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能就此让大哥死掉,亦大叫:“你有种便先杀了我!”那人笑了笑,抽出佩刀,说道:“那还不易?”一刀便往我两兄弟的头颈砍来!”习霸月虽在听述他陈说前事,但亦不禁凛然一惊,掌心冒汗,只听得习中凡续道:“就在那时,一道咳嗽之声向起,那人刀势顿定,向着门外说道:“怎么了?还是下不了手?”可是房外却再没有任何声向,那人出手如风,点了我们穴道后,却没有再下杀手便走了。”
习中非抢着道:“我认得出!那是二叔的咳声!”
习霸月越听越奇,先前习德还说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何习中凡所说来的,却是另一回事,问道:“打后怎样?”
习中凡眼见父亲的面色越发凝重,平素能言善辩,对答已流的他亦紧张起来,嚅嚅地道:“后来……时间久了,我们身上的穴道好像松了一点,潜力运气冲了良久,终能走动,走出房来欲要找人,却发觉府中竟已被血洗一空,全数佣人倒在血泊之中,我们越走越惊,终发觉到爷爷的尸身,便放在其中一间厢房之中,之后再也按捺不住,便直奔这儿来找爹!”
“咳……咳……哈!”
习中非与习中凡两兄弟听得咳声,心中一凛,望着习霸月,习霸月铁青着脸,向着那咳嗽之人走去,只见断了一臂的习德,胸口穿了一洞,鲜血泊泊而流,由于伤及肺叶,不住咳嗽喘息,看来已离死不远,眼看着亲弟弄至如斯田地,习霸月心中一痛,脑中复又想起当年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习检,最终倒在家中的庭园之内,苦笑而逝的样子,叹了口气,俯下身来,哽咽说道:“二弟……你……到头来却不忍心杀我两个孩儿,却又何苦还是要大动干戈?”
习德虽在濒死之际,但望向习霸月的眼色却坚定而有力,浑没有半点后悔之意,即使声音微弱,却仍一字一语的说道:“你的……孩儿可不……像你……他们兄弟情深……甘于舍己之命……”
习霸月面色倏地一变,凛然说道:“我何处不顾兄弟之情?你丧尽天良,勾结妖邪,残杀亲爹,长兄,便是份所当为?”
习德嘴角一扬,露出冷笑之色,说道:“论绝情,我……可追不上你……跟老头子,当日把三弟轰出府门至令他无处容身,迫得身入异教及后他重伤咳咳!!!”说到这里,却不住的咳嗽,再也说不下去,习霸月不忍,勉力提指聚劲,在其胸前要穴疾点数记,这暂缓伤痛,止血之法果真有效,只听得习德续道:“三弟重伤回来,不久毙命你们为怕惹事竟不为他铺设灵堂,只以油布包裹,埋掉便算,这些年来,可有凭吊过他?你跟我说亲情?”他的声音虽越说越弱,面泛红潮,但一股深刻怨毒之意,却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习霸月听着,心中一惊,倒退半步,差点软倒,抬头仰天,却虎目含泪,谓然叹道:“错了!一切也错了!错之极矣!”
习德一喜,冷笑道:“想不到……威震八方……也会认错……嘿……”
习霸月猛地回过头来,双目直瞧习德,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闪缩后悔之意,凛然说道:“二弟!是你错了!我们三兄弟中,我的资质及不上你跟三弟,但三弟为人过份轻浮,志向又不在于此,因此爹便生出把生意全交给你的念头,曾跟我私下商量,我当然没有异议,但恰巧那时三弟却正在宣扬什么正道异教,天下一家的思想,那时你尚未成名,又跟三弟感情甚为要好,怕你受他影响,因此便试着把他赶出家门,希望他会放弃这种荒谬的想法,那知他竟加入了青龙会,及后弄得重伤回来家中死去,你道我跟爹毫不伤心?但为怕传了出去,影响到你正在辛苦建立的武林威望,因此我跟爹狠心之下,亦只好把三弟草草埋掉,岂知你在那件事后再不振作,爹才把生意交托于我,你道我们真的妄顾亲情?一切也是为二弟你呀!”
在场众人,听着这当中的曲折原委,都是做不得声,但习德怨念甚深,这些年来一直把习检之死的责任,全归究于亲父亲兄,一时之间又如何能信,正欲反唇相讥,却看见一直在侃侃而谈的习霸月,两行眼泪,竟已不自觉地从面颊流下,面色之上,便只有伤心悲痛之意,却没有任何责怪之情,猛地想起,当日三弟倒在家中庭园之时,习霸月亦是露出了这个表情……
而习霸月看着习德的面色,从桀骜不驯,缓缓的转化为略带迷惘,接着眼神复变坚定,回望着他,但双目之中,那一股深藏的怨恨之意,却彷佛已淡化不少……
习德忽地感到精神一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中非,中凡……”习中非与习中凡忙走到他的身边,只听得习德说道:“你们的功夫,要在江湖之上走动,还差得很,为叔去后,记得了勤力用功,方不堕“五龙镇天拳”的威名……”二人点了点头,习中非的泪水更是夺眶而出,习德顿了一顿,续道:“……但要紧记……紧记着今天……你们能为兄弟……付出性命的感觉……一……日是兄弟……便一世也是……”
习德只感一口气喘不过来,那一句说话却还没有说完,眼中的景像渐变模糊……
“是兄弟!”习德只感手上一紧,自己软垂无力的手被紧紧握着,努力着睁开眼来,却见满脸泪水的大哥习霸月,正拿着自己的手,替自己说完那一句未能完成的说话……遂微微一笑,再不说话……
习霸月伸手一抹,把习德的眼帘合上,习中非与习中凡伏在他的尸身上痛哭,伴随着一股凄冷清风,更显萧条……
第七十六章 集贤庄
习霸月本为丧父,丧子,及被亲弟出卖而深感生无可恋,但现下两个儿子无恙,而与习德之间的恩仇,又彷佛在其死后,已然泯灭,虽仍伤于兄弟三人,独剩自己,但心神略定之下,随即勉力站起身来,向徐铎说道:“习某身受重伤,再难主持大局,可否请徐先生帮忙,安排收拾死伤,治疗伤患的事宜?”
徐铎微微一笑,把手伸出,拉住了习霸月的手,笑道:“徐某一向闲云野鹤,此等要事,还是习当家来处理好了。”习霸月欲待再说,忽地心中一凛,只感一道浩然正大,却又绵密浑厚的真气,从自己掌心贯入,直通体内,不敢怠慢之下,把那一贯真气导引运走,带往背上被蒋出云震得紊乱凌碎的经脉之处,顿时感到本来疼痛不堪的地方,竟倏地变得舒泰起来,而徐铎的真气一触即退,放开了手,续道:“只是若要疗伤,最好把众人聚在一起,严加防备,那蒋出云的武功非同小可,若果忽地来袭,确难抵挡。”
习霸月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蒋贼虽已离去,但危机未过,大夥儿虽伤心难过,但当务之急,还请众位同道中人,把死伤一起移回“集贤庄”中,再作定夺!”放眼看去,却见上官炳于救人之际,却独留下了西岳五行宗的门徒,没有解去他们身上的醉千日,在两个儿子的掺扶之下,习霸月缓缓的走了过去,说道:“薛贤侄,你们……”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此役首恶之一的依青山已然逃脱,场中死了朋友兄弟之人,心中的悲痛已渐转化为怒意,即使尚未能动,都是齐声喝骂,身为西岳五行宗大弟子的薛从云面上却无半点愧色,即使软在地上,先前又曾受创于申时配手上,还是朗声说道:“依青山勾结昊魔门,乃他一人之事,与整个西岳五行宗无关!若果我们有份参予其中,此刻还会躺在这里?”习霸月看着薛从云一脸正色,绝无丝毫狡黠之意,心想亦觉有理,可是却有人喝道:“焉知这不是你们故意安排,当中尚藏其他毒计?”在场之人大多现在都如惊弓之鸟,闻言都是纷纷附和。
事实上一向尊师重道的薛从云,眼见自己的师父竟干下如此恶事,本已十分羞愧难当,但他知道现在师父既去,一众随行弟子,甚或是整个西岳五行宗的命运,都看现在自已如何对答,因为虽然心中难过,但面上却全不动声色,凛然说道:“你们若不分青红皂白,大可把我们乱刀分尸,但蒋贼一党,势必于暗中窃笑,说我正道中人愚昧之极。”
众人还待再说,习霸月却看着薛从云双眼,说道:“我信你。”
各大门派,人士之中,均死伤惨重,而幸存之人,在上官炳的一番努力之下,大都能略动手脚,站起身来,于习霸月一声号令之下,都动起手来,帮忙搬运死伤,张出尘在赵匡胤扶着下,走了回云龙会众与雷氏兄弟及赵普之所在,雷一虎立即扑了上来,叫道:“师父你没事了?”
张出尘笑了笑,他的身体本已乱七八糟,复又遭异种真气反噬,经脉重创,再被蒋出云连轰两记,本已气绝身亡,虽被徐铎以无尚神功“回天诀”续脉修经,得以还阳,但现下只感全身创痛,举步为艰,深知自己的身体再难复原,又岂可说成“没事”?但他一向十分乐天,眼见一众云龙会的朋友及雷氏兄弟都丝毫无损,亦自欣喜,概然笑道:“当然没事了!”
赵普站在一旁,看着张出尘脸色苍白,气息喘喘,全身无力的靠在赵匡胤肩上,深知他的伤势没有这样简单,却不说话,反向赵匡胤说道:“赵兄弟辛苦了。”赵匡胤正要回答,一人却忽地扑在他的身上,正是雷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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