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之士 (牙齿)

　　于是，他侧头望着小师妹，轻轻点头道：“这是恩师赐予的悬丝空渡术！点化一根丝绳，暂时开辟一间悬浮在半空中的灵居，通过丝绳牢牢地栓住。施法者可以藉此上下攀登垂降，避开某些危险。”
　　独孤残看到小师妹梅蕊疑惑的神情，继续解释道：“悬浮灵居别有洞天，外人是绝对看不见的。再说了，这是恩师亲手所赐，你还不相信吗？”
　　说到恩师李玄，梅蕊再多的疑问都消失地一干二净，毕竟她早就知道恩师是不世出，神仙般的人物，有通天彻底之能，经天纬地之才，别说区区左道小术，估计挟泰山超北海的伟力也具备。
　　当下，梅蕊也不二话，双手抓住绳子，交替换手几下后，就顺利缘着此绳，进入一处宽敞明亮的所在。
　　若不是她的心里都是装着心事，担心嫡亲爷爷言旭的安危，好奇心很重的梅蕊一定会好好地探查一番。
　　可惜的是，救人如救火，她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连忙配合大师兄独孤残，将黑喂狗背上驮着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弄到这座谁也看不见的隐形房子里。
　　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四只眼睛的黑喂狗，无需绳子也能找到出入口，毕竟是神兽后裔，拥有常人想象不到的种种能力。
　　最后才是大师兄独孤残，他刚刚收起绳子，就听见不慌不忙的脚步声，估计就是不死心的肃武堂精锐。
　　只不过，他们追踪觅迹到此处后，发现无论是黑喂狗驮着一个老人，四足深陷的脚印，还是少女深浅不一的凌乱脚印，又或者是拄剑疾走的残疾人两点两脚的印痕，都在一堆凌乱交错后，直接消失了。
　　被肃武堂统领多一半派遣出来，精通追踪觅迹的两位精锐龙骧卫，相互看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里深深的疲倦和担忧。
　　很明显，被肃武堂吓地“逃走”的方外之人，根本没有又多远，就很快发现后面跟上的尾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就此原地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腾云驾雾？还是驾雾腾云？
　　不敢置信的两个精锐龙骧卫，决定分头往不同方向继续追索，至少确定方圆里许地界都没有“逃犯”的踪迹，他们又没有任何发现，才会动身回去，禀告肃武堂统领多一半。
　　至于待在悬空灵居里的黑喂狗，乖乖地趴在“地上”晒太阳，一动也不想动的样子，很显然，它也不是嗜血好杀的脾性。
　　或许，随着迅速成长起来的身体，黑喂狗的心智也脱离了野兽的层次，拥有属于神兽后裔的骄傲和尊严。
　　至于独孤残和梅蕊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言旭平放在“地上”，解开压住胸腹的“护心镜”等碍事玩意，至少令老人家呼吸畅通。
　　可是做完这一切后，言旭的情况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改善，随着时间的流逝，面色还是越来越差。
　　梅蕊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想起自己懂事以来，初次与亲人相逢，没想到转眼间又是一场空，不由地悲从心来！


第503章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毕竟是一条人命！
　　就在梅蕊不住地伸手抹眼泪，哀伤叹气的时候，独孤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应该多学点治病救人的本事，而不是一味地持勇逞强，专攻杀敌致胜的武功、道法！否则我就不会在难题面前束手无策了！”
　　独孤残自觉要负起责任来，不过任凭他如何搅动脑汁，都想不出一个可以实行的办法出来，不由地长长一叹。
　　老人家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小师妹梅蕊似乎意识到什么，两只眼睛被泪水模糊地分不清楚。
　　独孤残终于放弃独自解决的打算，决定向恩师求救。
　　同心术传音不管千山万水都能让双方听到彼此的心声，独孤残一念既起，李玄就第一时间获悉此事。
　　尽管言旭出身的湘西言家，承载主世界尸道源流的光辉，不过以他的资质，只懂得一点微不足道的皮毛，日后改易起来并不困难。
　　正因为如此，李玄看在此方天地需要培养出左道八仙的份上，愿意出手救上一救。
　　“放开身心，观想为师的样貌，按照成就下品金丹时请神垂降的灵感，让我瞬息间跨越千山万水，分神降临在你体内！”
　　独孤残听到这里，忍不住心头一阵颤抖。自己的修为并没有刻意隐瞒，老师却知道地清清楚楚。再则，以心中所爱的女子为洪炉，炼制成下品金丹，从上界请来的神灵，付出的代价可是不菲。
　　恩师方才“无意”中透露的情报，将自己与白眉神等同起来，从语气上来说，甚至压过这位上界风月行业的保护神！此中内情实在是令人心惊胆颤！
　　独孤残非常自觉地把李玄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可惜的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想象得到，拔擢自己超脱于泥尘的恩师，来头还要再大一点不是拇指到食指的一点点距离，而是十万八千里！
　　于是，独孤残毫不犹豫地照办，将恩师李玄的分神，视为神灵请进体内穴窍。
　　李玄这一回入驻的地方却是大弟子的眉心祖窍，先是大展拳脚地开拓一番，令独孤残日后练气有成出阴神的时候更顺畅，随后才开始动手救人。
　　先是望风捕气，从奄奄一息的言旭身上摄取一点气息。左手捏住一把筷子，稍微用力握紧，将它们捏成再也分不开的一根多股木节。再将那点气息附在上面，又用杖剑锋刃稍微修饰，大致出具人形，眼眉五官只有雏形，就放在地上。
　　旁观的独孤残左看看右瞧瞧，发现此术分明就是“指物代形”，专门用来杀伤目标人物的左道之术。
　　李玄分神入驻大弟子的眉心祖窍，对独孤残的心思简直了如指掌，当下也不开口解释，只是继续自己手头上的救死扶伤。
　　“衰老，乃是凡人的天性，此诚不可夺也！病痛、伤情多是外力引发导致，还可以挽回一二！此人晚年遭遇人生大变，在朝廷大势碾压下家破人亡，哀伤、悲痛犹如剧毒，锥心刻骨，伤人甚深。久居高位，身受权势滋润，一夜之间骤然失去，便出现加倍衰老。这些都可以以道术剔除。”
　　话音刚落，筷子捏成的小人，被“指物代形”之术点化，尽数转走言旭体内的暗伤，顷刻间，奄奄一息的老人，呼吸就顺畅起来了。
　　“爷爷！”梅蕊的心思近乎琉璃晶莹剔透，第一时间感受到亲人转危为安，也知道从中出力最多的人，必定是恩师无疑，忙不迭地开口，倒出一连串的谢谢！
　　李玄一声不吭，继续指点下凡点化的首徒：“左道之术，可以用来克敌制胜，无往而不利。谙熟其中蕴含的道理，也可以用来救死扶伤。你啊，短短时日内学会悟出许多道法，称得上是勇猛精进，不过距离融会贯通，还有一点距离！”
　　李玄再看了一眼言旭：“此人超越自己的极限，动用了大型禁术，消耗了不少根本寿元，就连福分也变薄了，只怕不能如愿安享晚年。最好另寻一地安身，别再牵扯江湖恩怨当中。须知如今的朝廷，势力颇为可观。江湖也是江山一隅之地，肃武堂怕是给黑白两道立规矩来了。”
　　独孤残心里也有同感，忍不住开口询问：“老师，多林寺五月十五的武林大会，我和小师妹能不能参加？”
　　李玄沉吟片刻，没有摇头否掉，也没有点头同意：“乱葬岗一战，你们都在肃武堂精锐面前露了相，恐怕会有点妨碍。”
　　说完，李玄分神自行返回本体处，根本没有给大弟子反应过来的机会。
　　独孤残顿时不知所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至于言旭总算是死里逃生，他也是武道双修的一方霸主，若不是朝廷肃武堂的大势碾压，现在还是湘西地区的土皇帝，脑子稍微转动，就想出十几个办法，准备利用亲情控制梅蕊，进而影响到“救活”自己的方外高人，意图向肃武堂甚至朝廷复仇。
　　谁知，独孤残早就看出言旭的心思，只是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蒙恩师之慈，为你成功续命。可惜的是，你动用尸道禁术，消耗根本寿元，又耗尽了自身的福分，若是平心静气还能多活两年，一旦勾心斗角，陷入一锅热粥的江湖乱局当中，不说朝廷大势碾压，恐怕人心算计，都会在短短时日内，要了你的命。”
　　这番话就有点份量了，后知后觉的梅蕊回过神来，以手揉搓眼睛，使劲将泪水擦干，忍不住开口。
　　“大兄，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他可是我爷爷！”
　　独孤残隐约察觉到恩师的安排，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不重？能让你爷爷清醒过来？小妹，凡尘俗世不可久留，我们迟早要入山修行。应该舍弃的都要舍弃掉，万万不可耽误了道业！”
　　梅蕊顿时迟疑了一下，侧头望着嫡亲爷爷，源自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再度犹豫了。
　　“恩师说了，这位老人家另行安置，接下来的事，轮不到我们管。你明白吧？”
　　听到这番话，梅蕊顿时高兴起来了。言旭看了一眼，似乎也意识到会有什么事发生，即便以他的城府，心脏也很不争气地重重一跳！


第50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