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燕明思索一会儿后，说道:“道长出身太平道，即便是所谓的弃徒，也大可在关外，又或其它地方大展拳脚，大秦九十九州，以道长的修为，又何处去不得？
　　如今，道长却甘于此穷乡僻壤之地，依附人下，实是让人匪夷所思。我思前想后，也许，这里能令道长流连的，或许只有武天曌吧！你精于推算预测之术，也许从你叛出太平道之前，便知潜龙出世的方位，那时你便谋划好了一切。甚至于你叛出太平道，都是你早已谋划好了的。你之所以杀我，也许仅仅是担心我成为变数吧！
　　所以，道长应该在做一件大事，不容半点有失的大事。至于时间，应该就在两三月后吧，因为我那时死了，你便可少一分变数。”
　　虚九空听他说完，冷汗直冒，惊愕非常，良久，才冷笑道:“燕公子揣测人心之能，贫道望尘莫及，也深为佩服！”
　　燕明摇了摇头，又说道:“只是，我和道长以前并无接触，所以，任我想破脑袋，也看不破道长谋算的究竟是何事。”
　　虚九空抹了抹汗，说道:“贫道来此，初觉小题大做，只不过是生来谨慎，谨防万一，因为小心驶得万年船。与公子一席话后，甫觉今日来此，不虚此行。燕公子大才，当真是可怕之人啊！幸好我，还是来了，所以……”他说到此处，又低头瞟了瞟地上的毒酒。
　　燕明又面露悲戚之色，说道:“今日，可是天曌和如月大婚之日？”
　　“大婚？哦！他们只是订婚而已！冬至那日，才是大婚。燕公子本是惊艳绝伦之人，本应超凡脱俗，于情之道，为何偏偏勘不破？”虚九空笑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道长本是无情无义之人，即便我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徒增道长的笑料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多说。”燕明冷哼一声。
　　“喝了吧！尘世多烦恼，离开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虚九空叹了口气，又说道:“就让我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活在这世上，岂不甚好？”
　　燕明苦笑几声，说道:“如今道长为刀俎，我为鱼肉。倘若我不喝，只怕道长宁冒门主责难，也要立毙我于囚牢吧！”
　　虚九空点点头，说道:“燕公子深明我意。”
　　“人生而畏死，我亦不例外。明明知道，早死晚死都是死，如果道长此时出手，也许我，还不用受两三月的毒素折磨。”燕明环视周遭，哈哈笑了几声，又说道：“多活两月，亦不过是在这囚牢之中……呵呵……”
　　虚九空催促道：“燕公子，时候不早呢！”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虽说意思不贴切，可一经吟诵，气势依旧。哈哈……”燕明端起酒罐，“咕隆……咕隆……”偌大一罐酒，不多时，便被他一饮而尽。
　　“果然是好酒！”燕明称赞道。
　　虚九空眼中露出可惜之色，微一拱手，说道：“取君性命，情非得已。燕公子，告辞呢！我想，我们也再无见面的机会呢！”
　　如今虚九空虽寄人篱下，却一向眼高于顶，即便是昔年在三教之一的太平道修行，也总是瞧不上旁人。今见燕明后，却大起佩服之心，也实属难得。
　　燕明心里暗道:“那也未必！”
　　待虚九空离去后，燕明盘膝而坐……


第60章 孤寂
　　夜已深，灯未尽。
　　五江县衙，秦如月房中，只见她凤冠披霞，呆坐铜镜之前。
　　一容貌清秀的婢女侍立在侧，浑不知秦如月在思考着什么。
　　只听她口中轻唱着歌：“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挣不脱，逃不过，眉头解不开的结，命中解不开的劫，是你。啊！失去你。啊，我失去你。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底，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周而复始，结局还是失去你。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不还手不放手，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挣不脱逃不过，眉头解不开的结，命中解不开的劫，是你。啊！失去你。啊，我失去你……”
　　“小姐，夜深了！”一旁的婢女轻声说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秦如月说道。
　　“是！”
　　县衙殿中，秦弓端坐主位，武天曌坐于其下。
　　秦弓说道:“夜深月隐，今日又是将军的订婚之日。不知为何，却要执意面见本尊？不知有何要紧之事？”
　　武天曌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属下恳请门主……”
　　秦弓眉头一皱，打断武天曌的说话，说道:“本尊先前与你说过，如今将军身份贵重，不仅仅是根骨在世间独一无二……所以，不必再向天地间任何人自称属下。即便，将军未来见到三教之主，言行举止之间，也绝不可自降身份。
　　另外，本尊虽是九玄门门主，可你和如月已经订婚，所以，称呼也不必这么生分。”他此时的话语，罕有地呈现出柔和的一面，武天曌听后，不由得心生暖意。
　　武天曌依旧叹了口气，说道:“小将前来叨扰，是有一事，拟向祖父求情。”
　　秦弓默然，武天曌又接着说道:“小将与那燕明，自幼一同长大，情深义重。这些年，又数次承他恩情，故恳请祖父放他出狱，以全朋友之义……”
　　秦弓揉了揉眼，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应知晓，最是无情帝王心，你若想将来雄霸天下，当知……算了，这些道理，本尊也不再讲，还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顿了顿后，又说道:“至于那燕明，本尊之所以囚禁他，之前也对你说过，系他对如月心存非分之想，然你和如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故建他囚于地牢之中，不过是断其念头而已。本尊答应你，待武将军与如月大婚后，必释放燕明出狱。如此，将军满意否？”
　　“谢祖父成全！”武天曌面露喜色，躬身行了一礼。同时，又暗觉隐忧，心道：“不知如月心里，又是如何作想，只是……只是……即使今天是大好日子，似乎她今天也……也有些不高兴……”
　　“时候不早了，将军且退下吧！”秦弓已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待武天曌离开后，秦弓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61章 发作
　　囚牢暗无天日，令人不晓时日。
　　燕明盘坐在阴冷潮湿的地上，神色祥和，双眼紧闭。
　　观想之中，大树早已恢复如初，根茎深扎入土，枝叶繁茂。根繁叶茂，树干粗壮，甚至较之以往，犹有过之。
　　意念微微一动，一股股极为精纯的枯荣真力，从绿叶中摆渡而出，涌进燕明的体内。
　　枯荣真力入体，顺着经脉流动，连绵不绝，流动之声，竟宛如长江大河奔腾之声。
　　渐渐的，真力在体内流速越来越快，澎湃如龙。其声势，震动整个囚牢。
　　*****
　　“出了什么事？”地牢之内，驻守的十余位九玄门高手，皆被惊动，纷纷奔至牢门外。
　　“燕明，你在搞什么鬼？”其中一人问道。
　　燕明瞟了这些人一眼，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喃喃自语:“这观想树，也算是死而后生，应了枯荣之理，所以重修而来的真力，远较之前精纯，原来如此啊！
　　如此反复，待观想树枯荣无数次后，倘若还有此效果，也许，我就算这大秦世界真正的一流高手呢！但天地有规则，万物须遵循，终究不能无休无止。
　　终有一日，观想树不能再度重生，那时，便是进入了真正的寂灭，也就是枯荣神功的第二重境界了吧？”
　　“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搞什么鬼？”
　　“刚才是什么声音？”
　　九玄门一众高手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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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力运转而已，诸位何须大惊小怪！”燕明懒洋洋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心道:“这燕明，仅仅真力在体内流转，便犹如长江大河流水奔腾之声，这又该是何等磅礴的真力？”
　　“今日是何日？”燕明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
　　“都说山中不知年月，你是牢中不知年月，今十一月二十六日，明日冬至。”其中一位高瘦中年说道。
　　“明日冬至？日短昼长，难怪今日这般寒冷。”燕明嘀咕着说道，换作前世，应该是到了进补羊肉之时。
　　“今年冬天特别寒冷，听门中精通天文地理的人说，明日是千年来，白日最短，昼夜最是漫长的一天，也是千年来最为寒冷的一天。算了，你也算是本门人杰，等会给你拿两床被子……”其中一人说道。
　　“今年冬天特别冷？”燕明听到此话，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小冰河期，料想此时的大秦世界，也是天寒地枯，草木衰败。今冬，关外的胡人，怕是到了最难熬之时，似乎这也是胡人，入侵大秦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燕明低声说道:“天地通过温度控制枯荣，反而加速了各文明的融合，虽一时倒退，可后期文明的进展，反而加速，也是掌控进化的手段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