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显真君 (一语破春风)
- 类型:武侠仙侠
- 作者:一语破春风
- 入库:04.12
大妖,紫烟?
陈鸢皱起眉头,再详细询问,得知是一头体型如山的蟾妖,化形为人,着一身道袍,起先并无不妥,只是到了一个叫洛河镇的地方,不知为何狂性大发,施天生术法,漫起紫烟将一座镇子的人毒死。
眼下西北不少修行中人赶去除它,一来为那镇上百姓报仇,二来了却这段因果,也能道行上也能精进。
一头大妖,身上筋骨皮囊都是上好的材料,走邪道的修行中人,也有不少。
蟾妖……
莫非是曾经跟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大蟾?
这只妖当年从西北一路跟到洛都,又从洛都跑到天师府,随着自己到过西方世界,出过一些力,自己也答应过它,待事了便收入门下。
时空重合后,自然不知去了哪儿,如今竟然能化为人形了,恐怕它来这世道还要早一些。
“你师父让你过来告知我此事,估计已经知道它与我有些渊源,大抵是想看我的态度。”陈鸢坐回座位,也有些为难,“但它杀害一镇的人,此事已经不是我保不保它的问题,屠戮无辜,该要为被它杀的人还债。”
“主人!”
这时老牛的声音在观外响起,它道行已高,观里谈话,是能听到的,“蛤蟆与俺老牛同是妖,它经历颇苦难,我不信它会做出这种事,何况当初它在西方世界,也出手帮助俺老牛,这份情俺一定要还。”
“这么说起来,那时候也算帮过本道。”胖道人陷入纠结,一旦出手,那就是跟其他修道中人为敌,还掺和了这道因果,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旁的秦续家听的有些咋舌。
想不到那传闻里的大妖,曾经竟跟真君游历过,看样子当时还是一只未化形的小妖。
那……那真君到底活了多久?
他印象里,记得小时候见过,那时候师父须发都没有一丝白迹,如今须发皆白,真君只是长了胡须,看上去并没有其他变化。
那边,陈鸢闭着眼帘,指尖一下一下的轻敲在桌面,好一阵才睁开眼睛。
“……曾经与它说,往后惹出事不得报出我名号,看来它也照做了,可蛤蟆与我终究事有渊源的,置之不理不妥,插手包庇它也是不妥,事情缘由,要弄清楚,那些无辜死的人,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陈鸢想了想。
“看来我要离开真君观一段时日,去见一个人,让他代我出手,以示惩戒。”
胖道人大抵想到是谁了,赶紧靠近坐过去:“东家,你不是让镇海那和尚去吧?这家伙老是老了,可佛法更加高深,你没回来之前,本道可见过他一次,好家伙,佛法高深了,那身脾气也上去了,比年轻时候更加暴戾,若非是和尚,还以为它是杀星转世呢。”
“那你又更合适的人?”
“没有。”
“那说什么,我与他说清楚,总是能会留上一手的,不至于一见面就将那紫星打死。”陈鸢将昆仑镜挂去腰间,起身走出房门。
“让其死了,反而一了百了,便宜它了。”
言罢,带起一道清风,眨眼间已到了大殿外,陈旧的牛车,在撒哈低沉的喘气声里,滚动车轮来到外面等候,老牛将钢叉一收,显出原形,化作一头青牛套上了缰绳。
陈鸢站上车辇,抬手一招。
观中一道道神光飞来,没入车厢木雕,好像活了过来,一个个服饰、相貌各异的木雕打着哈欠,或吵吵嚷嚷,推挤着寻自己的格子,端坐里面拜出造型。
“续家,你先过去寻你师父,告诉他和青虚道长,我去一趟万佛寺。”
哞~~
老牛高亢嘶鸣一声,踏着蹄子拖着车厢缓缓驶离,久违的感觉让它兴奋不已。胖道人师徒关上观门,转过身来,目瞪口呆的看到牛车已行了数丈远,挽着拂尘,急忙追在后面狂奔,挥手喊叫。
“等等本道,我还没上车呢!”
春日微寒,阳光下,胖道士拖着小道童追牛车后面一蹦一跳手舞足蹈,渐渐远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我是修月亮的
叮铃啷当的铜铃声响在官道。
由洛阳向东,过黄河往东北方向,过往的商旅、行人间,是一头出奇壮硕的青牛拉着一辆破旧的车厢悠闲过去,引得许多目光望过来。
也有商旅上来询问车主,是否愿意将这头牛卖给他们,愿意出几头驴,外加百十来文,回答他们的是,老牛偏过头来,喷他们一身唾沫星子。
陈鸢笑了笑,拱手朝那几个拍着身上唾沫的商旅告了一声罪后继续赶路,同时,也让老牛别这般粗鲁。
“你道行日深,不可这般莽撞,稍有不慎,没收住妖气,一点唾沫星子可会让这些人回去后大病一场。”
“谁叫他们觉得俺老牛好买卖?”
“当年你不也是被刘家赠送与我?何况他们也只道你是一只体格极状的青牛罢了。”
老牛回过头来,用着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道:“那不一样,那时俺老牛做不了主,灵识不高,跟了主人,才越发知晓自己是谁,为何存于这片天地,为何要活着……岂能还像当初。”
这番对答,陈鸢赞许的点点头,刚才那些话,其实有意那般询问的,看得出这些年孤居山谷的老牛,吸收山间灵气,不仅道行高涨,对自我的认知有了新认识。
“你能如此想,可见这些年用功了。”
被夸奖一顿,老牛像个孩子一样,屁股后面的尾巴都兴奋的甩来甩去。
“主人,俺老牛还会更厉害的,像那阴府里的阿傍一样厉害!”
“一样厉害,怕是要下地府给他打下手了。”
路边带着小道童的胖道人插口传来一声,他带着孙迎仙不时跑去附近田地,不时从泥里翻出一些野味,在小沟清洗一番塞进黄布袋,随后才回来。
“你带你徒弟在那边做什么?”陈鸢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做了,之前来洛阳的途中也是这般,眼下空闲了,方才想起问他。
胖道人将徒弟丢去车厢里,坐到陈鸢一盘,盘起腿来,笑呵呵的拍了拍袋子。
“教这笨徒弟如何在外面找食,修行中人游历四海,荒郊野外不一定能碰上人家户,不学着点,往后岂不是要饿肚子?”
陈鸢忍不住笑道:“还这般大,就想那么远。”
“七岁了,不算小,再过几年,等他十三岁让他自个儿滚出去,本道也是十三岁到处混吃……被天师府看中,入了山门才有如今这般成就。”
陈鸢忍着笑意,不去揭破老孙的胡话,毕竟这是在给徒弟做榜样,若是将老底给揭开,落了他面子不说,还让小道童看轻,说不得有模有样的学过来。
夕阳犹如潮汐席卷过西云,山峦染出一片彤红。
又行了一路,已入河北地界,官道是不能走了,魏国大军南下,道上全是清理道路的斥候和轻骑。
此时陈鸢让老牛转去附近山间小路,不过这里也不是那么畅通,时常能遇上一拨一拨躲避战祸的附近百姓。
遇战事,过境的士卒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家的军队,有时会到附近村中征粮,遇上兵员紧缺,还会强拉壮丁入伍,充当马前卒,或劳力,祖祖辈辈传下的教训,通常都会躲进山里,等待大军过去,或者战事结束。
陌生的牛车过来时,这边已搭建了不少草棚,附近山洞也有人烟痕迹,看得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日。
聚集山腰洞穴的附近村人警惕的望来,男人们拿着锄头、柴刀,护着家当还有妇孺老人,妇人搂着孩子往里缩了缩,老人坐在石头上,露着肚皮,眼神呆滞。
待看到牛车上坐着的是一个教书先生打扮的中年人,还有一个胖嘟嘟的老道士,带着一个小道童,紧张的气氛方才缓和。
“这位先生,还有那位道长,莫要害怕,我们不是山贼,都是附近村里的百姓。”
村里的老人见到牛车从外面过来,被村里青状搀着来到车前打探情况,“三位也是避祸的?我们入山也有好几日了,不晓得外面情况,军队可都过去了?”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只看到许多军中轻骑四处出没,担心有意外,便选了这边山道。”
陈鸢停下牛车,拱手还礼,目光环顾四周,望来的身影多是粗布麻衣,面色仓惶,带着菜色,看得出是附近村人不假。
“唉,这世道啊。”村里老人听到还有轻骑在外面徘徊,叹了一声,“只道能快些结束才是,三位,天色也不早了,前面山路难走,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与我们凑合一晚,明日天亮再走不迟。”
夜间赶山路确实危险,不过对陈鸢一行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见众人面色凄然惶惶不安,留宿一晚,就当护他们一晚安全。
便点点头,陈鸢微笑道谢:“那就谢过老人家收留了。”
说完,吩咐胖道人将牛车停到旁边,至于铁锅就不拿出来了,多年未用锈迹斑斑,拿出来倒是让人笑话。
这些村人性子朴实热情,几家人匀出一点食物,也足够陈鸢三人对付一顿了。
哇~哇~
夜深下来,林中老鸦发出几声不详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