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钱沛如此仗义,不觉有些感动,说道:“在下还没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叫可汗。”钱沛心怀鬼胎,更不愿泄漏了自己的身分。
“可汗?”男子怔了怔,随即醒悟到钱沛报的是假名字,像这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却不图报答,做了好事却不愿留名的侠义之士,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男子站起身,对钱沛郑重一礼,说道:“恩公高风亮节,李某真是自愧不如。”
他走到密室门口,刚要按动床底的机关,蓦然神色微动,回过头道:“他回来了。”
钱沛急忙赶到门口,透过床底设置的猫眼往外张望,只见屋里亮起了灯,包知府搂着个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妾走了进来。
钱沛暗松一口气,晓得包知府既然带来小妾,应该没时间打开床板下到密室。
问题在于这混蛋十有八九是打算在床板上和小妾巫山云雨,风流快活一番的,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关在下头听风戏雨?
姓李的男子显然也没有这项特别爱好,传音入密道:“等他上床,我们就冲出去。”
钱沛点点头,暗自盘算:“一不做二不休,老子索性绑架了姓包的,看看是陵光神君金像值钱,还是他的老命值钱。”
外面响起了包知府和小妾的调笑亲热声,钱沛撇着嘴大是不屑,正自悻悻然间,突然小妾嘤咛一声昏倒在地,差不多同一时间,烛火熄灭,屋里重新陷入黑暗中。
包知府挺直身板坐在椅子里,手里端上刚刚沏好的香茶,甚至没看倒在地上的小妾一眼。
房门被人轻轻打开,门外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神情沉静道:“为什么把灯熄了?我还是喜欢点上蜡烛说亮话。”
她走进屋中,指尖亮起一簇幽蓝色的光火,点燃了桌上熄灭的蜡烛。
烛火照耀在她脸庞上,虽经过简单的易容,但依旧难掩她绝世的丰韵。
进来的人是云妃。
钱沛感到在房门打开的一刻,自己身边的男子近乎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明白云妃干嘛找上包知府,看样子云妃应该清楚包知府也正在满世界搜寻她,却又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娘娘千岁,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包知府在座椅里欠了欠身,“我老了,你却一点没变,还是当年的模样。”
“我来这里不为叙旧。”云妃的面容和语气一样冰寒。
“不叙旧,那就是杀人了?”包知府放下茶杯,淡然道:“如果杀了我能令娘娘千岁记起昔日当着楚盟主立下的誓言,包某何惧一死?”
钱沛心头猛震,“闹了半天姓包的是红盟的人,怪不得他要找云妃。”
云妃冷冷道:“我是做母亲的人,岂有教唆儿子谋害自己亲生父亲的道理。”
包知府哑然失笑道:“余云烟,你舍不得的是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吧,说不定还痴心妄想着有朝一日晋王能坐上大楚皇帝的宝座,你便可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太后。”
云妃不置可否,说道:“当年我奉命潜入大楚宫廷,你也是同意的。”
“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否则绝不会放你离开。”包知府沉声道:“你非但背叛了红盟,同样也背叛了我,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嘛迷途知返,你我携手振兴光复伟业;要嘛执迷不悟玉石俱焚,履行咱们当初的誓言。”
云妃猛然亮出火龙铳对准包知府的额头,说道:“或许还有第三条路。”
包知府愣了愣,神色瞬间恢复正常:“它一响,你也就暴露了。”
云妃平静道:“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今晚离开宝安城的准备。”
“你走得了吗?城内的金沙门或是城外的罗刹大军都不会放过你。”包知府冷笑道:“何况,你舍得丢下厉横远?”
“厉某在此!”钱沛身边的男子一拳击碎头顶的床板,纵身而出。
钱沛见状,又是吃惊又是懊悔,“老子眼光怎么这么差,愣是没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厉横远?”
包知府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厉横远能解脱天涯绳的捆绑,自己从密室里蹦出来。
如此一来,他要挟云妃的王牌荡然无存,反而置身于火龙铳威胁下。
“横远!”云妃上上下下打量厉横远,问道:“你没事吧?”
厉横远阔步来到云妃身边,回答道:“我很好,让你担心了。”
包知府目光复杂,盯视厉横远,寒声道:“我早该杀了你!”
厉横远冷笑一声,“云烟,杀了他我们就走。”
见到云妃没有说话,厉横远怔了怔:“莫非你还对他旧情未了?”
包屠龙在云妃的火龙铳威逼下面无惧色,嘿然道:“多此一问,否则云陆那么大,为什么她哪儿也不去,偏偏来了宝安城?”
钱沛躲在暗门后听得精彩,心中暗叹云妃的手段:这两个家伙你来我往不动手先动口,看来都不是省油灯,不过到底还是云妃厉害,不动声色间就把姓包的和姓厉的全抓在手上,京城里的老皇帝真是个超级冤大头,居然被她戴了两顶绿帽子。
就听厉横远低喝道:“找死!”立掌如刀劈向包屠龙。
包屠龙抬掌封架,脚下出腿踢向厉横远,两人你一拳我一腿打成一团。
钱沛见包屠龙和厉横远为了云妃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心里为两人加油鼓劲,只盼他们同归于尽,自己正好顺手牵羊绑走云妃了事。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
“砰!”
屋子里蓦然响起了火龙铳的轰鸣。
中枪的人是厉横远,屋子里死寂一片,有人开心、有人震惊,只有云妃美丽的脸庞依旧高贵而平静。
厉横远无法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汩汩冒血的伤口,无力靠倒在墙上,瞪大失神的眼睛望向云妃,讷讷道:“为……什么?”
啪一声,火龙铳掉在地上发出响声,云妃朱唇微启,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懂了……”厉横远缓缓闭上双目,靠在墙上死去。
“大人!”外面的亲兵听到火龙铳的轰响,奔进院中喊道。
“我没事,你们退回去,不准任何人进来!”包屠龙听见亲兵呼喊,登时回过神来,惊喜交集的低声道:“云烟,你终于醒悟了。”
云妃出神的凝视厉横远的尸首久久无语,眼角慢慢渗出两颗泪珠。
包屠龙跨上两步,握住云妃的纤手,动情道:“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不着痕迹的抽出手,云妃拾起地上的火龙铳,黯然道:“我对不起他。”
“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包屠龙安慰道:“他不死,我的身分就会暴露。”
云妃痛楚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别说了,我心里乱得很,还是先把他的遗体安葬了吧。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对我很好……”
包屠龙柔声道:“相信我,我们在一起会更好,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
收住泣声,云妃痛苦道:“我还是走吧,不然早晚也会连累到你。”
“不,你留下!”包屠龙紧张道:“眼下宝安城中再也没有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云妃迟疑了会儿,点了点头道:“除了你,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那是当然。”包屠龙扫了眼厉横远的尸体,“我去把他埋了。”
“不,我要亲自安葬他。”云妃横抱起厉横远,回头望向地上的小妾。
包屠龙犹豫了一下,关上床板机关,一记劈空掌杀死了昏迷中的小妾,俯身抱起她的尸首:“走。”
两人一前一后各抱着一具尸首从后窗离开了卧室。
钱沛担心有诈,又在密室藏了片刻后,才蹑手蹑脚打开机关溜了出去。
卧室的蜡烛还在燃烧,地上、墙上的血迹都还未干,显示出这里刚刚发生过凶案。
余云烟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愧是混过高层的人物。
她冒险到包府,并非挂念厉横远的安危,而是唯恐这倒霉鬼落在别人手里,成为自己和儿子的最大威胁,她来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执行了对厉横远的死刑。
“我懂了……”这是厉横远最后的一句话,钱沛也不晓得他在死前到底悟出了什么心得。
在此之前,钱沛觉得自己百炼成钢,心眼够黑手段够辣,脑袋也够灵活,可是当亲眼目睹云妃毫不留情的处决厉横远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够资格给这个女人当跟班。
看来,云妃会住进知府衙门,反正这样也好,至少有件事包屠龙说得没错:在目前的情况下,包府对云妃而言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不妨让云妃在包府里暂时寄存两天,也省得在外乱跑让自己成天提心吊胆。
他又在府中搜索了一圈,到底没能找到传说中的陵光神君金像,赶在包屠龙和云妃毁尸灭迹回来之前,趁着夜色悄然撤离。
第二天清晨,钱沛就被一通喧闹的锣鼓声从睡梦里惊醒,他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差点跟老保撞了个满怀。
“撤了!钱统领,罗刹大军撤了!”老保语无伦次,一条独臂激动挥舞着,“晋王殿下率领的五万援军就快进城了!”
“这么快?”屋外的晨风一吹,让钱沛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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