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绵延百里,远远看去,虽觉峰峦突兀,尽是刀削斧劈直插云霄让人生畏的山体,其实高低错落的山峰依旧彼此紧密相连。李玄见已走了大半时辰,还未走出这片松林,心下惊奇,一边走着,一边细细观察松林。他幼时曾跟随隐居太原城内的‘天机老人’沙半眼沙老先生研读阴阳八卦图形,这时见了松林中的情势,忽然隐隐不安起来,纳罕之余,便留意观察松林玄机。渐渐中,他发觉自己置身的这片松林黑松,看似自然长成,或直或曲,一副杂乱无章的样子,其实是被人精心布局过,而且还是按着五行八卦阵、天地阴阳规则诸般变化,调整栽过的。
传授李玄研习八卦的‘天机老人’沙半眼本名沙安智,因一双小眼睛终年半睁半闭,才被人称做沙半眼。此人身材不过五尺,干瘦如柴,貌不惊人,却有着通天晓地的非凡本领,尤其擅长摆布、破解历代玄奥迷阵。据说此人曾在前朝做过天机官,掌管一切与朝廷有关的祭天、占卜等大事,后来因朝政变故,权力更迭,这才辞官归隐,隐姓埋名做了一名大隐隐于市的隐者。而李玄的父亲与沙半眼曾是旧识,常带他去沙半眼居住的野鹤斋玩耍。也不知何因,沙半眼非常喜欢他,常在后院沙盘上教他熟识伏羲八卦阵型。所以,李玄一路走来才能看出松林古怪。
二人又小心翼翼的走了一会儿,见松林中雾气氤氲,更加迷离,心知这般走去,迷路事小,若不慎坠入林中机关,那可是殒命之大事。李玄观察了片时,长吐一口气,喃喃道:“这松林古怪!段兄,若是我们这样稀里糊涂的走下去,恐怕累到脱力也走不出松林啊!”
段啸天不识阴阳八卦图形,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玄奥,但也觉着松林古怪,闻言奇道:“李兄何来此言呢?”
李玄指着阿莹离去的方位道:“你是否还记得,阿莹姑娘离去的方向松林稀疏,低矮异常,估计前行里许,必是松林的边缘。而我们目下所处的位置,松高林茂,路径蜿蜒迷乱,错综复杂,我们该是坠入林间之玄奥了!”段啸天一脸迷茫,道:“兄弟这话让人费解,能否详细言明?”李玄围着身旁一棵高大的黑松转了一圈,对段啸天道:“兄长请看这棵黑松,可有甚么古怪么?”段啸天仰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有什么古怪,我怎么看不出来?快快说,到底有什么古怪?”李玄轻轻扯过他,一起走到黑松的另一侧,指着树根道:“看这里还不明白?”
段啸天随着李玄指的方向,定睛看去,见黑松粗大的根部有一穴洞,洞口虽然不大,却可容身进去,思索片时,猛然醒悟道:“这洞穴岂不与先前藏身之处相似?”
李玄点点头,道:“正是。你还记得我们进入松林的那条小路吧?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它便是这松林八卦图形中乾位的边缘。嘿,那是一条生路。”段啸天闻言奇道:“甚么松林八卦中乾位的生路?李兄莫要卖关子,快讲些来!”李玄微微一笑道:“段兄可知阴阳八卦中,震为雷,为木性,位于正东方;兑为泽,为金性,位于正西方;离为火,为火性,位于正南方;坎为水,为水性,位于正北方;坤为地,为土性,位于西南方;艮为山,为土性,位于东北方;巽为风,为木性,位于东南方;乾为天,为金性,位于西北方?”段啸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若看太阳位置,阿莹姑娘离去的方向是西北方向。可我不明白这个乾位边缘为何有一条生路呢?”李玄沉吟道:“你还记得先前我们藏身那个树洞的位置吧?”
段啸天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道:“当然记得。若非那个树洞,我们三人怕是难以躲过燕......燕无敌呢!”李玄道:“对极,我们之所以能避过燕无敌,未被其发现,皆因那个树洞是用来防守来敌,所以,洞口才没有对着树前那条路。反之,若藏伏树洞之人以攻为主,守为次,绝不会背对着小路。”段啸天‘啊’一声,似惊悟过来,指着二人眼前树洞道:“照李兄这般说,目下我们脚下这条小路与这洞口相对,此路该是死路啦?”李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照理该是如此啊!即使这里不是死路,至少也是一条伏藏杀机的路。”说着,以手中鬼泣剑拨开掩盖在树洞外的长草,见这个树洞与先前藏身的那个树洞一般无二,除了一张小小的石凳和石桌之外,再也没有它物。段啸天见李玄凝神看着树洞中的一切不再言语,不禁着急,正要发问,李玄却紧皱眉头道:“既然这条路是死路或是杀路,我们此时应在震位。”段啸天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其意,道:“在震位又如何?”
李玄道:“段兄要知道,乾为天,为金性,而震为雷,为木性,以相生相克来看,金克木啊!”段啸天闻言吃了一惊,道:“那该如何是好?”李玄仰天闭目片刻,将之前来路逐一回想一遍。幸得他脑力极好,过了这么长时间,仍能将一路走来的情景在脑海中复原十之八九。片时,他才对段啸天道:“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既然震位上是厮杀之路,我们不如到离位上走一遭,或可有生路。”说着抬头看了看松林上空昏黄迷离太阳的位置,心中筹划了一下路径后,指着自己身侧方向道:“离位在这边。”二人不敢犹豫,匆匆向前走去,约莫走了几百步,路却在一棵高大的古松下出现岔口。段啸天看了看眼前的岔路,突然站定,转头问李玄道:“李兄弟,我有个疑问,你能否解答?”李玄不知何故,道:“兄长但说无妨。”段啸天道:“既然你说震位是条死路,可为何我们从乾位到了震位,从震位再到这里,没有遇到任何机关杀招呢?难道我们多疑了?”
第三十四章 诸葛乱阵
李玄被段啸天问得愣了一下,怔怔道:“这话倒有理,却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对呀,这松林明明隐含五行八卦之玄奥啊!怎么会没有杀机危险?”
段啸天见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不禁大笑道:“兄弟你将这里说的凶险无比,甚么生路、死路、杀招......可哪有这些呢!哈哈......惊弓之鸟啊!看来你是多虑了......”李玄心念斗转,思量道;“若这松林没有五行八卦玄奥,可为何从乾位一路走来,到震位,再到这里,其变化却与当年‘天机老人’在沙盘上推演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我记错了......不对......巨松树洞所摆设的石桌石凳明明是给人长期设伏使用的。试想一下,我们途经路旁树洞,若洞中藏伏之人突然出手,我们岂会躲开!这难道不是玄奥机关么......”又想:“我们一路走来,之所以未曾遇到机关玄奥,难道是因为一直沿路行走,没有在松林中乱走乱闯之缘故......这到底是何原因!难道因为年久的缘故,玄奥机关被破坏了?”
李玄正苦苦思索,身旁被体内寒毒折磨得极其不耐的段啸天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玄。他一心要早早下山,将藏在股骨的富贵镖送出去,因而低骂道:“去他奶奶的,管他什么玄机奥妙劳什子八卦,老子受不了这折磨啦,看来还是要抄近路下山......”说着,丢下李玄,拔腿向两条岔路中间的那片极其茂密的松林闯去。
待到李玄惊觉,已不见了段啸天的身影。
李玄暗叫不好,紧了紧衣衫,将受伤的肋部裹紧,鬼泣剑擎在手中,猫着腰跟了进去。向前走了大约七八十步,便见段啸天正一边高声怒骂,一边拨开遮挡在身前高低不一的松枝,往前走着。段啸天心中愤恨,骂的起劲,突然觉得脚下有异,仔细看去,发现右脚踩中一块腐朽的木板,正疑惑,忽听头顶‘咯吱、咯吱’一阵乱响,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便猛觉一股劲风夹着腐朽的气息,迎头压了下来。
段啸天猝不及防,连忙后退,百忙中还不忘向上斜瞄一眼。这一看,不由让他魂飞天外。原来一根粗约七八尺的巨木正以当头之势砸向自己。巨木来势虽然不快,但高空飞坠的力道却惊人无比。他一惊之下,要向后躲开,才发觉自己两腿竟然软弱无力。要知他被诸葛东方寒冰掌击中后,备受掌毒折磨,浑身力道早已剩了十之一二,因此,他虽全力向后一跃,却也只跃开二尺。眼见巨木就要撞到身上,不死即残,突然觉得后襟一紧,被人大力扯了一下,忍不住向右侧摔了出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木撞在地上微微弹起,余势不衰,又撞在旁边的黑松上。
霎时间,松枝纷飞,草叶四溅。
段啸天被摔得天旋地转,脑际一片空白,慌乱了片时,清醒过来。他转头看去,见是李玄救了自己。
李玄见段啸天不顾林中暗藏玄奥机关,独身硬闯,待要阻拦,已然不及,只能紧随其后。谁知没走多久,便见段啸天踩中巨木机关。生死尽在一线,他奋不顾身上前一把将他扯开。
若不是这片松林的巨木机关历经风雨,年久腐朽,巨木下坠时被周遭松枝遮挡,更有李玄相救及时,段啸天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命!段啸天历经数次生死,虽都危险异常,却当数此次为甚。命已保住,他岂敢再胡乱走闯!待将惊慌心情平复,才觉察自己右腿被巨木撞的鲜血直流,受伤不轻。段啸天被李玄扶起,咬着牙,勉强走了几步,却再也耐不住寒气发作的痛苦与右腿伤痛的纠缠,登时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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