心各有一个‘贱’字,我会派人去取。”
褚灵肇用心记了,奉承道:“大人思虑周详在下望尘莫及,此举定能成功。”
裴潜微微点头道:“不错,这回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尤其是那个水灵月!”忍了又忍,“老子的女人”这几个字终究没说出口来。
褚灵肇会意道:“是,大人高见!只要盯死这丫头,就不怕水中天跑了!”
忽见极远的夜空里升起了一串红色的烟火,却像鹊桥般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光,许久才褪淡消失。褚灵肇低声道:“是他们发出了报平安的信号,小人也该走了!”将裴潜的神棍送还,再把他放回下地,双腿一夹马腹冲出城门。
裴潜握着神棍叫道:“放他走,总有一日老子要亲手宰了这混蛋!”于他心里这句话倒是由衷之言,故而叫得惊天动地毫无愧色。
有裴潜这句话在,原本打算射死一个算一个的庄奎也不便多事,手一挥吩咐部属收了弓箭,关上城门。刁成义头一个冲到裴潜跟前,悲愤交加道:“大人,您受惊了!都是卑职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裴潜嘻嘻一笑,拍拍刁成义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大大的有功。”
刁成义一呆,这才醒悟过来,满脸敬仰之色道:“大人,您真是用心良苦。”
不想这话一下子说到了裴潜的心里,他叹了口气道:“可人家未必领情。”
刁成义却想岔了,忙劝慰道:“唐将军定会体谅大人这片奋不顾身忠君报国之心。”
唐将军?裴潜怔了怔,心道老子要救水灵月干他屁事。转眼瞧见赵敬忠和庄奎双双下了城楼前来慰问,裴潜敷衍了两句,命人牵来自己的大黑马,让刁成义留下善后,自己径直赶往唐胤伯的将军府。
来到将军府第,唐胤伯刚刚修炼收功,换了身便衣在书斋里接见裴潜。
裴潜把自己如何急中生智放走褚灵肇,又和他订下联络方式的事一五一十做了禀报。唐胤伯听了甚是满意,赞许道:“难得你能够随机应变,又不畏生死闯入敌巢,委实智勇双全忠诚可嘉。”
裴潜谦虚道:“当时卑职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着宁死也不能让将军和黄大人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于是冒险一试不想果然成功。这全都是仰仗将军的洪福。”
唐胤伯让人送来两碗银耳羹,问道:“你还没吃早饭吧,不妨先喝碗羹汤。”
裴潜恭恭敬敬接过道:“还是将军体恤卑职。其实何止早饭没吃,昨天的晚饭卑职也没能吃饱,就匆忙忙逃席了。”
“你说晋王宴请的事?”唐胤伯微笑道:“我都听说了。他不是许你以紫光阁么?”
裴潜暗喜,看来晋王身边果然有内奸,也不晓得是风云八骑里的哪一个,最好是那个阴阳怪气的易司马。自己昨晚在水榭里那番大义凛然赤胆忠心的表演,果然没有白费,难怪现在有银耳羹喝。
当下裴潜神色一肃道:“将军何出此言?卑职虽是山贼出身,可也懂得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别说紫光阁,就是金銮殿,老子也不稀罕!”
唐胤伯欣然道:“段老弟,我没看错人,你确是真豪杰!不要听晋王那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想我们唐家三代在朝为将,世受皇恩浩荡,怎么可能作出不忠之举?倒是晋王,表面上拥护太子,实则广罗羽翼积蓄势力,早有取而代之的野心。”
裴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腹诽道:“你说他要反,他说你要反,大伙儿狗咬狗一嘴毛,谁也不比谁干净。老子正好浑水摸鱼。”
忽听唐胤伯说道:“你昨晚忙了一宿,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泰阳军械所吧。”
裴潜一挺胸脯道:“多谢将军关爱,卑职不累,这便前往军械所拜见黄大人。”
唐胤伯摇头道:“黄大人正忙着处理殷长贵的丧事,你就去找樊晓杰吧。”
裴潜点点头,压低声音问道:“将军,这位樊统领……他是什么来头?”
唐胤伯笑道:“他是黄柏涛的亲信,和天蝎骑统领邢毓莘一样,都是智藏教的俗家弟子。但人还算不错,你见了就知道。”
裴潜起身告辞,出了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坐在马上一边瞌睡一边赶路。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水灵月那甜甜的娇艳俏脸,寻思道:“我怎么才能把她弄到手呢?”当初在玉江边的山林里,他强行破了水灵月的处子之躯,倒也未曾念及其他。可这回意外重逢,裴潜心里却不知怎地,还真有点儿想把这小丫头或抢或偷地弄回家里,免得她在外头给他戴上绿帽子。
但转念又想到如今府中还住着一位姨婆婆,这抱美而归的豪情壮志怕是很难实现了。倒是该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把花灵瑶也摆平在床,如此倚红偎翠左拥右抱,也算勉强抵偿了自己不收分文替红旗军卖命的亏本生意。
他睡意朦胧地骑着马出了南门,沿着官道走出二十余里,又拐上一条小道行了一顿饭的工夫,来到泰阳军械所前。
这座军械所是整个青阳郡最大的一家,占地五千亩,四周丘陵环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条蜿蜒流向玉江的小河将军械所自然而然地划分成两大块,北岸是军营和仓库,南岸则是密密麻麻的兵器作坊。
裴潜在门口验过腰牌,由两个军官引路先去拜见镇守此地的威山营统领樊晓杰。
“樊小姐”人如其名长得十分秀气,犹如一位白面书生,平日里讲话细声细气也不爱戴盔穿甲,因而军中私下便以“小姐”呼之。樊晓杰听了竟也不生气,可见此人的脾气也是极好。无奈脾气再好的人也有被惹毛的时候,比如他和天虎骑统领莫大可之间,就是生死对头,两人只要见面就会打架。最惨的一次樊晓杰断了两根肋骨,莫大可的面门开花差点破相。
由于黄炜事先打过招呼,樊晓杰便亲自领着裴潜巡视军械所,一边并肩而行一边介绍道:“威山营共有五千多兄弟,除了中军作为机动部队以外其他人分成四班,日夜轮流看守。制造云中雷的作坊和存放仓库更是重中之重。”
裴潜留心观察四周地形,发现无论是军营还是仓库区,均都箭楼林立,哨卡重重,常人很难接近,便问道:“上次贼人偷袭军械所,是从那条路进来的?”
樊晓杰笑笑,指了指远处的浊流河道:“他们是从水下潜入,试图靠近仓库。如今我已在河两岸加派人手巡逻,又在河中架设了铁丝网,每日傍晚都会有人入水检修,山中贼再想走这条路潜入军械所,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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