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来,不知有多少高手折在这连环三刀下。
白衣汉子陈丰年才上来便使出绝招之一,可见他已将李玄视为生平罕见之劲敌。他不想给李玄任何机会,出手也不留后路,想要一刀制服李玄,更想用三刀解决战斗。
李玄见这三刀连环起来,精妙绝伦,环环相扣,不但杀气迫面,而且上下翻飞的刀式中蕴含‘削、劈、挑、刺、抹、斩、切、拉、旋’九种技法,绝对是厉害的杀招。
他忍不住高声赞道:“真是好刀法,可惜你内力太弱了......看,这一刀若是再向前递出半寸,我便不好躲闪了。好,这一刀太可惜了,若劈斩时带半旋手法,加上抹和拉这两种技法,便真是真正的绝技......”李玄背负左手,右手不但逐一化解来招,而且闲庭信步之余,直指这三招刀法中的缺陷。旁人听李玄语声不徐不疾,似在自言自语,又见二人招来式往,快得不可思议,哪能分辨出破绽与缺陷。
白衣汉子陈丰年听了李玄所言,大吃一惊,面如死灰,胸中大乱,掌中紫金削铁刀招式不免散乱起来,‘呼’的一刀劈出,腋下露出破绽。武功修到至高境界,目光自然如炬。瞬间生的破绽岂能逃过李玄的眼睛。他右手袍袖一抖,犹如手臂暴涨三尺,袍角化作指形,‘波’地一声,击在白衣陈丰年腋下三寸。此时,白衣陈丰年招式已全部展开,手臂力道已与刀式凝聚成一条线,腋下三寸被点中,便如一字长蛇大阵被拦腰斩断,立时溃不成军。他惊叫一声,紫金削铁刀脱手而飞。
李玄周遭诸人虽然谋面不多,但都知道白衣汉子陈丰年武功极高,是个很难被击败的人,若非如此,早先也不会由着他带头对老者尚无忧指手画脚。此时见他的紫金削铁刀脱手而飞,落了下风,不由面面相觑,心下暗道:“这小子武功这么高啊!”
白衣汉子陈丰年反应也算迅捷,掌中紫金削铁刀脱手而飞的瞬间,他人已倒飞两丈。人在空中,惊叫道:“这小子不是人,这小子是鬼神附体......”呼喝着,便往茶棚后面一片柳林奔去。李玄见他要逃,喝道:“既然你是这帮人的脑,那就将你擒住。”
李玄说着,人已在十几丈外,与陈丰年一前一后没入柳林。
老者尚无忧及诸人听二人入了柳林,不时传来啪啪拳脚相交之音,而若从声音判断,柳林内的打斗必是激烈异常。但这剧烈的打斗之音只不过生了半个呼吸,便突然停止。风熏熏然地穿过柳林,柳林内除了柳枝摇晃,柳叶哗啦啦的作响,竟安静的可怕。
站在老者尚无忧身侧不远的一个魁梧的青年汉子往柳林内张望几眼,又斜眼看了看老者尚无忧,瓮声瓮气道:“难道号称‘一刀镇关外’的白衣紫金刀客陈丰年陈老大也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他身侧一个油光粉面穿着花衣的中年和尚闻言,怪声怪气笑道:“打得过又怎样,打不过又怎样!齐老六,你胆怯了?”魁梧汉子齐老六闻言大笑道:“我为何要胆怯,我怕那小子么?有你风流鬼秃子杉真和尚为咱们站脚,什么人敢逞能撒野......要是有人撒野了,那他老婆、女儿就要遭殃。”
杉真和尚闻言,居然笑了,有些得意道:“这倒是实话,谁敢惹我,我就寻着法子找他老婆、女儿快活快活......”一语未毕,突见柳林一阵乱摇,片时李玄单手提着白衣汉子陈丰年缓步走到了诸人面前,轻轻一挥,将软绵绵的陈丰年丢在地上。
诸人虽然有想到陈丰年会落败,但没想到会败得连性命都丢了。愕然间,见半卧在地上的陈丰年一动不动,只喉间往外冒着丝丝血水。“你一剑封了陈丰年陈老大的咽喉?”杉真和尚抖着面颊肌肉,沉声问道。李玄淡淡一笑道:“你感到奇怪吗?”
杉真和尚点点头道:“不是奇怪,而是觉得你很了不起......喂,齐老六咱们怎么办?”
齐老六看了看陈丰年,又看了看李玄,眼角跳了跳,瓮声瓮气道:“你问的好愚蠢。怎么办,我们又能怎么办?在没弄清沈无惧藏宝地之前,咱们还是先杀了他喂狗吧......”口中说着,将手中齐眉棍抖了个花式,一招‘枪挑恶神’刺向李玄的心口。杉真和尚与其余四人见了,喊一声,也纷纷晃着兵刃,将李玄团团围住。
李玄脚尖一挑,将卧倒死去的陈丰年挑开十几丈,与此同时,单掌一挥,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啪’地一声,已将齐老六刺来的齐眉棍端拿在手中。他潜运内劲,轻轻一转,‘咔’地一声,粗如儿臂的齐眉棍如被扭散的麻花,瞬间化成千百木屑。
齐老六手中齐眉棍被李玄扭碎,只觉双手如握钻头,忍不住怪叫一声,跃开丈许,低头看去,见自己的双手瞬间已被扭脱一层皮,露出了白渗渗的肉,冒着丝丝血水。
杉真和尚看在眼里,被吓得倒退一步,站定后,咬了咬泛黄的板牙,恶声恶气道:“大伙别被他吓着了啊......俗话说,好虎斗不过一群狼,何况这小子不过是条狗。”
第二六六章 电剑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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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听杉真和尚骂自己是条狗,也不生气,淡淡地扫视了一下眼前这些剑拔弩张的人,见他们个个面露凶光,纷纷摆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
他面色不改,稳稳当当地站在中间,反手往背负的乌神宝剑剑鞘上一拍,只听‘铮’地龙吟一声,乌神宝剑脱鞘飞起五六尺,而后右手凌空一抓,乌神宝剑如被召唤似地‘呼’地一声,飞到了手中。剑是兵器王者,若使剑之人手中有了剑,便如撑船之人手中有了长篙,飞跃万山之巨鸟有了翅膀。齐老六盯着蓝汪汪的乌神宝剑,吞了一口唾沫,忍着剧痛道:“大伙儿加把劲,宰了这小子,快宰了这小子。”
诸人被他鼓噪,呐喊一声,齐齐攻了上来。
李玄左手捏着剑诀,持剑的右手横在胸前,双目微闭,脑际清晰,泛着简单晴朗的空灵,见诸人蜂拥攻上,再不愿纠缠,缓缓吐了口气,以右足为支点,左足在地上轻轻一划,身形旋转之时,手中乌神宝剑在周身画过一道圆圈。这个圆圈呈宝蓝色,凌空画过,犹如传说中环绕仙人的圣洁光圈,更似西子湖中荡开的柔柔涟漪。
这一剑很慢,慢的让人以为不过是在舞剑。
齐老六诸人见李玄一剑挥出,动作缓慢,正想耻笑他不过如此,却觉眼前一片虚幻,朦朦胧胧中听到‘啵’地一声,虚幻的景象变成了一道光,一道光又变成光圈。光圈扩散,蓝汪汪的色彩已于刹那间变成了红色。红色鲜艳欲滴,红色光圈从他们身上一掠而过,随后四溢飞散,如春花被风吹散,纷纷落下,如生命弥留之际,看到自己一生最美的时刻。没人再攻上来了,一股暖风吹来,天地已安静异常。
老者尚无忧看呆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玄,看着被他旋身一剑击倒在地,鲜血直流的齐老六诸人。在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神奇无敌的剑法?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剑法啊?”李玄将剑回鞘内,看着远处的柳林,似乎想要看透什么,半晌才淡淡一笑道:“殒魔一剑。”
尚无忧听见‘殒魔一剑’四个字,眉头皱了皱,叹道:“这江湖虽然不算太平,有许多像陈丰年、萧三剑这样混账的人,但哪有什么魔呀鬼呀......唉,这几人也算可怜,死了却不能暴尸荒野,还是埋了吧。”李玄见老者尚无忧说着便要动手去拖动横七竖八倒地的白衣陈丰年、萧三剑诸人,不禁淡淡道:“你忘了刚才他们侮辱你,甚至要杀了你?”老者尚无忧道:“人在江湖,生若浮萍,死了仍要入土为安。”
李玄轻轻一笑道:“走吧。我还有话问你呢。”说着,左手扯住正要俯下身子去拖动白衣陈丰年尸身的老者尚无忧,漫唱道:“咱生来一无所有,去时一无所有,既然生来死去皆一无所有,何必在乎这身臭皮囊......”老者尚无忧被他拉着,身不由己飞掠起来。二人沿着柳林往东北方向奔去,不一刻,转过山坳,在一处高崖边站住。
老者尚无忧累的面色如土,气喘吁吁,眼神狐疑不定地看着李玄,半晌才问道:“少侠有什么话尽管相问,老朽武功低微,可也是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必定会知无不言啊!”
李玄抚着乌神宝剑,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是白衣陈丰年口中所说的竹节帮帮主尚无忧?”
老者尚无忧苦笑道:“老朽正是他们所说的竹节帮帮主尚无忧,不过却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帮主。”
李玄道:“哦!”
老者尚无忧道:“竹节帮是老朽十几年前一手拉起来的,人尽管有一些,但大多都是不会武功的妇孺,所以我们行走在江湖,名曰帮派,其实却都是一些以卖唱为生的手艺人。唉,本来为了口中食和穿得暖一些,在江湖上辛苦遭罪也就罢了,可两年前飞龙教势大压人,想要兼并我们,想让我们成为他们在陕南设立的分教,我们不同意,与他们恶斗一番,结果多数帮众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我一人苟且如今。
唉,这两年我也看明白了,江湖大势,终逃不过弱肉强食分合的规则,我能活下来,是老天最大的眷顾!竹节帮散了就散了,强过在飞龙教翅膀下讨着不冷不热的饭。所以,我也不去想着原来什么狗屁帮主的身份,就在大柳树下支起了茶棚,卖茶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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