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嗔道:“什么奸狡?哪有徒儿这么说师父的,要师父掏出心来给你这不肖徒看吗?”
龙鹰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胸脯上,不争气的咽一口,叹道:“师父勿色诱从不知定力为何物的徒儿了,小徒尙要赶着回去,长话短说,师父尽管吩咐。”
湘夫人回嗔作喜,向他皱起鼻子道:“这还差不多,小可汗要见你。”
龙鹰心想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他最怕见的人正是台勒虚云,说错半句话可后悔足下半辈子,道:“他在哪里?”
湘夫人道:“你答应便成,他自会来找你。”
龙鹰道:“那即是不见也不成。师父又如何?”
湘夫人微耸香肩,横他一眼道:“同一座城市,你这个徒儿不但大逆不道,没有伦理道德,又深谙诱惑师父的邪术,试问师父怎控制得住自己的心?”
龙鹰暗叫厉害。湘夫人的风采又回来了,威力依然,其眉梢眼角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风情,娇躯暗示性的动作,仍是那么诱人,令自己与她的关系,光阴倒流似的回复至当年纠缠不休的妙况,忘记其他。
本以为她因功力损耗,没一段长时间难以回复旧观,岂知她不退反进,媚术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她是否代替了沈香雪之位,变成他和大江联间的联系人。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龙鹰道:“那就西京见吧!”
湘夫人嗔道:“你知是谁干的,快说出来。”
龙鹰没法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关键所在,也是湘夫人追来的目的。宗晋卿的一关易过,大江联的一关,则极难打发,又不能含糊了事,否则合作的精神将荡然无存。
叹一口气道:“真不愿说出来,不过纯粹是猜测,且是捕风捉影,并非真的晓得。”湘夫人一双明眸充盈期盼。
龙鹰心底矛盾,可以的话,他不想骗她,论感情,湘夫人对他比沈香雪更真挚。道:“多少与竹花帮有点关系。”
湘夫人皱眉道:“竹花帮该没这个能耐。”
龙鹰道:“夫人可知龙鹰到南诏前,秘密到扬州见桂有为,表明若竹花帮有事,他不会坐视不理。”
湘夫人一怔道:“竟有此事?”
龙鹰道:“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桂有为为飞马牧场之主商月令向龙鹰提亲,龙鹰今次到扬州去,是下聘礼,就是他名震天下的‘少帅弓’。”
湘夫人露出思索的神色。
龙麿道:“小弟凭此猜出事情或多或少与竹花帮有关,因前夜的刺杀,似军事行动多于江湖仇杀,用的是非一般的强弩,只有龙鹰的人,方有此能力。”
他说的全是不容置疑的实话,若在身份未被证实前,肯定加深湘夫人认为他是“龙鹰”的怀疑,现在他是离苦得乐,爱怎么说都可以,因大江联一方再没有人循这个方向想。湘夫人同意道:“虽是凭空猜测,然不无道理。”
龙鹰道:“现在轮到师父告诉徒儿,被杀者是谁,因何惹出龙鹰的?”
湘夫人无奈的道:“你听过符君侯吗?”
她不得不说实话的原因,是怕“范轻舟”从宗晋卿处掌握实情,皆因从洞玄子处晓得武三思与他勾结,算是韦武集团旗下的人,宗晋卿没理由对属己方人马的“范轻舟”隐瞒。
龙鹰道:“当然听过,听说他在岭南从事人口贩卖,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不过人心不足,竟敢到扬州来和竹花帮争地盘,不知个‘死’字是怎样写。”
听到“人口贩卖”四字,湘夫人双目掠过厌恶之色,垂下螓首,到龙鹰说毕,换上笑脸,道:“虽是不肖之徒,但天分奇高,一点便明,难怪为师对你难舍难离。好哩!我们满帆增速,赶过你们。西京见!”
向郑居中交代几句,又看着湘夫人的船越过船队,没入大运河上游的暗黑里,龙鹰收拾心情,返回舱房,宽衣脱鞋,躺到榻子去,手执的当然是符太的《实录》。
今次扬州之行,尙算圆满,分别鎭着宗晋卿和大江联两方的人马,在新的形势出现前,再没人敢捋竹花帮的虎须。
自己的范轻舟亦因此事,顿成各方努力争取的人,他关心的,是大江联派出何人来对付他。所谓“对付”,当然是笼络和迷惑,应不出无瑕和湘夫人两者,最好是两女各施浑身解数,他可享尽温柔滋味。唉!真是色性不改,偏朝这方向自我陶醉。
湘夫人刚才确勾起他变得遥远陌生的某一情怀,感觉迷人。
唉!
这么多年了,有妻有儿,还是这么不长进,见色起心。
想到这里,心中一震,晓得心神受湘夫人的媚术影响,余波及处,心内满塞遐思,大叫厉害。
定一定神,龙鹰揭开《实录》,钻入符太的天地去。
第十五章 若即若离
在小敏儿悉心伺候下,符太于紫云轩的内堂吃早点,给美人儿小鸟依人般挨挨碰碰,感觉之温馨旖旎,令符太晓得昨夜搂着她睡觉的一步走对了,否则今早见到的将是愁眉不展的俏宫娥,而非眼前活泼快乐的禁中绝色。
绣被内是小敏儿赤裸灼热的动人胴体,无一处非是老天爷的妙手,符太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无疑地大幅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与男女最亲密的关系只隔一线。
自家知自家事,小敏儿对他的诱惑力愈趋庞大,然而他最害怕的,正是这种可牵动他的心的关系,且是自小培养出来,不让自己的感情投进人与人的关系去。假设小敏儿是朵可任人采摘的野花,他肯定昨夜占有了她。
唉!少年时代发生过影响深远的两件事,首先是悲惨收场的“暗恋”,亦因此事,令他一意出走,遇上教他“长生拳”的无名前辈,他在符太最需帮助时没条件地伸出援手,使符太永存感激,也使符太因他的身教,对陷身苦难的年轻一辈,特别同情。
小敏儿的小嘴又凑到他耳边,耳语道:“茶是烫热的,大人慢慢喝呵!”边将热茶放在桌上。
符太道:“坐下来!你还未吃东西。”
小敏儿娇笑着走开道:“不可以呵!给看见不得了。”
符太咕哝道:“现在有谁来?只要踏足园内,定瞒不过老子耳目。咦!他奶奶的!竟真的有人来了。”
话犹未已,高力士一脸紧张神色的扑入内堂,直抵符太身旁,凑到他耳边道:“经爷大事不好!小子亲口向夫人转述经爷的要求,夫人一双眼竟射出看得小子心寒的光芒,小子猜她立即来找经爷的晦气,抢先一步来通知经爷。噢!我的娘!她真的来哩!小子要从后门开溜。”
一溜烟从内进的后门走了。
高力士刚走,俏脸结霜的妲玛步入内堂,含煞的目光落到正举杯喝茶、神态满不在乎的符太脸上。冷冷道:“小敏儿退下去。”
花容失色的小敏儿学高力士般从后遁,肯定有多远走多远。
符太喝掉手上热茶,放下,得意洋洋的道:“不肯便不肯,有什么大不了的,何用动气?”
妲玛来到小圆桌的另一边,生气的样子仍是那么动人,妩媚明艳,冷冷道:“王庭经,你这算是什么意思?要说就自己来对我说,这样指使个侍臣来传话,不是等于公告天下?”
符太讶道:“鄙人竟可以私下造访夫人?何不早点告诉我,可省去很多工夫。哈!不过!夫人放心,高小子会守口如瓶,否则我活生生的打死他。”
妲玛一点不领情,面寒如冰的道:“宫内的事,你懂什么?”
符太仍大模厮样的坐在椅内,面对着俏立桌子另一边的妲玛,好整以暇的道:“鄙人确一窍不通,可是不通也有不通的一套,叫各师各法。你奶奶的!老子愈看夫人,愈觉得……”
“砰!”
劲气交击。
符太勉强抵着妲玛含恨而发、卯足全力的一掌,却连人带椅翻跌往后,幸好他乘势朝后连翻两个跟头,没跌个四脚朝天,丢人现眼。
妲玛亦似因此击令她出了气,唇角现出一丝笑意,没有乘势追击。
符太立定后犹有余悸的再退两步,骇然瞧着妲玛,道:“这是什么功法,出手前不现任何征兆,想取鄙人的小命吗?”
妲玛做了个不屑的气人表情,冷笑道:“看你还敢否目空一切,视他人如无物。”
符太呼冤道:“我王庭经何时眼内没有夫人,当然更不可能视夫人如无物,否则怎会患上单思狂恋症,能医不自医。”
妲玛大怒道:“还要说这些疯言狂语?你敢着人来要我驾马车去接你赴会,一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不算目空一切,算什么?”
符太立即换上嘻皮笑脸,打躬作揖道:“夫人息怒,鄙人确莽撞了少许……”
妲玛瞪着他道:“少许?”
符太立即投降,忙道:“是非常莽撞,目无尊长,致冒犯夫人。然而知错能改正是鄙人的长项,今晚鄙人的马车准时抵达夫人香闺门外,接夫人往赴鸿门之宴。”
妲玛再瞪他一阵子,“嘟嘟”红唇,傲然道:“这还差不多!”
符太失声道:“什么!夫人竟肯答应?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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