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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显真君 (一语破春风)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瞌睡来了,就那么躺在地上睡着了。
  只不过东柱明白那是什么,他浑身抖的跟筛糠似得,陡然瘫软坐去了地上,视野渐渐模糊起来,看着挎有刀的衙役、捕快在村里人身旁走来走去。
  他看到小楠哥被人抬走,跟他爹、新娘子放到一起。
  看到了村里的长辈,被衙役从石磨上放下来。
  也看到了父母从屋里被人抬出,就那么摆去地上……还穿着过年时才穿的新衣裳,说今天还要一起看大戏呢。
  然而,终究没有了。
  时光回转,昏黄的烛火里,低低的话语讲诉着陈鸢未曾听过的故事。
  “官府怎么说的?”
  东柱吸着鼻子,抬起脸时,眼泪已糊花了眼睛。
  “……只说全村害了会传染的大病……石头、顺子……受不了打击,也在不久上吊了……先生,我说的句句属实,就想让……小楠哥、小楠嫂,还有许许多多的乡亲好好吃完这顿酒席,看完大戏。可这边没人敢来,城里唱戏的听说后,也都不愿过来……先生,小的实在没有办法。”
  胖道人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那主人家说石头和顺子怎么还没回来,原来他们是另外死的,十年了啊,估摸早就去阴府了。那你怎么不离开这里?”
  东柱擦了一下眼泪,抿着嘴深吸了口气,泪水却又不争气的滑下来。
  “……我爹娘还在这里啊。每年这个时候……我就能看到他们,就像活着的时候……问我怎么不穿新衣裳……又长瘦了……虽然每年都是一样的话,可我总感觉他们还有乡亲们都还活着。我就想让他们好好的看完戏……”
  昏黄的阴影里,陈鸢走了出来,沉默的将汉子搀起来。忽地转身走去门外,胖道人连忙跟上问他去哪儿。
  传回的是简单两个字。
  “开工!”
  胖道人战战兢兢的出了房门,就见晒坝中一张张圆桌前的身影死寂的立在那里,视野中的陈鸢,却是径直走了过去。
  猛地抬袖一招。
  车厢哗啦一声打开,垫在厢底的木板一一飞出,在空地上搭建起简单的戏台,原本沾染香火的木雕此刻也收敛了神威,变得普普通通,诡异的老生、小生、花旦、老旦木偶也都如寻常模样。
  就着戏台,花旦的木偶挥着青袖,有着法力模拟的女声咿咿呀呀唱起了曲目。
  “白鸟飘飘,绿水滔滔,蝶儿绕美人扇。风微台殿响笙簧,空翠冷霓裳……”
  有着动人心魄的女声,清脆婉转回荡黑夜。
  安静的庄子外,一道道火把光蜿蜒官道,急切的脚步声朝这边蔓延过来,听到曲儿声,一个个又刹住脚,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挂着红灯笼的庄子。
  “怎么又有庄子了?”
  “还有人唱曲儿……干脆回去吧。”
  “先看看。”
  老农拄了拄锄头,一想到今日不听劝的那后生,心头就有些冒火,可带着人过去村口,却是见到一张张空着的圆桌摆在那里,四下无人。
  正前方,则是一个小戏台,曲儿声正从台上的花旦木偶口中唱出。
  “里正,怎么没人呢?”
  “虽然听不明白唱的什么,但怪好听的。”
  “别进去!”
  那老农赶忙拉住想要走进村口的汉子,看着一张张桌椅,低声道:“里面可没咱们位置,就站在这里,别进去。”
  “里面不是还有空……”
  那汉子话语停了下来,好似眼花般,视野里原本空荡荡的席位上,或站或坐满了一道道模糊的人影静静的看着戏台。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一点深情,三分浅土,半壁斜阳,梦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短短的曲声,唱出哀婉,又有令人动容的希望。
  一曲罢了,紧接又是武生的打戏,一个个木偶提着刀兵上台,演绎着情节,唱着对白,遇上打斗,刀来枪往吆喝阵阵……好一阵喧嚣热闹,看得人入神。
  ……
  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远方的村子隐约有鸡鸣传来。
  戏台上的演绎这才停下,而酒席上一道道阴沉的人影此时缓缓飘移过来,吓得孙正德躲去陈鸢背后。
  “小楠哥……”东柱看到涌来的乡亲,以及父母忍不住喊了一声,“爹娘!”
  一对发髻花白的夫妻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此时,陈鸢走上前,他拱起手朝涌来的一道道人影说道:“我已请了此方阴差,诸位可以上路了。”
  下一刻。
  有铁链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在外响了起来。
  村口的一行人就觉一股刺骨的阴风从身旁吹过,意识一松昏去了地上,他们看不到的视野之中,一个浑身袅绕雾气的瘦长身影拖着铁链站在一众乡民身后。
  一道道沉默的人影,望着陈鸢感激的躬下身,一言不发的跟着阴差飘去了村外。
  ‘爹娘要走了……东柱,以后你要好好活……’那对夫妻笑着看着已经二十多岁的儿子,抿着微笑随着一众魂魄在第一缕阳光照下来前,飘去了远方。
  阳光推着青冥的边沿,将庄子裹了进去。
  四周房屋、酒桌渐渐消失,只剩一片插着坟飘的坟茔、枯萎的老树,还有一地的未烧尽的香烛、黄纸。
  陈鸢挥手,将戏台拆去装进牛车,走到泪流满面的汉子身旁,一起看着曾经有着的村口位置。
  “往后你有何打算?”
  “留在这里……或许将来先生再从这里过,会看到新的柳庄。”
  陈鸢笑起来:“那恐怕需要很长时间了。”
  “不怕。”
  东柱望着那边彷如又看到了父母的笑容,又说了句:“不怕,我好好活的。”
  半晌,旁边却没有回复,连忙转身,就见牛车已离开了这片坟地,他连忙追上几步:“先生,东柱还不曾请教先生名讳。”
  回答他的,是牛车伸出的一只手朝他挥了几下,便在官道上向北而去。
  ……
  哐哐~~
  车轮压过坑洼,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胖道人心里满是疑惑。
  “东家,你什么时候请的阴差?”
  “呵呵……我去上茅厕的那会儿!”
  陈鸢笑起来,大声回了一句,抽响鞭子,惹得老牛翻起白眼,还是迈开蹄子,‘哞’的叫了一声,拉着车厢飞快离去。
  日上云端。
  不久之后,牛车驶过路边立着的地碑,远远便看到了名叫永乡的镇子。


第五十一章 眼睛
  似乎要下起雨来,阴云遮去明媚的阳光,街上行人匆匆跑过低矮的屋檐。
  一进小镇,古色的檐柱、缕空的雕栏透着陈旧的气息,檐上翘角聚集的鸟儿,好奇的看着驶入长街的牛车,滚动的轮子压着脏乱的路面缓缓而行,孙正德驾着车,不时吆喝过往的行人注意。
  身旁,陈鸢看着街道两侧,不多时,他跳下车撵,朝一处酒肆的伙计拱手询问。
  “小哥,劳烦问一下,这镇上可有姓常的人家?”
  “有是有,但也有两三户,不知你要找的是哪一家?”
  那伙计并没有因为陈鸢只是问路便拒绝,反倒让陈鸢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两三家,想了一个关键的地方:“从通山搬过来的。”
  “城里搬过来的?”
  伙计年岁不大,二三十年前的事确实有些为难他,不过好在有铜子放到他手里,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客官稍待,我进去问问掌柜的。”
  说完,将七八枚铜子揣进袖里,转身就跑去店里的柜台,那边,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抬起头,听着伙计的话语,看了一眼门口朝这边拱手的陈鸢,随后跟伙计说了一些话,后者这才出来。
  “掌柜知道,就在东头那家,客官只需到前面路口向右拐,一直走到尽头,看到门口有颗李子树的就是。不过……”
  那伙计看了看周围,降下了声音,“掌柜的说……那家人时运不好,正走倒霉运,欠了不少外债,客官要去,当心别让债主看到,说不得问你要呢。”
  陈鸢皱起眉头。
  “怎么欠了外债?赌?”
  那伙计撇嘴摇摇头:“这小的上哪儿知道。”
  “那谢过小哥,也替我向掌柜的道声谢!”说完,陈鸢回去车上,让孙正德驾车去店家伙计口中说的地址,路上他也在想,若只是欠债,数额不大的话,替对方还了便是,就算将这份恩情抵消了。
  不久,拐过街口向东不过二三十丈的距离,果然看到了伙计说的那颗李子树,几个孩童吵吵嚷嚷的握着长杆正去打青黄的李子,见到怪模怪样的牛车在门口停下,喊了声:“快跑!”拖着长杆一哄而散。
  黑瓦白墙的小院门房紧闭,陈鸢下车敲了一阵,才有脚步声过来,门扇‘吱’的打开一条缝,露出小半张脸,是一个裹有藏青缠头的老妇人,挽起的发髻几乎全白,神色警惕的打量门外这个陌生年轻人。
  “你找谁?”
  “在下是游历四处演木雕戏的,路过这边,想寻一处宅子借宿几晚……”
  “我家不借宿。”老妇人看到陈鸢手伸去袖里,直接就把门给碰上:“……也不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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