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阵狂骂,骂着骂着忽然有了主意,拍拍刁成义的肩膀道:“刁主事,这里由你指挥。我要亲自带领兄弟们冲锋陷阵。若能攻破米仓最好,至不济也要将褚灵肇接应出来!”
刁成义大惊道:“大人万金之躯,岂能轻易犯险?还是另派他人领军为妙。”
裴潜心道:“老子这万金之躯还不是为了米仓里那位千金小姐?”对着刁成义瞅了许久,笑笑道:“要不就由刁主事代本官领军?”
刁成义再次大惊,急忙道:“卑职岂敢和大人争功?”
裴潜点点头道:“也是,那你就乖乖躲在后头给老子压阵,随时准备接应。”
刁成义如释重负,感慨万千道:“大人为擒逆贼不惜以身犯险,实为我辈楷模。”
老子油水很足么,让你又揩又摸?裴潜急于解救水灵月,没心思跟刁成义废话,吩咐道:“先射一轮弩箭,镇住贼人的暗器弓弩,配合老子往里冲。”
刁成义手一挥喝道:“射!”二十张定军神弩十八连发哧哧破空,像是一蓬箭雨也不管有人没人往米仓里一阵攒射。
裴潜高高跃上米袋堆砌的矮墙,掣出神棍往前一指道:“弟兄们,报效朝廷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着老子一起冲啊!”直等其他绣衣使和衙役差不多全都冲出去了,他的嗓音才落了下来,暗暗道:“臭丫头,老子为了救你可要赔上血本了!”
弩箭过后,三十多名衙役和绣衣使组成的敢死队已扑至距离米仓不到十丈远的地方。米仓里各色暗器与弩箭纷纷还击,有衙役和绣衣使接二连三地倒下。
冲着冲着,裴潜觉着不对劲了——怎么自己莫名其妙从最后一个一下子就跑到了敢死队的最前头?侧脸一瞅,敢情其他人全都趴在了地上使劲叫唤道:“杀啊,冲啊,不要放跑了贼人呀——”
还有几个有心的,看见裴潜孤零零地往前冲,扯嗓子叫道:“段大人神勇……”
裴潜鼻子都给气歪了,运神棍拨打射来的暗器,转瞬逼近到米仓五丈处。
刁成义吓了一大跳,忙呼喊道:“大人,切莫孤军深入,快撤回来从长计议!”
裴潜头也不回地叫道:“弟兄们跟我冲进去抓住贼人,人人有赏个个升官!”
“砰”一脚踹开米仓的门,裴潜舞动神棍孤身杀了进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晓得身后的敢死队都被压制在了十丈之外的地方。
米仓里的漆黑一团与外头的亮如白昼形成鲜明反差,顿时使得裴潜眼前一黑,难以看清里头的情景。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寒风从左侧迫来,忙侧身运棍“叮”地一挡,光花迸溅中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古剑潭男弟子手持长剑正往后退去。
裴潜进来前已向刁成义问过褚灵肇的相貌打扮,目光一扫没见着要找的人,反倒是水灵月满面寒霜挥剑劈至。
什么叫恩将仇报,这就叫恩将仇报!裴潜暗骂道:“臭丫头,等老子办完了正事,回头再慢慢收拾你!”踹起一包米袋撞开青虹古剑。
这时候一名花甲老者左手捂住腰际流血的伤口,右手挥舞半截铁扁担砸向裴潜头顶。裴潜看这老爷子的情景,怕是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多半便是那位米铺的朱老板。他退身闪过扣动逍遥神针机关,哧哧哧三枚被他淬毒加工的神针寒光闪烁,除了一枚走空,另外两根分别钉入老者的胸口和肩膀。
朱老板一声大叫往前扑倒,众人齐声惊呼同仇敌忾攻向裴潜。裴潜高接抵挡,猛听有人喝道:“狗官,拿命来!”一个二十多岁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从稻谷堆上高高跃下,借助下坠之力合身挥剑劈向裴潜。
裴潜认出这人就是褚灵肇,往旁错步避开剑锋,神棍反打对方双腿。
褚灵肇的修为颇是不弱,只是在牢狱中曾被严刑拷打,身手有些迟缓无力,堪堪躲过的裴潜的神棍,摔落在他的脚下。
此刻裴潜只需上前一步,就能踏住褚灵肇的胸膛,将其扣为人质。裴潜心知肚明,这小子是在暗中襄助自己。要是没有水灵月在,他自会笑纳褚灵肇送上的这份大礼,如今却是想也不想一脚将这混蛋踹出老远。
这时候另一名古剑潭的女弟子惊叫道:“不好,外面的绣衣使又攻上来了!”
原来刁成义远远望见裴潜身先士卒杀入粮仓,不由大惊失色。毕竟这位段大人深受唐胤伯宠信,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罪责难逃,急忙喝令敢死队往前猛冲。
裴潜却不领刁成义的情,暗自焦急道:“孙子,谁要你向老子卖好?”
褚灵肇忍痛起身,正考虑着是否要趁机反水,襄助裴潜擒拿自己的同门。裴潜打翻了朱老板的儿子,如出闸猛虎般就朝着他冲了过来。
褚灵肇一凛,寻思道:“莫非段悯还没认出我来?”忙叫道:“我褚灵肇来也!”
裴潜一棍子抡上去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逃犯!”脚下被米袋一绊,猛地摔倒在地。
水灵月从后赶上,青虹古剑分心便刺。褚灵肇手疾眼快,横剑架开青虹古剑,叫道:“师妹,要活口!”一个五十余岁的黑袍老者从旁杀到,剑尖指住裴潜后心,赞同道:“还是灵肇聪明,咱们今晚脱身全靠这个狗官了!”
裴潜闻言暗道:“不错,你们今晚能活着离开,可不是靠着老子么?”口中高声骂道:“逆贼,要杀就杀不必废话,老子宁死不降——”
他这气壮山河的斥骂声在黑夜里送出多远,米仓外的众多衙役人人露出钦佩之色,均都赞道:“没想到这位段大人竟是条血性好汉!”
刁成义却是气急败坏,大声叫道:“里头的人听着,莫要伤害段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只要放了段大人,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那黑袍老者是古剑潭的长老,在被困米仓的几个人里地位最高,朝着外面大喝道:“想要狗官不死,全都给我往后退二十丈!”
褚灵肇看着水灵月、朱老板的儿子朱宽等人无不咬牙切齿盯着裴潜,搞不定谁脑袋一热就把段大人给乱刃分尸了。他情急生智,低声道:“高师叔,我挟持住段悯在前开道,大伙儿跟在身后慢慢往外闯。”
高长老见衙役已依言退后二十丈,点点头道:“好!”将裴潜的经脉封了收起仙剑。
褚灵肇将裴潜从地上拽起,右手横剑架在他脖颈上呵斥道:“姓段的,老实点儿!”
裴潜哼了声,目光扫过水灵月和她身边的另一位古剑潭女弟子,不由暗道:“果然,并非每个古剑潭的女弟子都是美女,否则恐怕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争先恐后跑去拜师学艺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褚灵肇已押着他率先走出米仓,叫道:“我们出来了!谁敢轻举妄动,褚某便先一剑宰了这狗官!”紧接着用极低的声音道:“大人,我也是朝廷的人——咱们慢慢往前,等靠到官军近前,我就松开大人。这些叛匪必定猝不及防,只需一阵弓弩齐射,即可大功告成。”
毒,真毒——裴潜不禁对褚灵肇刮目相看,先扯嗓子冲着那些手足无措的手下叫道:“别管老子,抓贼人要紧!”再低声道:“跟他们要马,押我出城!”
褚灵肇一愣,就听裴潜低骂道:“笨蛋,忘了黄大人是怎么交代你的了?”
这时古剑潭的长老高中生和水灵月、朱宽等人救死扶伤,从米仓里鱼贯而出,跟在褚灵肇、裴潜身后全神戒备地缓缓朝前推进。
刁成义从矮墙后站起叫道:“段大人,你没事吧?卑职一定会将您救回来!”
褚灵肇听了裴潜的话,登时恍然大悟,才晓得裴潜甘冒奇险竟是为了配合自己!
他见高中生等人已经跟近,不敢再和裴潜交流,大声道:“我们要十匹马!”
刁成义投鼠忌器,一边命人急报泰阳府知府和平北将军唐胤伯,一边拖延时间道:“天还没亮,有马你们也出不了城!”
高中生怒喝道:“灵肇,在姓段的小贼脖子上先划上一剑,看那狗官答不答应!”
褚灵肇一阵迟疑,幸亏刁成义闻言已先慌了,扬声道:“你们切莫伤害段大人,我这就命人备马!”回头吩咐手下赶紧去找十匹又瘦又弱的马来。
奈何绣衣使衙门也好知府衙门也罢,平时从不短缺养马的银子,一时想凑齐十匹劣马还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等马找来了,去唐胤伯的将军府报信的绣衣使亦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禀报道:“唐将军说,一切以段大人性命为重。宁可放叛匪出城,也务必要保证大人的安全。”
有了这句话,刁成义心头一定,说道:“你们听着,马已经牵来了,快放人!”
高中生冷笑道:“狗官,你当咱们是三岁的小娃儿么?灵肇,押着段悯上马!”
褚灵肇应了,紧押裴潜上了一匹黄骠马。高中生等人亦纷纷上马,刁成义望着裴潜痛心疾首道:“卑职无能,令大人受苦了!”
裴潜心道,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无能肯干又听话,否则老子岂不糟糕了。
当下褚灵肇与裴潜同乘,后面跟着怀抱父亲尸首的朱宽和水灵月等人,由高中生断后,小心翼翼地穿过官兵包围圈,往北门方向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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