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敢。”
风雅颂目光阴冷的扫了惶恐而退的风无心一眼,一扬手,君子之风已然飞上半空,盘旋于纯阳念珠之侧,风无心见状,也无奈的祭出了屠龙圣卷。
霎时间,一道二儒三件至宝高悬于空,宝光冲霄,几乎映透半边天空。
“哇塞,这次可赌大发了,这可是三件近仙的法器!”几乎被宝光晃瞎了狗眼的汪星刄不由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这老穷酸好大的自信,道爷明明只是想借那屠龙圣卷一观,他却直接整个押上了。就他那副迂腐模样,凭什么和英明神武的道爷斗?”
“两个疯子。”赤霞和凰无漪也无法理解法海二人的行为,在部州修士眼中,仅仅一场口舌之争就赌上三件近仙法器,简直就是儿戏行为。
法海却是笑而不语,折扇轻轻一合,施然起身站到了风雅颂面前,“前辈,这里有三件法器,那我们就三联为胜吧。”
风雅颂眉毛一竖,寸步不让,傲然冷哼,“对付你这小小竖子,又何须三联?”
“儒家讲究中庸,所以,话不要说的太满,我们还是嘴下见真章!”法海皮笑肉不动的微微一拱手,“先生先生,即是长者为先,前辈,请吧!”
长者为先,这是儒门古礼,风雅颂自是不会客气,身形一动,已然踱起了盈盈公府步,每一步踏出,身上浩然正气都随之暴涨,转瞬之间,受伤孱弱之态尽去,气势也随之愈发凌厉起来,锋芒毕露。
绕着法海踱行一圈,风雅颂脚步一停,已仰望天空,一字一顿开口道,“三光日月星……”
“哦?”法海闻言,微微一愣,没成想风雅颂竟然玩了一出大道至简。
三光日月星,只有区区五个字,却是一副绝对。因为,联语中的数量词,一定要用数量词来对。上联用了个三字,下联就不能重复。而三光之下只有三个字,那么,无论法海用哪个数字来对,下面跟着的字数,都必须是三个。
但这还难不倒法海,毕竟文字游戏而已,法海可以随口对出数个下联。
不过,法海需要的不仅仅是对上,而是需要胜过风雅颂一筹,而这,就不能仅仅从文字上下手,需从意境上下手。
对联之意境,无非应时、应景、应人。日月星,所内蕴之意境就是“天”,三才天地人,所以法海想要压过风雅颂一头,就要从“地”和“人”上下手。
法海敢挑战风雅颂,敢压上这么大的赌注,也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后世公门笔杆子,所涉信息之广,远不是这个时代人能比拟的,更何况,法海当年还是酒桌之上有名的对穿肠,全靠对对子躲酒呢。
看到法海闭目思忖,风雅颂嘴角不由微微一翘,满是不屑。
可惜,没待他开口讥讽,法海已然睁开双眼,颇为玩味的注视着风雅颂,悠然开口,“四诗风雅颂。”
“好!”汪星刄闻之,顿时大声叫好起来。
“好什么好?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连本姑娘都知道,风、雅、颂,明明是三诗而已。”凰无漪不凉不热的接口道。
“凰姑娘有所不知,风雅颂虽然只是三诗,但这《雅》尚分《大雅》、《小雅》,所以,法海师兄所对无误。更可贵的是,师尊虽出上联之意境是天,而法海师兄所对下联之意境则是人,而且,这个人还偏偏就是……师尊。”风无心忍不住开口道,“所以说,这幅对联放在别处,已能堪称妙对,但放在此情此景,尤其是还是师尊和师兄文斗之下,已不能称之为妙对,而是当之无愧的绝对!”
风无心能称为儒者弑天的候选,自然绝非一般人,法海这下联一出口,就被其分析了个通透。
“哈,原来如此。老穷酸,这次你服了吧?”汪星刄虽然听的迷迷糊糊,却也听出法海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顿时狗眼一瞪,得意非常。
风雅颂冷冷扫视风无心一眼,又看了看一副揶揄模样的汪星刄,虽然心中极为不爽,却也只能哼哼两声,“哼,侥幸而已。”
“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汪星刄嘿嘿一笑。
这时,法海却又开口了,“其实,还有一对。”
看到风雅颂一副硬挺着不服软的模样,法海不由眼睛一眯,“就是说出来怕前辈不**听……”
风雅颂一听,顿时老脸一僵,“说!如此绝对,对出一个已是侥幸,老夫倒要听听你还能对出什么花样来!”
“也简单,这个下联吗就是,五脏肝脾肾!”
风雅颂一愣,“五脏肝脾肾?”
风无心也是一愣,本以为法海会说出什么绝对,没想到他却来了这么一出,方才风雅颂已然对她捧法海不满,为了给师尊找回些颜面,立刻开口道,“法海师兄,五脏肝脾肾,倒也能对上,不过五脏为何无‘心’?”
“不错,五脏乃是心肝脾肺肾,不但无‘心’,又为什么无‘肺’?”受风无心思路影响,风雅颂也随之问道。
法海闻言,莞尔一笑,注视着风无心道,“呵呵,因为风……无心。”
目光一转,法海又望向了风雅颂,眯着眼睛笑道,“而前辈方方已被晚辈揭短气炸了肺,自然是无‘肺’了。”
三光日月星,五脏肝脾肾,这幅对联可不正是无“心”无“肺”,也就是,没心没肺。
“哈,感情是说你们师徒俩没心没肺。高,实在是高!”汪星刄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赤霞母女也不禁莞尔,法海之损,令她们大开眼界。
“你……”风无心闻言,顿时无语,不知是该叹法海惊才绝艳,还是该叹他总是喜欢拿人开涮。
“噗!”风雅颂却没有风无心的肚量,刚刚第一个对联,就被人如此**裸的抽脸,顿时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气势一阵颓靡,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四章 对王?对亡!(二)
文人吟诗作对,一半用来抒情怀,一半用来嘲讽怒骂。
毕竟文人这个物种,讲究的是斯文,是形象,就算有再大矛盾,也不可能学泼妇一般站在街上互骂。
所以,就有了吟诗作对,看似斯文高雅,实际上就是在骂人。最著名的莫过于前朝李太白,和当朝大官袁天罡的女儿袁紫烟有了矛盾,于是开口曰:日照香炉生紫烟,表面上意境高远,实际上就是指着鼻子说草泥马,你丫是我揍的。
所以,法海和风雅颂的比试,本质上也是对骂,就看骂的是否有水平,骂的对方哑口无言。
这和当年法海在青阳酒楼作诗骂那些书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当年那倒霉书生可以当缩头乌龟,风雅颂却是无法当缩头乌龟,毕竟,他可是顶着个对王的大帽子。
所以,他又吐血了。
风雅颂气的说不出话来,风无心却看不下去了,身形一闪,扶住了气势萎靡的风雅颂,七分不满,三分埋怨的望向了法海。
“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风无心一开口,同样是对子,不过确是拆字之对。即道出了法海前身本是僧人,又讽刺法海如此咄咄逼人,有违佛门宗旨,难以成佛。
△⊥,+.“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
法海没想到风无心会横插一杠子,有以前交情在,不想让她太难堪,所以这一对确是望向了赤霞母女,即道出了男尊女卑的儒家规矩,又告诫二人注意身份。
法海这句,却是有指桑骂槐之嫌。法海说的是赤霞母女,但风无心同样是女儿身。同样感同身受,一下子,面具之下的俏脸已然面红耳赤。
“不自量力,还不给老夫退下!”风雅颂闻言,强忍内伤冷冷一哼,不但丝毫不领情。反而语出讥讽。
法海见状,嗤然一笑,“前辈,你来也是一样,或许,还不如风兄。”
“哼!”
似乎已经被法海刺激的麻木了,风雅颂闻言情绪没有多大变化,佝偻着身子再次踱起步来,偶然低头。看到了黄金战车之上,三足金乌那孤零零的尸体如今已然覆盖上了一层雪霜,顿时灵机一动。
“细羽家禽雪后死……”
这个上联,看似讽刺三足金乌,之前太过强势,不知天高地厚,结果落得个身死道消下场,实际上却是在讽刺法海。即使他现在强势,将来也难免会撞上更强者。雪后身死的一天,而且,将法海比作细羽家禽,这已经是赤果果的骂人了。
可见,此时风雅颂心中对法海的愤恨已然到了何种程度,已然不顾斯文了。
不过。这个对子看似简单,但是想要对好,对出水平,甚至反骂回去,令风雅颂哑口无言。却也是极难。
“此联乃前辈妙手偶得,晚辈却虚思量一番。”法海折扇在手心轻轻一敲,“不若这样吧,晚辈就以拆联之法一一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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