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还上么?”
苏青瞧的大为惊奇。
“只能暂时止血,再抹点!”
汉子长长的呼出口气,乖乖,就好像白雾一样,飘出去老远一段距离,看的苏青都呆了。
“好了!”
苏青也擦了把汗。
他转身拿着搓澡的湿布,环视了一圈,擦试着地上滴落的血点,头也不回道:“行了,你赶紧走吧,我可求你别来了!”
“我没盘缠了!”
冷不防的,身后响起汉子的声音,像是沉默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一样。
苏青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可忽然他身子一顿,脖颈僵硬的转过去,看着对方。“好汉你别开玩笑了行么?你会没钱?你不是说你去杀仇家了么?就没有顺手牵羊拿点?”
“偷鸡摸狗,焉是大丈夫所为!”
汉子一脸鄙夷的瞧着他。
苏青:“……”
他的脸渐渐有些木然,眼角抽搐直跳。
“你们不是常说要劫富济贫么?”
汉子一呆,像是才转过弯来。
苏青捂着额头,摆摆手,轻声道:“行了行了!”
他弯腰从鞋底扣出两块大洋。
“好汉,求你别再来了,放我一马!”
说罢把钱递过去,没想到那汉子居然不要。
“外面那伙人很厉害,我要是出去了就得栽他们手里,他们想要我的血滴子!”
苏青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那就是打不过呗,你之前怎么不想想,现在知道怕了。
“那搁你的意思,还想睡在这?”
“没事,我睡房梁上就可以,以前在山里练功的时候,经常睡树上,反正也没人发现,等伤势好些了我就走!”
汉子指了指头顶。
还真是这打算。
苏青呆愣站在那,看着汉子灵活的腾空一跃,然后已攀上房梁,枕着双臂,躺在了上面。
“这都什么逻辑思维——“
对方顺便还撂下了句话。
“吃喝不用你管,晚上我自个去灶房找!”
嗯?前脚不还说了不偷鸡摸狗么?苏青默然无言,他低下头把大洋重新藏好,然后收拾了一下,掐灭灯,走了出去。
等回去的时候,好些个已经蒙着被子睡着了。
苏青打了个哈欠,钻到铺盖卷里,从早到晚练了一天的功,还被那厮这么一吓,整日里的困乏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人偷偷的拽他,睁眼一瞧,小豆子有些迟疑,这右手还裹着麻布。
“师哥,我想我娘了!”
不说还好,一说他眼眶立马就红了,说完自个还趴在枕头边上泪流不止。
苏青叹了口气。
能想明白就简单多了,街市上卖儿卖女的还少了,小豆子当初可比那些孩子好多了,想来这些年也见识到了世道的艰难残酷,对当初被他娘抛弃的怨恨少了些,今天又被苏青一提,这些年受的委屈、心酸、想念都爆发了出来,哭的不行。
“没事,好好练戏,过些时候,师哥帮你!”
“嗯!”
小豆子应了声沉沉睡去。
可苏青瞧着他却没什么睡意了,前些日子,这老师傅曾有意无意的提过,说那张宅里的张公公最喜欢听戏,而且还陪老佛爷听过戏,要是能去那唱上一场,再加上他现在的功底,保管日后大红大紫,成角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想到这,他可没什么欢喜的劲了,戏园子里不用打听都知道那老太监最喜luan童,但凡哪家订过戏的旦角,谁没遭过这老太监的罪,这要是去了,哪还有好下场。
既然来都来了,还能重蹈覆辙?
苏青眼底闪过一丝阴厉,他是年纪小,没权没势,斗不过,可那澡堂子里头不还有个使血滴子的高手。
斗不过,那就杀了好了,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以绝后患,赶明他就去和汉子说道说道。
下了决心。
“阴阳人烂屁股的玩意!”
嘀咕了一声,苏青这才强压思绪,合眼再睡。
第8章 改变(求书单,求收藏,求投资)
歇息的时候,戏班子里的徒弟全都凑到院门后的墙角下,听着外面胡同口里传来的吆喝,楞楞出神,像是做着一个梦,甜蜜的梦。
打小在戏棚子里长大的他们,不像苏青已见过太多,明白太多,大抵只能听着吆喝,再配上往日赶集的场面,幻想着外面的一切,或许在他们心里,外面永远是新奇的。
求知是人的本欲,谁也无法例外。
“——豌豆黄嘞——”
远处,贩子拉着腔调,嚷着京腔。
梦醒了。
和尚好奇的瞧着小癞子。
“癞子,吃过豌豆黄么?”
“豌豆黄?豌豆黄算个屁啊!”
吹嘘惯了的小癞子有些不屑的一笑,他坐在石阶上晒着日头,枕着手,懒散的模样就像路边混吃混喝的闲汉。
“驴打滚,盆儿糕呢?”
旁边的小柱子又问。
小癞子嘿嘿一笑,坐直身子,一瞧周围人好奇期待的模样,下巴一扬。
“全都是狗屁,不好吃!”
“要我来说,天下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属第一!”
他说着冰糖葫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已瞧着不远处仍在练功的苏青,但见那穿着棉衣的少年如今耍着花枪,舞的生风,小脸微微泛红,鬓角全是渗出的细汗。
“我说小青你倒是歇歇啊,都见你练了大半天了!”
苏青吐了口气,也没停下,只是舞枪的动作缓了下来,有些没好气的道:“光整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我要是你就多练练,也就不会挨那么多打了。”
早就没脸没皮的小癞子对这些话已经听习惯了,这么多年,苏青说的可不少,以前记不住戏文三天五头挨打,现在好不容易记住,结果还总是挨打,根底这东西是练出来的,谁也帮不了。
“这不是师傅今个没在么!”
苏青擦了把汗,缓了缓,瞄向他。
“就你这还想成角?师傅今是去见戏园的经理了,估计是商量订戏的事,过些时候,指不定就要登台露功夫,到时候大家伙都上去了,就你一人,看你怎么办!”
小癞子不以为然,他搓搓手,嬉笑道:“小青,你那还有钱么?”
顺势还指了指外面的吆喝,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苏青一蹙眉。“之前不给了你一块大洋么?”
小癞子立马叫屈似的。“都快两月了,早就花干净了!”
“呵,你小子可真是越来越癞子了,还两月?这么多年师兄弟们能凑出十枚大子都是问题,难不成你还嫌少?话说,你不提我还忘了,让你买糖葫芦解解馋,一块大洋得卖多少糖葫芦,小石头、小豆子吃了几根啊?你也没说给这些师兄弟们分点,一个人吃独食!”
望着苏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小癞子有些哑口无言,就见他梗着脖子。“小豆子,小石头他们我可没忘,冰糖葫芦都吃了的!”
苏青提枪而立,见其目光躲闪游走,心想这小子的肚里肯定还藏着东西。
“我记得街边酒楼里一桌像样的酒席也就一枚大洋,不到两月的功夫,你就是天天吃糖葫芦也应该还有剩的,剩下的钱呢?”
小癞子见藏不下去,索性两手一摊,一副认打认罚的无赖模样。“得嘞,我的错,前些天朕嘴馋,用剩下的钱偷摸买了只烧鸡!”
“鸡呢?”
“自个吃了!”
苏青气极而笑。
“呵呵,我说你大半夜的老往茅房跑,敢情躲里头吃食呢,你也不怕捂臭了!”
“我就纳闷了,这大门整日里关的这么严实,你咋买的?”
见话已经说开了,小癞子也不藏着掖着,他把苏青拽到旁边,四下望了眼,然后神神秘秘的悄声道:“后院西角的墙上有两块砖被我背地里撬活了,我让贩子夜里来,买的时候把砖取下来,完了再放回去,看不出来。”
苏青瞧他的眼神都变了,敢情这小子浑身的机灵劲全使在这上头了,怪不得没心思练戏。看来这老师傅的话还是有些道理,不能让他们有别的念想,否则哪还有练功的心思,天天光惦记着外面的东西。说实话,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给这小子钱了。
“除了烧鸡还卖啥了?”
“就他们刚才说的那些,驴打滚、盆儿糕、豌豆黄、枣糕什么的,我都吃了个遍!”
一说这,小癞子立马精神了,然后又腆着脸的道:“这不,最近馋得慌!”
苏青不咸不淡的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就一练戏的雏,这还没飞呢,哪来那么多钱?”
小癞子“嘿”了一声,仿佛没察觉到苏青语气的变化。“又骗我不是,前几天戏棚子里我可瞧见那谢员外家的小姐给你塞了两块大洋,我也不多要,给我一块就行!”
苏青是深吸了一口气啊,他定定看了小癞子几眼,往日的稚童,如今已是逐渐长成,顶着黝黑的发茬,嘴唇上还长着些许绒毛。
可瞧着他那搓手嘻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苏青宛如有种重新认识他的错觉。
“你是把我当成钱罐子了?那钱我可不能给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总比你大手大脚花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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