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那具枯尸，迅速恢复生机，本来干涸如枯木的躯体，渐渐晶莹剔透……
　　“想不到，竟然是你！你竟然会救我！”燕明恢复如初，站立起来，开口说道。
　　“哦！莫非，你猜到了我是谁？”那“王长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64章 化敌
　　“你不是去关外了么？如何又故地重游？”燕明也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王长老”哈哈一笑，说道:“那次一别之后，我先去天王宗，后来又去了镇南侯府，在他们的藏经阁和万书轩，呆了不少时日。
　　我尚年轻，晚些时日去天魔教，也没什么的。倒是听说，燕兄成了囚中鸟，特来一观。”
　　燕明苦笑道:“马失前蹄，倒让你见笑呢！你这千变易容术，倒是差了几分火候。”
　　“王长老”略有所思，说道:“哦！原来燕兄也去过天王宗，想来那独孤败人所栽的大跟斗，便是燕兄所为。千变易容术嘛，实为小道而已，略通而已，自是比不上燕兄。”说完后，只见他微一运真力，脸型变换，露出真容，原来这假冒“王长老”的人，便是谢飞。
　　谢飞心思敏捷，仅凭燕明一句“千变易容术”差了几分火候，便推算到燕明昔日在天王宗的所作所为。
　　*****
　　燕明也忆起昔日所为，独孤败人的小胖子形象浮现脑海。
　　“原以为，此世界最想杀我者，非谢兄无疑。不想今日救我者，竟是谢兄！”燕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谢飞背负双手，一副悠然自得世外高人的形象，说道:“世事总是变幻无常，人心亦复如是。我曾说过，我与燕兄是友非敌。
　　更何况，我的志向非那九五之尊，不必称孤道寡。皇帝只有区区数十载寿命，是孤是寡，也不觉得无趣，寂寞一生也不算什么事。
　　我和他们不同，倘若这世上仅我一人会枯荣神功，仅我一人寿元悠长，数百成千年后，无一今世的人存活，岂非无聊的紧？”
　　燕明笑道:“修炼枯荣神功，也未必能长生久视。”
　　谢飞哈哈笑道:“我心原是千回百转，现早已百折不挠。我若不想死，我若想与这天地同寿，便有我的手段。不是我小看天下英雄，也非是藐视天地间的生死规则，实是若不自负，何以自强？再过数十年，这世间，除了燕兄，断不会有人可令我形神俱灭。”
　　燕明亦被他豪情所动，微微颔首，说道:“原来谢兄又有奇遇，当真是可敬又可怕！”
　　“燕兄又何尝不是！哈哈……”
　　*****
　　燕明瞧了瞧五江县城，只见四处挂彩，满城尽红。又仰望天空，大日悬中。此时已快正午，料想武天曌和秦如月的婚事，正……
　　“今日受谢兄相救，又明谢兄之志，从今往后当是友非敌。日后若有吩咐差遣，必不推辞！”燕明躬身说道。
　　谢飞摇摇头，说道:“也谈不上什么相救不相救，他们人虽多，也是奈何你不得。无非就是助你脱去桎梏，破去囚牢而已。你说严重呢！”
　　“我远不如谢兄洒脱，我身负重事要事，惟有装死，以期脱困。若谢兄不至，今日我恐难脱困。”燕明躬身说道。
　　“燕兄大才，却堪不破人间情义，哎！”谢飞叹了口气。
　　“时候也不早呢！我还有要事，如今日不死，日后再与谢兄坐而论道。”燕明感概道，不论是秦弓，抑或是虚九空，皆是此方天地的枭雄人杰，他知此去凶多吉少，偏偏又不能不去。
　　谢飞眉头紧皱，说道:“我已来五江十数日，以千变易容术隐匿其中，大概也听了些消息。听说你与武天曌自幼长大，又听说你心慕秦如月。他俩今日大婚，难道燕兄要前去抢亲？
　　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今日花盛开，他年枯叶落，不过都是一具红粉骷髅。燕兄又何必执着？”
　　燕明叹了口气，亦背负双手独自悲探，良久，才说道:“如我不往，武天曌恐有性命之忧，明日之他绝非今日之他，秦如月本孤独可怜，如今次不去，必定惨绝人伦。”
　　谢飞说道:“世人之事，与我何干？燕兄亦修枯荣神功小成，应明此理。”
　　燕明仰望苍天，说道:“此情非是对与错，惟有情深方自明。也许谢兄并未遇到钟意之人，所以才有此言。
　　或许谢兄不信，这因果纠缠，便是这苍天故意为难我。我或不必前往，只是，我自己明了，我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若不前去，必成心障，此生修为，也别想再精进半分。”
　　谢飞点点头，说道:“如此，我便随燕兄前往，区区不才，愿保燕兄无虞。”
　　“我本欲开口相求，又恐引诸多麻烦给谢兄。如此，多谢！”燕明说道。
　　“呵呵……我是不想几百年后，世间再无一个认识的人，仅此而已，所以也不算是给燕兄帮忙。更何况，以我的个性，我能帮则帮，如有性命之忧，我亦大可离去。”谢飞虽修练日短，尚不能和此世枭雄一争长短，但是他轻功亦是不错，料想自保无虞。


第65章 大婚
　　五江县城，浮世布庄。
　　一老一中，二人先后从布庄走出。
　　年老的那位，约摸六十余岁，颇具威严。中年的那位，约摸四十岁，一副苦大仇深、神情抑郁的模样。
　　年老那位干咳两声，说道:“时辰也不早呢！吴老三，我们前去县衙，也该去喝喜酒呢！”
　　“是！王长老。”那中年躬身回道。
　　这两人，正是燕明、谢飞以千变易容术变幻假扮，其中燕明变化为吴老三的模样，谢飞依旧变化为王长老。
　　“吴老三啊！这浮世布庄的衣衫，似乎还不错。”谢飞说道，他身体佝偻，背负双手，神情傲然。
　　“衣衫是不错，只是如遇正主，又如何化解？”燕明笑道，他走路双手大幅后摆，又模仿吴老三的神情动作，惟妙惟肖。
　　“今日，你那位小武兄弟，和你的如月姑娘成亲，前往祝贺者，人数众多。我二人以此身份混入县衙，再择一偏僻处隐之，又何人知晓？”谢飞说道。
　　“但愿如此。今夜前路多崎岖，惟尽力踏平坎坷！”燕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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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之内，悬灯挂彩，人来人往。
　　此虽乱世，然燕明受“将军”之职，手握兵马，身份贵重。大婚礼仪虽从简，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俱不可少。
　　之前数日，秦如月归九玄门，再由千余送亲队伍，携四十八抬嫁妆，浩浩荡荡送往五江。
　　五江县衙，早已广征人手，改扩建为将军府。虽未必金碧辉煌，却也磅礴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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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武天曌身着蟒袍，头戴紫金冠。那蟒袍金黄色，绣有九蟒，蟒五爪；冠用金珠十一颗，又镶嵌宝玉。一经穿戴，如玉的脸庞、修长的身材，辅以独特的气质，仿佛是久居深宫的王孙。
　　秦如月一身霞披，凤冠耀眼夺目，再与清秀的脸庞、如玉的肌肤、婀娜的身材相照，恍如月宫的仙子。
　　“武将军、秦姑娘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将军勇武，秦姑娘明艳，真是一对璧人……”众人皆称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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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愿我儿、儿媳百年好合！”武天曌父母端坐高堂之位。
　　“一拜天地……”
　　此时武天曌、秦如月心中各有所思。
　　武天曌望了一旁的秦如月，欣喜之意油然而生，心道:“今日本是我最得意之时，可惜小明哥竟还在囚牢之中受苦。明日，我定当再求秦门主，务必释放小明哥……”想到这里，他又瞧了瞧秦如月，但又觉她的脸庞依旧写满冰霜，又心道:“如月不高兴吗？难道她的心里，终究还是……”
　　一旁的秦如月，满目红彩，满堂宾客，又斜眼望了望武天曌，却不由自主生出悲凉，心道:“天曌很好，可是我的心里终究是放不下那个人。倘若今日是他，又该多好……这就是我的命吗？可怜、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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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宾客中，燕明假扮的“吴老三”，也在偏僻角落中，望着正夫妻交拜的二人，默默无语。
　　“世事岂是随心意，天不予我我取之。吴老三，走吧！”一旁的谢飞拍了拍燕明的肩膀，又叹了口气。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燕明轻轻念道。
　　“王长老，今日可否陪我喝几杯？”燕明说道。
　　“酒色财气，虽动人心魄，却是玩物丧志。虽然我本不喝酒，今日却可破例一回，无妨！无妨！”谢飞身体越发佝偻，又干咳两声。
　　燕明伸出左手，顺了一旁桌上的两壶酒，疾步出了礼堂。
　　“吴堂主，这酒……这酒……”一旁的侍者轻声说道。
　　燕明也不理他，拿了酒就走。
　　侍者瞠目结舌，心中骂道:“这吴老三，堂堂一个堂主，竟然偷酒，妈的！”
　　又过片刻，那侍者又见吴老三慢悠悠走了过来，不过双手空空如也，并无酒壶。
　　“妈的，这挨千刀的吴老三，才出去一会儿，难道又要进来偷酒呢？咦，他的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难道刚才出去挨了揍？他是堂主，胆敢揍他的，怕是只有长老。妈的，一把岁数，又是堂主，还要做偷鸡摸狗的事，活该被打……”侍者心中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