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没好气道:“那就看迫害你的人是谁,如果是圣神皇帝,我会劝你及早自尽,免受活罪。”
李重俊一怔无语。
符太问道:“其他人对你的态度如何?”
李重俊道:“是敬而远之,又或抱观望的态度,两方面均有一点点。唉!我快闷疯了,近三个月不敢踏足青楼半步,怕给那女人派我的不是,在父皇面前说我是非。”
又以近乎哀求的语调道:“除神医你老人家外,没人敢听我说话,神医不助我,重俊再找不到另一个人。”
符太道:“现在我不是给你出谋献计、策划未来吗?你这么乱投药石,表现了你性格上的致命弱点,就是鲁莽冲动,思虑不够缜密,有些事必须秘密的去做,像现在明知那婆娘通过小敏儿监视我,你仍不顾一切的求我帮忙,是犯了宫廷斗争的大忌。你若一意做皇帝,我实帮不上忙,能帮的限于此一席话。可是若你只是为保住小命,其他可弃之如敝屣,我可以玉成你的愿望。”
李重俊二度发呆。
符太逼他道:“说!”
李重俊吁出一口气,沉声道:“如重俊被册封为太子,这般便宜那毒妇,绝不甘心。”符太鼓掌道:“有志气!”
稍一沉吟,道:“张柬之那群混蛋与你关系如何?”
李重俊道:“王兄在世时,他们当我不存在般,说起我时摇头叹息,不多说半句。王兄去后,情况好了点。”
符太道:“你皇族的人呢?”
李重俊道:“长公主和我说过两次话,只有她支持我当太子。”
长公主便是太平公主。
符太心忖原来太平已通过李重俊和韦后暗中角力较劲。
符太皱眉道:“又说没人肯帮你,不是还有长公主?”
李重俊苦笑道:“她可算一个吗?”
符太不解道:“为何这么说?”
李重俊道:“她找我是不安好心,反更添那毒妇对我的猜疑。长公主不知多么希望安乐那贱人成为皇太女,令毒妇成为众矢之的,她则坐享其成。”
符太终告头痛。
苦思片刻后,断然道:“好吧!如你当上太子,一切休提。可是如你在皇嗣之争被踢出局,立即来找我,我有办法助你逃得远远的,安安逸逸的度过下半辈子。明白吗?”
※※※
龙鹰阖起《实录》,像符太般头大如斗。
宫廷内斗,确非正常人承受得来的。
符太没有感情用事,与李重俊划清界线,表现非常出色。他不讲人情、干脆俐落的处事方式,是自己学不来的。
从桂有为处,龙鹰晓得李重俊已被封为太子,是名义上的皇储,不过他这个太子比以前的李旦好不了多少,同样倒楣,受尽韦后、安乐两母女的凌辱,诸般为难。李显对他亦没有父子之情,漠不关心。
因行踪暴露,他从令羽的居所迁到位于闹市最具规模的敬宾大客栈,入住最豪华的独立上房。
江舟隆在扬州有多个物业,包括街铺,他偏选投店入宿,是要表明今次到扬州,乃过客的身份,不影响江舟隆的正常运作。
昨天与丁伏民三人分手后,他忙着随桂有为去拜会当地的重要人物,建立关系。近几年,“范轻舟”处于半退隐的状态,亦予外人这个错觉,改由刘南光以本来面目,代表江舟隆出来交际应酬,实务则由郑工、石如山、詹荣俊、张岱和富金五个兄弟打理,为的便是今天的情况。
到飞马节,“范轻舟”重出江湖,迸显异芒,声威大振,“假”和“真”的交替,没有斧凿之痕的完成。
现时加上集结在北方的兄弟,重组劲旅,潜来大江,江舟隆虽没有帮会之名,其实力却足与任何大帮会分庭抗礼,有过之而无不及。江舟隆终于成长成形。
今晚将是江舟隆的首次出击。
中午回客栈后,小睡半个时辰,梳洗更衣,在上房院落内的凉亭阅读符太呕心沥血的大作,一边等待桂有为来接他去赴今夜的盛会。
商月令今早离开,在未来一段很长的日子,将见不到伊人。
人生就是如此,分合离聚,环境逼人,谁都无可奈何。
桂有为来了。
登马车后,气氛异样。
龙鹰开腔道:“帮主是否不习惯我的处事手法?”
桂有为笑道:“鹰爷办事,不放心的是蠢蛋。我是怕宗晋卿向武三思和宗楚客哭诉,你到西京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龙鹰轻松的道:“这就要走着瞧。宗楚客两兄弟并不简单,先引进田上渊,现又勾结符君侯,特别是后者,极大可能是瞒着武三思干的。所以若符君侯的人有何不测,宗晋卿只好哑子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桂有为赞道:“那我就真的放心,鹰爷考虑周详,算无遗策。”
又道:“到西京的船,给你安排好哩!”
龙鹰顺口问道:“现时船抵洛阳,和以前有何分别?”
桂有为现出伤感的神色,怕是想起易天南,唏嘘的道:“有点像改朝换代,其他一切不变,田上渊阵脚未稳,不敢留难我们,也没有提高收费。然而这个情况,该维持不了多久。”
接着沉声道:“仞雨回来时怎办?”
龙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我告诉他,大江联高手尽出,仍宰不掉田上渊,他会忍耐。”
桂有为道:“刚收到消息,西京的情况非常不妙。”
龙鹰道:“指哪方面的情况?”
桂有为道:“指的当然是张柬之等人。”
接着续下去道:“可分三方面来说,首先是因韦后和武三思势力日盛,专权擅政,令有分参与政变的众臣心灰意冷,人人自危。其中一个例子,是羽林将军杨元琰,私下对人说‘功成名遂,不退将危’。他的话令敬晖等非常不高兴,杨元琰不理他们反对,径自辞官,皇上却不许。杨元琰只好改采低调,力求明哲保身。”
龙鹰心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桂有为道:“另一个情况,就是原属张柬之一方的重臣大将,大批的向韦后和武三思投诚,包括魏元忠在内,令张柬之等更是势孤力弱。”
龙鹰心忖即使一切不变,可是张柬之等的五王,被架空后只余投闲置散的分儿,还可以有何作为。
桂有为道:“现在到最震撼的事了。”
龙鹰道:“究是何事?”
桂有为神色凝重,缓缓道:“张柬之以归乡养病为借口,正式上表请辞,立得皇上批准,任之为襄州刺吏,却不许掌管州事,给全俸养病。”
龙鹰整片头皮发着麻。
虽猜到终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想过来得这般快和急。
张柬之的退避,代表着朝臣集团的崩颓,西京再没有能抗衡韦武的力量。
第十一章 无头凶案
龙鹰离开宴会场所,尙未登上桂有为的马车,给人截着。
那人向桂有为告罪一声,转往龙鹰道:“末将周利用,奉宗总管之令,请范爷随末将到总管府走一趟。”
龙鹰不悦道:“什么事这般急?”
周利用三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整齐的军服,佩刀,身材修长,个子很高,窄脸,一双眼睛机灵锐利,标枪般的体型散发着悍狠之气。如田上渊所说的,是一等一的高手。
龙鹰感觉不到丝毫善良,且认为他天生残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之徒。
闻龙鹰之言,冷冷道:“见到宗总管,自可清楚分明。”
这番话颇不客气,有蓄意冒犯的意味。
龙鹰与桂有为交换个眼神,桂有为心知肚明,拍拍他肩头,登车去了。
长街静悄悄的,街的对面聚集着三十多骑,大半是官兵,有几个穿便服,亦以这几个人武功最高,以江湖的标准来说,属好手之列。
街的左右两边均见官兵把守,这截街道被封锁了,非常大阵仗。
龙鹰向周利用点头道:“好吧!希望宗大人有个可令范某人满意的解释。”
周利用瞧着桂有为登上马车,开出,丝毫不理龙鹰的不满,向对街的手下打个手势,数骑驰出,全为便服的武装大汉,牵两匹空骑过来。
周利用淡淡道:“范爷请上马!”
龙鹰冷哼一声,朝前跨步,下一刻已立在离他尙有七、八步的健马之旁,不见有任何踏镫或腾跃的动作,倏忽间坐上马背,轻松自如。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包括周利用在内,见者无不动容。
龙鹰高明之处,是使人没法分辨大串动作间的连贯性,如果动手过招,等于没法掌握其步法、身法。
周利用压人的气势登时矮了半截,老老实实的踏镫上马。
龙鹰在马背上朝周利用皱眉道:“街上的人到哪里去了?”
不知是龙鹰刚才表现的那一手鎭住他,还是认为不适宜对“范轻舟”过分地不礼貌,周利用沉声道:“扬州城现时处于戒严状态,行人均被劝回家里去,店铺关闭。”
龙鹰扮作知机的不再问,示意周利用领路。
周利用带头策骑而出,逐渐加速,龙鹰和众汉紧随其后,对街余下的三十骑拍马追来,加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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