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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城墙崩塌,将城墙边上的众多兵马埋葬,也将这座城池最后的抵抗力量破灭,最后的生机彻底破灭。
察觉到生息断绝,燃灯道人收敛心念,回头看了过去,目光所及皆为死寂,一座传承古老的城池,已然空荡。
旋即,一道道灵光自天上落下,坠入城中后,那灵光便逐渐凝聚成一道道人影,一如寻常的凡俗生命,但本质已然不同。
“这就迫不及待的要来占据人间大城了,当真是太迫切了点。”
摇摇头,燃灯却也知道这背后的缘由。
“这建康城,自晋室南渡便为南方重镇,权力、财赋、人文皆汇聚于此,虽说隋唐两朝有意的压制了江左,削减了灵脉,而那历史长河中的争斗,也破坏了此城结构,气运流失大半,没有个七八百年难以恢复。但毕竟是王气之城,用来尝试再适合不过了,可以让那世外三十六天的执掌之人,看看这世外生灵降天为人,化作血肉身躯,归入六道轮回,能否如元始生灵一般化作超凡支柱。”
他这边话音刚落,方才还一片死寂的建康城,忽然便热闹起来。那城中的居民、商户各就各位,来往的行人、商贾络绎不绝,一如往昔。
那些残垣断壁,以及地裂天崩的痕迹,都在一股伟力的作用下被瞬间抹除,让这座城池完好如新。
淡淡的光辉在城池上方汇聚,给夜空都蒙上了一层荧光,隐隐要传递到天际。
整个城池都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似乎是画中城。
但下一刻,光芒破碎,荧光尽去,笼罩着建康城的朦胧美感消失殆尽!
见此情景,燃灯道人摇头叹息。
“终究还是一场空,如此一来……”
嗡!
嗡鸣声中,燃灯五感轰鸣,而后一缕神魂被强行抽离,陷入一片混沌,再无上下前后左右之分。
远处,三团难以言喻的庞大星团明暗不定,三道古老而伟大的意志,缓缓延伸过来。
金色、青色、紫色……
“果然苏醒了,也对,这等情形若还不苏醒,也着实说不过去了。”燃灯道人的神魂显化出身形,他遥望着远处的三个星团,面露倾听之色。
半晌,燃灯道人笑道:“既然那位都出手了,那世外诸天也就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只管改天换地便是!整个人间,如今都已被天道法则笼罩,无论神通高低、法力多寡,皆深陷其中,唯有一人逃脱,但那人也已深陷于过往,迟早要在长河中烟消云散。一个人,终究翻不了天。”
嗡!
突然,青色的星团中传出一缕意志。
燃灯并不意外,笑道:“自是要将那神通弄到手中,否则尔等根基不存,世间天道难续。我想,也正因如此,那位才只是出手将长河截断,却留得其人性命的吧。”
他的眼中闪烁着霍霍光辉,身后一艘大船虚影若隐若现。
“不过,面对滚滚浪潮、天地大势,这被排除出去的一人,再是如何挣扎,亦只能随波逐流……”
突然!
他脸色剧变,猛然回头,眼中尽是惊骇。
“怎么可能……天地间第八条天道?是……那陈氏成就了天道之主?这不可能啊!这岂不是乱了贫道的谋划?为何会出现这等变故?说不通!”
嗡嗡嗡!
下一刻,在他身后,三个星团震动着,传出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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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进阶?不惜损毁自身对天道的感悟,强行容纳道标?”
虚空之中,手拿竹简的道人停下脚步,一脸惊愕的回首看去。
“这与当年的陶弘景相似,开辟天道,却又不坐位格,塑造无主之道,不过还有不同,他这天道并不完整,乃是临时催化,但……”他的脸色深沉起来,“陈方庆并未身死,他这次强行容纳,固然让他对兴衰的感悟破碎殆尽,但既然成功了一次,要从头开始,也不会缓慢,怕是用个四五百年就能重复旧观,如此一来,却是不能放任他在过去了。时光参差,说不定他在过去度过了千年,回来人间,实际只离开了一瞬!”
一念至此,他迈步前行,到了被自己截断的长河之处,随即看着那团在时光屏障前暴怒嘶吼的混乱意志,露出了意外之色。
“竟在这种时候踏足了先秦?这下可有些麻烦了,这绝地天通的屏障,便是贫道一时也无法打破,除非以天道撞击,但如此一来,天道也要受损,不知要恢复几百年……”
“吼!!!”
前方,混乱意志有所察觉,转而看向这道人,旋即便扑了过来!
叹了口气,道人将手中握着的竹简捏碎后,摇了摇头:“这变数当真离奇,连贫道都算差一招,他的故事,一时竟还不能结束。有这样一人游离在外,贫道的谋划怕是还有波澜……”
第六卷 道非道
第一章 一梦战国,秦受五国攻
秦庄襄王三年。
有星坠于成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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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整座成皋城震动起来。
这座因战争而略显冷清的城池,在这场异变中更增混乱,诸多黔首或者匆忙逃离,或者紧闭门户。
城内城外,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士人敢外出,战乱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雅兴,许多人聚于茶楼酒馆,谈论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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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落入了什么时间点?什么地方?”
城北林中,星坠而成坑洞,陈错步履蹒跚的从中走出,看了一眼身上破损的衣衫,摇了摇头,念头一转,就要化虚为实,换上崭新衣衫。
没曾想,待得念头落下,那衣衫也未成型。
“咦?”
见此情景,陈错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凝神感应之后,这才愕然发现,自己这一身第六境巅峰的修为,竟像是被封镇在体内,难以释放出来。与之相对的,是周围那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让他每呼吸一口气,便感心神通畅!
“有意思,似乎有一股奇异的法则之力,充斥着整个天地,因此法力、灵光皆不能轻易施展出来。但这股法则之力,又有别于天道之力……”灰雾自体内涌出,在身上投影出了黑色道袍,陈错跟着便抬头观天,探查此处玄机,“连灵识离体,都显得沉重无比。”
对于法则之力,他已然不再陌生,先不说之前被两位大教教主一番追杀,亲自品尝了三清大道的天道法则之力,就说那最后关头,他引道标入复制出来的兴衰感悟,瞬息之间,将自己的境界临时拔升到了立道层次,在短时间内掌握了兴衰法则!
此时的陈错,即使被称为半步道主,亦不过分。因为只需他将那兴衰感悟心得用灰雾复制出来,再引入道标,便能自身施展兴衰天道之法则!
只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
“唔……”
将灵识勉强放出近百里后,陈错顿觉胸口一沉,跟着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面上有血色涌出。
“灵识只能放出不到百里,这也就罢了,那强用兴衰天道之力的后遗症,着实是不小啊!我这具肉身已是仙蜕道骨,但强行容纳、承载九星天道之力后,依旧是伤了根基,必须要寻个地方好生修养,缓缓恢复才是。下次再施展天道之力,得量力而行,少用几颗星,想来在这个时代,能逼着我用天道之力的,应该不多吧。或该借此机会,想办法真正将那兴衰天道之力掌握……”
正想着,忽然听得周遭林中传来声响,陈错念头一动,灰雾已经笼罩全身,而后他体内法力、灵光灌注双腿,人如清风,转瞬十里,便离开了原地。
沙沙沙……
草丛摇晃,脚步甚急。
几息之后,两道人影落到了那大坑边上,却是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男子,与一名少年。
少年盯着那大坑,不由咂舌,小心翼翼的道:“郑师,天降星辰是何种征兆啊?”
“这或许不是星辰,而是方士之术,但多多少少会有牵扯,兴许是台面下那些人在使力,要在此处动摇联军根基!”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西方,面露忧色,“此番五国攻秦之事,怕是还有波澜!”
“怎么会有波澜?”少年却不以为然,“信陵君用兵如神,那秦将蒙骜被打得丢盔卸甲,仓皇撤退到了函谷关内,连秦国经营了几年的三川郡都顾不上了,我看啊,这一次成周之地或许能恢复!听说前几日,就有韩国官吏过来,说要重新接管荥阳、成皋等城池呢。”
“这军国大事,哪有那么简单?”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当初秦国几次来攻,韩主都不敢抵挡,要么割地求和,要么送城求援,偌大国土,如今只剩一隅,今日是仗着五国联军之势,才敢派出官吏,若是联军一朝作鸟兽散,你看这些前来三川郡的官吏,又该如何自处?”
少年还是不解,说道:“联军连战连捷,正围着函谷关打呢,说不定过几日就攻入咸阳了,如何会散?”
中年人朝少年看去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正因为信陵君此番锋芒毕露,所以联军才是将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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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领魏、赵、韩、楚、燕五国联军,攻打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