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暗道;“这几行字写在盘膝骷髅的左侧,该是他临死前无力将刀从持剑骷髅咽喉拔出,没奈何,只得以左手蘸着自己流出的血潦草写就。不过这几句话中,谁卑鄙?龙、安......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帮派?看来到耳室寻到他的背囊才可将事弄明白。”
李玄出了石室,折转几下,到了耳室。
这个耳室之前他已来过,曾见过有数十口坚石凿成的石箱,以及散落满地的奇陶异骨、珍珠翡翠、珊瑚玉器。如今折转回来,料知盘膝骷髅所说的背囊必在其中,所以查看的很仔细。
李玄打开左首几只石头箱子,见其中尽是些自己见所未见的珠玉器物,光华灿烂之下,即使不识之人也知贵重至极,不禁心下暗叹:“这些将相王侯,生前极尽奢华,顾不得民不聊生,总是不惜一切手段搜尽天下宝物,也不过享用几十年,直到死了还不舍得撒手,又将其带入墓中,殊不知,死者如风吹灯灭,留有何用!”
翻腾一阵,他打开右首第三只石箱,见其中果然有个犀皮背囊,将其取出打开,见其中有两本薄薄的册卷,和一个牛皮文袋。牛皮文袋内是一沓发黄的有字迹的纸页,李玄扫了一眼,略过不看,拿过背囊中的一本册页,见是一本《万世野闻》的册卷。
李玄曾听‘天机老人’沙半眼说起这本册页,知是百年前一位奇人穷毕生心血写就的奇书。奇书中不但尽数罗列世间奇花异草、怪虫神兽的特性、功效、妙用等等,还别有妙论的将人体气血经脉,剖析深谈,纵论一番,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千古奇书。他顺手拿过另一本册卷看了,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本笔迹粗糙装订简陋的册卷竟是《宝源秘笈》。李玄心下‘砰砰’乱跳,心道:“宝源秘笈不是已经被莫帮帮主上官枭雄拆成四份,散落江湖了么?怎么这里又出来一本宝源秘笈......”
他见册卷纸质微有发霉,小心翼翼将其打开,发现册卷中的字迹亦如封皮上的字迹,不但龙飞凤舞,而且极为潦草。就着火把光亮,李玄见开篇首页写道‘宝源武学,源泉之道,须以移筋养气为先......若未移筋养气,不可强行修习。切记之!’。他心下暗道:“这番话果真和龙红叶笔记中记载相同,看来此册卷是真的了。”
李玄往下翻看,见后面字迹、图形时而潦草,时而稳健......根本不像修行僧侣写就的经卷,当真让人颇为奇怪。不过,按笔迹看,册卷中前前后后的笔迹却又是同一个人所书写。他越看越奇怪,将宝源秘笈粗略翻看了一遍,见其中尽是些如何打坐练气的法门。他之前曾看过龙红叶在洞中留下的笔记,其中也有些关于她修习宝源秘笈二、三篇时的心得,此时暗暗比对,见其所说的修习之法确实与之类似。
他吐了口气,觉得此间所遇之事,奇怪程度,更甚于自己坠崖不死,而且还隐隐觉得盘膝骷髅与自己似乎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这是错觉,还是冥冥中早有安排呢?李玄平静了片时,眼见火把将尽,便拿着犀皮背囊一路折返,回到了裂隙洞中。
回到裂隙的洞中,李玄见洞中一切如旧,但不知为何,心下总莫名地突突乱跳。盘膝良久,他虽然心情平复许多,却仍想不明白洞中盘膝骷髅为何会使流光雪月刀法,且还留有三代帝王争夺的《宝源秘笈》。越想越心烦意乱,起身来到岩壁洞口,见天色暗下,微凉的夜空繁星满天,圆如银盘的明月当空高悬,山崖亮如白昼,一切风景如旧,不由暗想:“或许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洞中石室发生了四人火拼,最后同归于尽,销声匿迹......死去的人没了音讯,活着的人依旧活着......”暗暗苦笑着,又想起段啸天在落崖前曾托付自己八月十五前将人人争夺的富贵镖竹管送到蒲山公李密李先生手中,不免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若没有算错,今日该是八月十五了!看来,我虽活着,却无法完成段兄嘱托。”心中惆怅,又不由的想起已逝的父母亲,因为母亲的生日也是八月十五这天。
李玄记得,每到了这个日子,父亲都会安排仆厨做几味精致的小菜,在飘满桂花香息的后花园,为母亲庆生。到了那时,母亲会走出独居的屋子,露出难得的笑容,甚至高兴时,还会将他轻搂在怀中,举杯与父亲安然小酌......想起母亲,他的心不由一紧,望着高悬的满月,浓浓的忧伤溢满心头,暗暗唤道:“母亲,你在地下还好吗?”
风自轻柔,崖间万籁俱静,满月似乎更满,似乎更加明亮。
李玄惆怅一会儿,心境平复许多,自怀中取出宝源秘笈细细一看,暗道:“若当年上官枭雄真的将宝源秘笈一分为四,最后散落江湖,那这本宝源秘笈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思索半晌,他喃喃道:“曾闻北周朝中有一使剑高手,年轻时为报父仇,隐姓埋名,忍辱负重,投到杀父仇人的门下,花了十年时间还没有将对方的绝世剑法学全......心焦之余,便离开杀父仇人门下,并将所学招式制成手抄卷本,与人比试,寻找破解之法......十年后,他终于寻到破解之法,复又上门,将仇人全家悉数杀死。”
他念及此事,心头突然一亮,暗暗思道:“难道这本宝源秘笈会是一本手抄卷本?是啦......每个习武之人都会对绝世武学有种难以拒绝的诱惑。如上官枭雄众人得到秘笈的几年时间,虽不曾修习,但其中肯定有人难以自制,甚至监守自盗,将这本秘笈偷偷录下来,暗中修习。如今看这本宝源秘笈册卷,不但笔迹潦草,且诸多人物的打坐绘形多以简笔刻画,线条毫无美感,虽穴道部位和走气脉络清晰可辩,却简笔至极。估计当年手抄之人或因时间紧迫的缘故,导致字迹潦草......”
李玄想到这里,举手拍着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愚蠢,自言自语道:“那个背囊中不是有沓发黄的纸页么?秘密难道在那些纸页中......”如此想着,他便匆匆回到穴洞,从牛皮背囊中取来纸页,就着明亮的月光,一页一页,细细读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飞天仙狐
纸页上的笔迹极为俊逸,颇有风骨。
李玄见首页书写的内容是北齐、北周及当朝的大诗人卢思道写就的一首《从军行》名诗。
要知这首诗在当时流传极广,是卢思道借助汉时边塞战争抒发了自己期望和平的心愿。诗以描述征人思妇的离愁别绪,讽刺汉时武将邀功求赏不惜连年发兵征战,无视风华少年客死边塞,将反对无休止战事的思想赋予笔端,是首脍炙人口的塞外诗。这首诗李玄早就倒背如流,如今见了,忍不住朗声吟道:“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谷中石虎经御箭,山上金人曾癸天。天涯一去无穷已,蓟门迢递三千里。朝见马岭黄沙谷,夕望龙城阵云起。庭中奇树已堪攀,塞个征人殊未还。白雪初下天山外,浮云直上五原间。关山万里不可越,谁能坐对芳菲月。流水本自断人肠,坚冰旧来伤马骨。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春不歇。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他抑扬顿挫的将其读完,甚觉畅快。待见诗文落款人自称姓梁,单名一个九字,心下一惊,暗道:“梁九?这名字好熟悉......难道他是鬼王嫡传弟子,昔年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飞天仙狐’梁九......不对啊,据说梁九追随在师父鬼王身侧,曾在朝廷内外五府任职,后来死在燕无敌的手中。咦,难道会是同名同姓之人?”
李玄继续翻开,见纸页上写道:宣政元年,上官诸人秘密前往少林是为皇帝谋得无上秘籍。鬼王尊师知悉,言称上官诸人痴迷武功,若得之,必不会完璧于朝廷,乃命吾随之......果然,其后上官诸人闻武帝驾崩,便延掩数月,托词归隐,自立莫帮......
原来当年梁九还奉师命,秘密关注上官枭雄盗取宝源秘笈之事。
李玄见书写之人自称梁九,又将鬼王称作尊师,确信此人正是传说中的‘飞天仙狐’梁九无疑,暗暗道:“林东图假冒鬼王大弟子袁文门,劝说沈无惧联手对付燕无敌,曾说梁九与燕无敌当年因同时喜欢一个唤作独孤红云的女子,彼此结下仇怨,更称燕无敌为了一本秘笈杀死梁九,而沈无惧当时并未出言驳斥,难道二人真有冤仇?不过,江湖恩怨纠结难分,沈无惧未曾出言反驳,除了事不关己,恐怕也是看穿袁文门不怀好意,才懒得解释......燕无敌杀死梁九,或许未必是真。”
谜一样的往事,如烟如云。
李玄暗思片刻,心下又道:“洞中另三具骷髅明显是朝廷派来的,照他们死时推断看,当时燕无敌不但不是朝廷之人,甚至连莫帮都散了,看来绝非是他派来的人!”
他往下翻阅,见其后是一些关于莫帮如何引起朝廷注意,朝廷缘何下定决心派独孤父子率人,前去剿灭等等往事。这些往事李玄曾听过,尽管不详,却不耐去看,匆匆翻过,直翻到二十三页,见梁九细细写道:开皇元年,鬼王尊师突然决定远赴西域,从此逍遥。临别时谆谆言之,宝源秘笈中所载神功虽然无上,但因其修习之法匪夷所思,藏有莫大的隐患。若按其秘笈之法修习,即使修成绝世武功仍会有引火上身之不测灾难......修习之上策,是到药王谷取得奇书《万世野闻》,参详其要旨,互为所用,或有大成。嗯,尊师久历江湖,于天下武功派别、奇闻异事无所不知,所言所语自是金玉良言......可是世事艰难,莫说要从上官诸人手中取得宝源秘笈,即使是到令人丧胆的药王谷中盗得《万事野闻》一书,也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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