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与你比诗词,就因为你字比我丑。”路明俊把眼一斜。
“粗鄙胖子,胸无半点墨水,也敢插葱装象。”
“你说谁胖?”路明俊闻言,脸皮顿时一红,下意识的卷起了袖子。
“周兄,你且自去文宣先生府上,今日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瘦竹竿。”
“哼,来就来……周兄你有桃花庵主的画卷,大可入门,今日我非得与这个死胖子分个高低不成。”
“姓陈的,我警告你,说我胖可以,但请不要加个死字。”
“我加了又如何?”
……
“少爷,这二人莫非喝了酒?”
看着摩拳擦掌一副要死斗模样的二人,福伯好奇的问道。
“不清楚。”周长青摇了摇头。
“不过再和您汇合之前,他们一路上吵了不下十余次,多半是打不起来的,大可不必在意。”
“说起来,少爷你之前在书店做了什么,我似乎听见不少人都在高呼少爷文采出众。”福伯点了点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脸都似乎要贴在一起,却依旧没有抡起拳头互砸的两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可惜。
果然是书生。
不过也幸好是这般的书生。
如此一来,以少爷的武力,想来是不会在学院吃亏。
“也没做什么,只是写了一副对联,换了一幅画而已。
可能太出众了一些,难免引起了一些轰动。“周长青一脸平淡的说道。
当文抄公之前还有些小激动,可写完之后顿时便索然无味。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贤者时间吧。
“果然,以诗词书画扬名,不是我该走的路线。
还是先想办法通过郭师口中的文宣先生进入书院,弄清楚大炎天下,以及前朝异族的金令为重。
不过此番扬名,也算是圆了前身此前的期盼,却也不亏。”
周长青想着,便站在了门前的书生队伍后面。
虽然手中有着路、陈二人口中可直达文宣先生的画卷。
可直接插队,却为他所不喜。
左右那管家收文卷得速度很快,也不妨等上一会。
“书卷放在文桶里,自行离去便可。”
片刻之后,周长青来到那位管家身前,后者径直的说道。
“在下周长青,持安山县城郭文龙郭师书信,前面拜见文宣先生,另有桃花庵主的青山绿水画一副送上。”
“你不是向他们一样,送文指点?”管事看着眼前的画卷和信封,诧异道。
“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不直接前来?”
“……”
“他们是求学的学子,故而要排队送上文卷,但你既然持郭文龙的书信,自然不用排队。”中年管事笑道。
既然这样,为何你不放个牌子?
周长青莫名心塞,难得他想文雅一下来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喜欢被别人插队,故而也不愿插别人的队。”
周长青硬着头皮,作文青样,一脸正直的道。
“你倒是和前些日子那位来自安山县的王学子一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老师。”一副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说道。
“先生带我过去,那后面的人怎么办?”看着除了管事便空无一人的大门,周长青诧异的道。
却见中年管事从桌下取出一个牌子,便起身离去。
牌子很简单,只写了四个字,临时有事。
“求学本就考验的是毅力和耐心,他们愿意等,自然会等。”
见周长青颇为诧异,中年管事当即说道。
“若有人一直等下去呢?”
“朽木难雕,文章写的若是狗屁不通,还是趁早转业为好,多等无用。”中年管事哂笑一声,推开了大门。
“跟我来吧,上次从安山县城来的那名叫王守忠的书生,令老师很是满意,希望你也不会差。”
踏入院子,中年男子一边介绍着院中的景物,一边说道。
不一会,两人便到了一座阁楼前。
就见这位中年打扮的管事拿着画卷和书信,进门约有半盏茶的时间,便再次走出了大门。
“进去吧,老师在二楼的阳台前等你。”
“多谢先生一路引领,不知先生名讳?”周长青看着眼前的中年管事,当即拱手施礼道。
“我姓文,你若能得老师认可,到时候自然可以得知我的名讳。
去吧,别让老师等久了,他腰不好。”
说着,文管事便转身,顺着院中的青石小径离开了院子。
吱呀!
伴随着一声门扉的轻响,周长青走进了眼前的阁楼。
只是一会的时间,他便来到了文管事口中的二楼阳台。
就见一名发须花白的老者,正腰背挺直的坐在阳台的书案前。
于书案之上,画卷未开但书信已展。
“文龙信上说,你得上清一脉道家高人梦中传授道法,更精通武艺擅于搏杀。
不知此番你来学府,是求学还是问道?”
老人睁开有些浑浊的眸子,似一头怒狮一般,话语虽轻,却有一股凛然的威严,让人不敢妄言。
周长青,心中压力顿生。
……
第四十九章 书府内院、浩然九阶
“求学如何,问道又如何,还请文宣先生不吝赐教?”
周长青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脸恭敬的说道。
来这阳明学府之前,他以为这学院的书生,应该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是像之前在书店前追捧书画文章之人,便是如路明俊和陈一鸣一般,推崇声名之辈。
可万万没想到,会有如眼前这老者一般的人物,话语虽轻却给人一股凛然不可犯之威。
“若是那文管事没有说假,这位老先生腰背当有问题。
可眼前给我的感觉,宛如一尊沉睡的怒狮,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
这岂是一个寻常的老书生,所能给予的压力。
周长青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这老人话语的出口,他的神魂便出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真切切的一种,犹如被山石所震慑。
“这位老先生,莫非也是修行者?”看着面前的老者,周长青在心中想道。
“你若一心求学,我推荐你去学府外院,学锦绣文章也好,还是经世文学罢。
只要你自己争气,未来自然可以出仕为官登候拜相,再不济也可成为一地富绅乡豪,开枝散叶。”
“你若选择求道,我推荐你进入内院,学浩然剑,斩天下妖邪,荡清寰宇还天地清明。”张家卫目光郑重的说道。
“但前提是,你能登上浩然九阶,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学浩然剑,斩天下妖邪?”
听到后半句,周长青眼中有着愕然之色,内心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阳明学府,竟然还有内外之分,外院学经世之学,内院学浩然剑斩妖邪。
“敢问文宣先生,您口中的浩然剑,是否类似道家修行之法?”
周长青深呼一口气,平静心神之后,确认道。
“所谓书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下马定乾坤,这自然是修行之法。”
见周长青意动,张家卫浑浊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斩钉截铁的道。
“我儒家修行,内蕴浩然气,鬼神皆不惊,手持浩然剑,天下可分明,此乃人道之法。”
“既如此,学生愿入内院修行。”闻言,周长青心中大定,当即起身一拜。
“外院可享富贵荣华,内院生死一线,你可要想好。”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驱之,斩妖除魔扫清寰宇,学生所欲也。”周长青起身,朗声说道。
“好、好、好。”听到这句话,张家卫的目光一亮,当即连续大喝三声好。
“好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驱之;好一句斩妖除魔,我所欲也。”
“你这书生,当真不亏得到郭文龙的力荐,竟能说出这种惊世醒人之语。”
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周长青,张家卫似回想起了自己的青葱岁月。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在自家老师面前定下诺言。
只可惜,如今身躯已残,只能闭门养学,才能不被那朝中污垢,染了那仅剩的浩然之气。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驱之。”
细细咀嚼着这两句话,张家卫眼中的目光越来越亮。
甚至是体内那近乎干枯的浩然之气,都在这细细品味之中,开始焕发新的生机,渐渐洗去一身旧伤。
“我赐你浩然令,你出门找你文玉师兄,他可带你前往内院。
只要你能凭借胸中义气登上九层浩然台阶,且站在其上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成为学府内院弟子。”
或许是因为许久未曾听到如此振聋发聩,且令人心中激荡的句子。
这位文宣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青色剑印云纹底的令牌,并在交给周长青之后,忍不住再次强调了一句。
“去吧,老夫要开始闭关了,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多谢文宣先生,学生告退。”
周长青再次拜了一礼,便摸着手中的令牌,向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