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牛魔王 (水月天蓬)

后来有九尾妖狐一族的先辈发现，心咒真言秘法的这种一心二用表里不一的特性也恰好可以用在发假誓上，表面上发誓博取别人的信任，内心里则暗自给誓言加上完全无害的注解和补充，再以心咒真言之法将意思散发出来，和名面上发的誓言一起被天道所感应。

这就好比写一份合约协议，别人都只用中文来写，九尾妖狐一族却用中英文一起写，中文写条款，英文写备注，中文条款上写着如果违背协议，会怎样怎样，而英文的备注上却写着以上条款纯属放屁。

最坑人的是签协议的另外一方是看不懂英文备注的，随便九尾妖狐一族的人怎么说怎么是，但协议的中文正文和英文备注在天道这部法律面前却有着同样的效力，这样的协议要是能起到约束的作用，那真是见了鬼了！

正因为有这种作弊手段，涂山相才丝毫不怕誓言反噬，表面上信誓旦旦地向白山君效忠，背地里其实根本就没把对方当回事，白山君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开始挖对方的墙脚。

事实上不仅是涂山相，整个九尾妖狐一族发誓都像放屁一样，从来就没把这当作一回事过，被它们欺骗过的各族生灵不知凡几。

正是因为九尾妖狐一族的这种恶劣行径，狐族后来在大荒中才会逐渐沦为谎言家和阴谋者的代名词，可以说，后世狐族的信誉之所以会变得那么不堪，九尾妖狐一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牛默忽然玩儿这么一手，却让涂山相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因为根本就不用他自己发誓，他用心咒真言玩语言骗局的那一套自然就用不上了。

真按照牛默的方式来，这里面就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效忠的义务条款都白纸黑字的在皮革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而牛默既然敢用这纸契约来作为信任他的条件，显然约束力肯定能够得到保证，只要他签了，以后就算想赖也赖不掉。

仔细一看上面的契约内容，涂山相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我自愿加入牛魔王的麾下，奉牛魔王为主，自此以后：坚定拥护吾主的地位，严格遵守吾主的规定；

坚决执行吾主的决定，严守吾主的秘密，对吾主投以全部忠诚；

积极主动侍奉吾主，为吾主的辉煌事业奋斗终生，随时准备着为吾主牺牲一切，永不背叛……

如有违背，则身受千刀万剐之刑，灵魂永坠沉沦，受业火炙烤之苦，永世不得超脱！

涂山相只觉得自己的嘴里就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涩。这样的契约一签，那他就真的不得不成为牛默的忠诚拥趸，从此为奴为仆，一辈子都再别想翻身了。

可要是不签，岂不就证明了他前面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都是在欺骗牛默了？到时候不可能再得到对方的信任不说，恐怕连人身安全都成问题，能不能下得了积雷山都在两说。

“涂山相，签了吧。只要签了这份契约，你就能得到我充分的信任，到时候有我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喝。心情好了没准就提点指导你一下，这么好的条件，你还在犹豫什么？”

牛默笑眯眯的劝导道，活像是个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涂山相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说道：“大王，能不能多给小妖一点时间，让小妖仔细地考虑一下？”

“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你之前不都向本王宣誓效忠了吗？这份契约不过是变了一个形式而已，又什么难的？还是说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欺骗本王，从来就没想过真正的效忠本王？嗯？”

牛默就像是变色龙一样，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冷得像是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眼眸中闪过一道道危险的光芒。

“小妖不敢，小妖不敢……”涂山相连忙跪地磕头，连连告饶。

“那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的敬畏只是停留在嘴上吗？”

牛默步步紧逼，话语中的寒意愈盛，一丝杀意散发出来，施加在涂山相的身上，顿时让他如坠冰窖。

“小妖不敢，小妖是真心臣服大王，小妖这就签！”

感受到牛默毫不掩饰散发出来的杀意，涂山相再不敢拖延，他怀疑只要再迟疑片刻，他就很可能变成一只死狐狸。连忙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份契约上画押。

随着他的手指按落，鲜血一沾皮革，整张皮革顿时无火自燃，散发出浓浓黑烟。契约上的所有内容，包括之前被隐藏起来的那些苛刻条款都变成一个个灵动的文字在黑烟中跳跃闪烁，仿佛舞蹈的精灵，最终随着黑烟消散一空。

于此同时，牛默和涂山相同时感应到一丝联系在彼此间建立起来。51
------------

第二十八章 明主牛魔王

就在两者间的联系建立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在牛默的心头升起。

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涂山相的灵魂至此彻底向自己敞开，再无任何隐秘可言，自己甚至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让涂山相的灵魂灰飞烟灭，这些都是契约所赋予的效力。

与此同时，整个契约的所有内容信息也都浮现在了涂山相的脑海之中，涂山相不由得神色大变。

怎么还有这么多条件，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到？

涂山相脸色惨白，看向牛默的眼光中满是悲愤。

原本他以为那张契约是张卖身契，可现在一看，这哪里只是卖身啊，契约一签，连他的灵魂都被迫出卖给了对方！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就是拼着一死也不会签这样的契约。如果不签契约，了不起一死了之，可如今要是没有牛默的同意，他连死都做不到，永生永世也别再想逃出对方的魔掌了！

现在涂山相只想问问牛默，做妖怎么能这么无耻？

要知道牛默弄的这份契约可不简单，这叫天魔契约，是他从魇魔记忆碎片里搜出来的手段，最早来自于那个留下魔神精血的太古魔神。

这天魔契约在某些方面和九尾妖狐一族的心咒真言有着相似之处，都是能够起到类似阴阳合同效果，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只让对方看到部分内容，把真正重要的内容隐藏起来，让对方稀里糊涂就把大块的利益送到拟定契约者的手上，等对方察觉真相之时，已经是在契约签订之后，身已入毂，后悔也晚了。

“嗯，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放心，只要你尽心为本王办事，本王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骗签了涂山相，牛默不禁心情大好。

尽管涂山相与他实力相差悬殊，只要他愿意，一只手就能够拍死对方。然而杀一个人容易，想要让一个人真心臣服却很难，尤其还是像涂山相这样一个出身于九尾妖狐一族，生性狡诈的妖怪。

然而这么高难度的一件事，他却没怎么费力就就做到了，尽管选取的方法有些不太光明，但最后效果却是一样的。

涂山相把这主仆契约一签，就是板上钉钉，以后只能忠心为他办事，再不敢起异心了。因为一旦起异心，都不用付诸实施，牛默就会立时生出感应，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涂山相自己。

涂山相欲哭无泪，心中怨念满满，从来都只有他们九尾妖狐一族骗别人的份，怎么到他这里却变成被骗了？而且使用的手段还和他们异曲同工？这不是欺负人，不，欺负狐狸嘛！

如果怨念能够杀人的话，牛默此时恐怕已经被涂山相心里的滔天怨念杀死千百遍了。

涂山相的怨念也不是半点效果都没有，起码牛默就被他满是怨念的目光看得浑身别扭，忍不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好了，哭丧个脸给谁看呢，莫非你还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嗯？”

牛默这一声轻哼听在涂山相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直透灵魂，让他浑身惊颤险些跌瘫倒。

“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意。”

涂山相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连忙跪地服软，毕竟卖身契已经签了，他沦为人家的奴仆已经成为了不可改变的事实，继续犯拧下去，吃亏倒霉的只会是他自己，哪怕心里再有怨恨和不满，也只能强自压下去。

“不敢就好。”牛默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点不情愿，等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本王是什么人了，放心，在本王的手下干亏不着你。”

“是，小妖明白。”

涂山相深深伏身，声音恭敬，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生灵的思想最是复杂难测，即便是和他签订了天魔契约的牛默，最多也只能凭借契约构成的神秘联系在涂山相对他心生歹念的时候生出感应，除此之外，涂山相是喜是怒，具体在想些什么，他都不可能知道。哪怕涂山相在心狂骂他的十八辈祖宗，恨不得他立时就死，只要没有把这些想法付诸实施的念头，他就不会生出感应。

其实即使牛默知道了对方在心里暗骂自己，他也不会在意的，都把人家彻底奴役了，还不行人家在心里骂人解解气？况且骂两句又不会死人，只要别让他听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