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沛懒洋洋慢腾腾地爬起身,意外地发现地毯上有几滴血珠。那是尧灵仙的血,她用碎瓷割破了自己的手。
◇◇◇◇
天快黑的时候,钱沛又懒洋洋慢腾腾地出了门,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半个多时辰,甩脱了身后大把的跟踪者,来到棺材铺外。
公冶孙正在关门打烊,看到钱沛来了,便将他领进后院。公冶子刚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纳凉,小花小草一左一右趴在他的脚下打呼噜。
“东西带来了?”公冶子躺在竹榻上像滩烂泥巴,看钱沛取出画轴。
公冶孙伸手要拿,钱沛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回去,说道:“老子要先看货。”
公冶子坐起身吩咐道:“儿子啊,你去瞅瞅那玩意儿好了没有。”
公冶孙应了,片刻后从里屋取出了一件黑色的大披风,恭恭敬敬递给老子。
钱沛一言不发地盯着公冶子手里的黑披风,道:“有没有试过,效果怎样?”
公冶子怒道:“试你个头!老子做的东西,从来没人敢怀疑。把画拿来!”
钱沛忍气吞声将画轴交给公冶孙,取过黑披风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公冶子打开画轴,头也不抬地说道:“儿子,把设定真言告诉他。”
公冶孙态度比他老爹稍好些,仔细解释道:“你把披风裹在身上,用的时候,只要念一声:‘我是狗屎’,就行了。”
“你才是狗屎,你一家都是狗屎!”钱沛瞠目结舌,“给老子换一句!”
“不行。”公冶子断然拒绝道:“真言一旦设定,就无法更改。”
钱沛咬牙切齿,决定还是先试试真言是不是灵验,披风是不是好使。
他把黑披风在身上裹裹紧,无限愤懑地念道:“我——是狗屎”
等了等,等了又等,结果披风还是披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王八蛋,敢坑我?”钱沛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甩了披风一把揪住公冶子。
公冶子被他晃得直翻白眼,喘着粗气叫道:“小花,小草——”
冷不丁公冶孙抽出钱沛背后斜插的天下宝刀,挥手劈落。
“哎呦!”乌芒电闪,钱沛的背上被划破一道血口。尽管他已穿上了那件从禄存星身上扒下来的宝甲,可也挡不住天下刀的锋锐。
有这么坑人的黑店吗?卖假货不说,居然还背后下刀子!
钱沛甩开公冶子回头就要找公冶孙算账。只见公冶孙正将刀上的血珠涂抹到披风上。血色微泛银光,慢慢浸润到了披风里。
“拿去!”公冶孙将披风丢给钱沛,“这叫滴血认主,懂吗?没知识!”
钱沛恍然大悟,低声咕哝了几句重新把披风裹上,再次念道:“我是狗屎!”
“呼——”披风表面应声焕发出一团银红色的光芒,转瞬之间便向内收缩消失。
随着银红色光芒一齐消失的,还有钱沛的身体。他惊喜地低头往下看,胸脯肚子腿脚,一下子全都无影无踪。
“呜——”突听小花小草惊恐低吼,夹着尾巴没命地往屋里逃去。不是它们胆子太小,而是一觉醒来打着哈欠张开惺忪睡眼,却赫然看见钱沛只剩一颗脑袋凭空漂浮。别说是人,这种诡异恐怖的情景,连狗也会害怕。
想到十天前自己第一次来棺材铺,被这两条恶狗吓得魂不附体的狼狈模样,钱沛意气风发,一溜烟追进屋中,口中高叫道:“来咬我啊,来咬我啊……”
就听屋里一片混乱,蓦然钱沛得意的笑声变成一记凄厉的惨叫。
就在公孙父子探头张望之际,钱沛如离弦之箭从屋里抱头鼠窜而出,披风下露出一双靴子,却被小花小草死咬不放。敢情狗急了要跳墙,人急了会出事,钱沛果然出事了。
公冶孙喝止小花小草,钱沛满脸煞白惊魂稍定,问道:“这披风怎么收起来?”
公冶子轻抚小花小草毛茸茸的狗头,回答道:“再念句:‘我是臭狗屎’便成了。”
钱沛没奈何,只好原样照念道:“我是臭狗屎……”银红光华一闪,重新显身。
公冶子道:“有两点你必须牢记,首先这件隐形披风的灵力可以支撑三炷香,要想再次使用便得等上七天;再有就是尽管它有隐身功效,但对于顶尖高手的灵觉来说并无效应。假如你走近到对方十步之内,随时会有暴露的可能。”
钱沛点头受教,问公冶子道:“我要走了,你晚上睡在什么地方?”
公冶子警觉道:“你问这干嘛,老子爱睡哪儿就睡哪儿。”
钱沛笑嘻嘻转身离开,猛然前头的店铺里响起一通稀里哗啦木板碎裂声。
公冶孙面色大变冲进店铺,只见放在铺子里的十多具棺材除了最大的一具外,全都成了一堆碎材。
他惊怒交加冲出店铺道:“臭小子,你把棺材赔给老子!”
钱沛哈哈大笑道:“剩下的那具棺材就留给你爷儿俩晚上睡觉用。”
公冶孙气得跺脚大骂,钱沛胸中的抑郁一扫而空,远远地挥手道:“放心,很快就有人来认领这口棺材的!”
第五章 冤大头后遗症
钱沛离开棺材铺,可不想回家——如果那座空荡荡的府宅眼下还能算作家的话。他信马由缰走了一阵,不知不觉来到了吟风雅苑前。
自从那晚追踪迦兰出事后,钱沛有五六天没见莫大可了,也不知这家伙今晚在不在?他走进青楼,立刻就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了上来,公子长公子短的叫个不停。钱沛仔细一听,长的三声短的两声,晦气。
他包了间上房点了桌花酒,又要了四个姑娘作陪。姑娘们的名字起得挺好,什么春兰秋菊夏荷冬梅,一年四季全齐了。四人轮番向钱沛劝酒,钱沛来者不拒统统笑饮。
忽然钱沛觉得包间一下子安静了,一年四季也全都没了踪影。
“咦,都躲哪儿去了?”他醉醺醺站起身,费力地四处寻摸。迷迷糊糊之间,就看到身前好像有条人影在晃来晃去。
他哈哈一笑伸手抱住,脑袋昏沉沉地枕在对方的肩膀上道:“找到一个了……”
可是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对——一年四季怎么长胡子了?而且腰身也变粗了,莫非一眨眼就有了身孕?
钱沛浑浑噩噩打量被自己牢牢抱住的人,黑脸膛大胡子还有一对牛眼……莫大可?!
钱沛顿时坏了胃口,“哇”地酒劲发作一口喷在他的肩膀上。
莫大可掩鼻道:“这是老子花了二十两纹银刚买的新衣服,你小子得赔我件新的。”“
“哇——”反正横竖都要赔,那就赔吧。
好不容易吐完了,他虚脱地瘫软在椅子里,喘着气望着莫大可道:“谁让你投怀送抱的?”
莫大可冷笑道:“少臭美了,凭你小子这德性,也就是来我这里耍威风。”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甘示弱,隔着八仙桌对峙足足半盏茶的工夫。钱沛的眼皮子终于发酸,忍不住微微一眨吧就这样败下阵来。他颇感颜面无光,哼了声道:“陪我喝酒,老子请客;想给尧灵仙说情,立马滚蛋!”
凭良心说钱沛多少有点忌惮莫大可。这恶棍跟老鬼不一样。老鬼虽然也是条恶棍,但毕竟是有身份的恶棍,多多少少会讲究一些策略。譬如说对钱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迫什么的。
但莫大可彻头彻尾就只用一种方法讲道理——拳头。
只是钱沛今晚酒劲上来,抱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宗旨,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在乎了。
结局可想而知,莫大可从来都是个血腥镇压造反派的黑手,不由分说拎起钱沛来到后院墙根底下,冷笑道:“你想喝?老子让你喝个够!”将他扔进灭火用的大水缸。钱沛被冷水一浸,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就想往外蹦。
莫大可蒲扇似的大手将钱沛的脑袋狠狠按进水里道:“喝饱点两下头,不够就点一下……”
钱沛在水缸里拼命点头,莫大可计数道:“一、二、三、四——十!咦,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懂了,点一下是不够,点十下那就是十分不够——没问题,你接着喝。”
钱沛咕嘟咕嘟又灌下一肚子凉水,顿时胃里翻江倒海,趴在水缸边上又开始大吐特吐。吐过以后,人稍稍清爽了点儿。晚风一吹,头脑也跟着清醒了。
他怒视莫大可,呼呼喘气道:“你们不是已经把晋王勾搭上手了么,还来找老子干嘛?”
“就你头脑简单!”莫大可嗤之以鼻,斜眼瞅着钱沛道:“知道吗,郭清被放出来了,连贬几级做了永安知府。还有邓绝因为办差不利,被撤去了绣衣使主管,接任他的是你的老情人唐青瓷。听说她对你很有好感,一直念念不忘,很是关心。”
钱沛闻言心情大坏,嘟囔道:“老子不要她关心,她不是在泰阳府带兵么?”
“昨天刚刚奉调回京。老皇帝亲自点将,要她查办太子遇刺案。”莫大可顿了顿道:“公冶子要见你,明天清早去棺材铺找他。”
“老子没空!”钱沛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把莫大可装进棺材沉到水底。
“不去别后悔。”莫大可讳莫如深,“好戏才刚刚开始,别这么急着就把自己踹下台。现在赶紧回家睡觉,走前先把今晚的账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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