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了轿帘,感觉这轿子轻飘飘的,一点颠簸也没有,心道:“这轿子可以比得上红旗小轿车了,咱家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顶,天天驮着我出门?”
“梆!梆!梆!”听到了更夫远处的打更声问道:“现在已经三更了吗?”
可惜没有人回答。
轿子出了城门,李郸道心中却想,夜里城门关了,鸡鸣才开,怎么能出城呢?但从轿子往外看去,城门却是灯火辉煌,有穿着铠甲的兵将守着。
那些兵丁看了一眼李郸道,道:“既然请了生客去,就要赶在鸡叫三声前送回来,莫要耽误了时辰。”
前面提着灯笼的道:“是!是!我家小姐病了,要请大夫瞧瞧。”
出了城门,李郸道从轿子窗口看着前方一阵灯火,正是自己家农田方向,但疑惑:“怎么还有这样的大户人家?夜里灯火通明的,蜡烛不要钱,还是灯油不要钱?”
轿子停在了一家三阶青石作台的高门大户,门口左右是一对抱石鼓,几个门僮早就在迎接了。
“老爷问了,大夫请来了没有?”
“请来了!请来了,就观泾阳城,就他家一股上乘的药气,又听闻了鼠君的蛇毒是他家解的,特意请来了。”
李郸道落了轿子,就被七八个人拥促着。
只见这么大的院子,人丁却稀少,仿佛门口的人就是全部了。
“太老爷说姑娘昨儿刚刚到家,就落了一身病,最起码,要将娃儿生下来,不然娃儿在肚子变凶戾,只怕姑娘要遭。”
“小李大夫来了!太老爷!我们把大夫请来了。”
李郸道正问呢:“病人在哪呢?”
就见一穿着华贵的老人拄着拐杖,旁边是个老妇人,还有一大家子人,都穿着十分喜庆正式。
“小李大夫这么年轻,能行吗?”
“城里的夜游官说了,祭祀泾河的大巫都夸赞了小李大夫的医术,且鼠君中的蛇毒,几乎一命呜呼了,一剂汤药就救活了。”
“且叫小李大夫试试吧。”老妇人道。
李郸道问道:“病情要紧,怎么还不叫我见病人?”
“快请小李大夫去给小姐诊治!”
一大群人又一起拥着李郸道入了一个房间,就看见床上一个红衣少女,面容痛苦,腹部隆起,两腿之间渗出血液来了。
“唉呀呀!怎么现在才请大夫!”李郸道当下看出就是妊高症,导致了难产血崩不止。
当下道:“先止血!止血!”
“止血不用管!大夫!先把孩子生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保孩子!”李郸道怒斥道:“孩子妈的命不是命吗?”
但就在这时,红衣少女艰难睁开眼睛,道:“大夫!先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李郸道见此道:“你年纪太小!产道过窄,要先救出小孩,只能破腹取子了,现在的条件,你破腹取子了,只怕是要一命呜呼!”
“没事!我本就是该死的!但孩子是无辜的!”
“我尽量吧!”
“剪刀!”李郸道叫道。
立马有丫鬟拿来剪刀。
“棉布!”
“产钳!”
几乎是李郸道说什么,那丫鬟就立马能递上来什么。
李郸道顾不得怀疑这里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止血钳!”
旁边的老太爷,老太奶奶看见李郸道要许多这样奇奇怪怪的工具,好在这些东西,李郸道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能知道是什么形状,可以变出来,只是福荫消耗得飞快,但也顾不得了。
“这小李大夫的接生手法怎么和之前请的产婆都不一样?”
“能一样吗?面不改色,把肚子剪开,可怜我的姑娘唉!到了这里还要受苦。”
李郸道手摸子宫里,感觉羊水早已经漏干了,心中已经觉得不好。
往里一掏,一个紫哇哇的头出来了,再看了胳膊,身子,一下子连着脐带全部出来了。
“滋!”一泡尿撒到了李郸道身上。
李郸道当下一喜:“还是活的!”
当下拍了拍!果然孩子哭嚎起来。
李郸道见此道:“剪刀!”
把脐带剪短,给婴儿扎了个结:“是个男孩!”
李郸道接连着就把胎盘掏出来,那红衣少女竟然还没气绝,只是十分虚弱,流了这么多血,还跟正常产妇一样。
李郸道开始觉得有点诡异了,但是还是继续,拿着针线,把子宫,腹壁,皮肤缝起来了。
那边的老爷爷,老太太当下拉着李郸道的手道:“感谢!感谢!多亏了小李大夫,不然就一尸两命了,现在还救了一个!”
“救了一个?”李郸道正疑惑呢?
就听见鸡鸣一声,然后就觉得十分困顿:“快天亮了!快送小李大夫回去!”
“记得给诊金!”
李郸道听着:“原来已经快天明了,自己接生了快一个时辰了吗?”
却是困得不行,毕竟自己炮制药物就已经到了半夜,还被人请来看病,接生。
轿子接着李郸道又回去了。
迷迷蒙蒙间听到:“这孩子今儿怎么还不起?”
“多半是累着了,我抱着他回去补补觉吧。”
说罢李福成就抱着李郸道回去了:“别说!这小子不愧平时吃得多!忒沉!你也来搭把手!”
李福德一起来搭把手,一摸,却吓了一跳:“大兄!侄儿身上烫的厉害!”
第16章 你死了,那五百文可以送给我吗?
“这孩子!昨晚身上冰得吓人,这会儿怎么发热了,不会是冷到了吧!唉一下子就忙到了宵禁,回去睡觉都不成!”
隐隐约约又听到了李宝京老爷子在唤自己的名字:“这孩子!怎么高热不止?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我把他魂先叫回来。”
“狗蛋~”
“狗蛋~”
“怎么叫了这么多声都不醒!”
“我给他开副药吧!”李福成提议道。
“你的药!有个狗屁用!这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我去请田巫。”
听到这里时,李郸道又失去了意识。
……
当李郸道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被人打了一样,眼前的人物正是田巫。
“他已经醒过来了,没有丢魂,但昨夜梦里也是游神了的,沾染了些阴气,他年纪尚小,发热也是正常,喝了我的符水,待会晒晒太阳就好了。”
“多谢田巫了。”
田巫点点头:“没事!我就走了。”
李宝京要拿钱给田巫,田巫却拒绝了:“我与他有些缘法,这些都是应该的。”
李宝京却忧心忡忡。
李戚氏见田巫走了,直接破口大骂李福成:“你那破药铺!一天天见的人不是带病的,就是快死的,本就阴气重!还叫娃儿在那过夜!”
李郸道虽然感觉不舒服,但还是道:“没事的娘!昨夜我是被人请着去看病去了,人家连夜又把我送回来了。”
李郸道一说这话,就见在人都安静下来了。
“怎么了?”李郸道一脸疑惑。
“你看病的是个什么人?”
“一个难产的姑娘,看着挺年轻的,昨晚丈夫也不在,就一群长辈在旁边守着。”
李福成道:“我今一早抱你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一桩奇事。”
“昨天下葬的县尉的女儿,今天一农妇去浣衣时经过,听到了婴儿哭声,县尉大人连忙去开棺,只见着一个男婴坐在棺材里,问题是他女儿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一说是尸生子,已经被县尉抱回家了。”
李郸道大叫一声:“我说怎么不对劲!昨夜那人来请我,我还问怎么单单请我,宵禁了怎么还能出城?原来是给鬼接生去了。”
“呸!呸!呸!”李郸道说出这个鬼字,李戚氏就往地上吐口水,跺脚,一边道:“小孩子口无遮拦!莫怪莫怪!”
李宝京老爷子问道:“你可还清楚记得?你到底是去了哪?”
“记得啊!从西门外出,咱们家农庄边上,有一片林子,穿过林子,有一片灯火通明的庄子,其间最大的一个庄子,有好些个人物接待,都是些老太太,老爷爷。”
“穿过那片林子不是陈氏祖宗祭祀的族田吗?”李福成道:“那陈县尉的女儿属于早夭,又是未婚生子,怎么会进祖坟?”
李宝京沉默一会儿道:“除非她肚子里的小孩不普通。”
“算了!这种事情!不要乱说!”李宝京道:“你们也都当没听过!狗蛋,你自己平时也注意注意,咱们家门口贴了桃符,请了宅神,这些鬼怪是进不来的,以后千万别宵禁过后还不在家的。”
丫丫摸着李郸道的手,问道:“哥!你什么时候死?你死了,那五百文可以送给我吗?”
李郸道无语:“丫丫!我争取早点死,那五百文昨天给爹去买药了!已经没了。”
丫丫有些失落。
李家众人哭笑不得。
李郸道要起来。
“你刚刚被邪气入了体,身子还虚,还是躺一会儿吧!”李戚氏担心道:“别留下了毛病。”
“我哪有什么毛病?家里还这么多事情要做!耽搁了怎么办?”李郸道找了个借口:“田巫都说了,晒晒太阳就好了,且昨天晚上,也没有发生什么,说不定就是我做的梦,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