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图 (此无若虚)

“不是吧，这就从幻境出来了？也罢，去找君如。我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她定然早就出来了。”

虽不知道要往哪找童君如的踪影，尉迟惑还是尝试着朝着四周探查。

从小丘一侧经过，一转身便看到一处农家。

用木头围成的栅栏没能拦住院内的风景。

院落中央的榆树叶吐出了些许嫩黄，像是预示着春天要来了。而树下坐着一名妇人，手里正缝补着什么。

这妇人的穿着倒不像是农家妇女，一身紫色绣菊金镶边的裙子，那贵气与迟夫人相仿。

尉迟惑只觉得亲切无意中推开了院门。

妇人身上带着柔光，听到院门被推开，慢慢抬头，本来暗淡的眼睛突然出亮光。

“抱歉，我不是有意……”尉迟惑见妇人起身，突然察觉唐突，往后退去。

“惑儿！”

尉迟惑一怔。为何她知道我的名字？

“惑儿，真的是你吗？！为娘在这结界中不知时日已经不知度过几千几万年，就为等到你，为了能等到你的这一线希望……没想到，你真的如凿夫人所言，来了。”妇人说着话，眼中泛起泪水。

“……为娘？娘亲？”尉迟惑怔住，不得动弹。不知道是哪里的记忆突然钻入脑中。

耳边传来轻吟。

“惑儿，我的好惑儿，以后你便叫惑儿了，我是你娘。”尉迟惑脑海中娘亲的形象出现在眼前，确实和妇人有几分相似。

一旁还有个汉子，看不清脸，却听得清声音：“惑儿惑儿，我是你爹。你跟爹姓，唤作姜惑。哈哈哈哈！”

“你便是小倩的儿子？”

“哇！”

回过神来便看到一面目狰狞的白老妪站在眼前，吓了尉迟惑一跳。

“凿夫人不要吓唬惑儿！”妇人连忙来到尉迟惑身边。

尉迟惑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但却从老妪的惊吓中平复下来，问道：“你，你真是我娘亲？”

“是啊，惑儿，我是你娘亲偃倩。”

“……”虽说尉迟惑也记得自己娘亲确实叫这个名字。但……

偃倩见尉迟惑还是不肯相信，偃倩靠近尉迟惑耳边轻声说道：“惑儿右半屁股上有块胎记。”

“！！！”尉迟惑连忙捂住偃倩的嘴。

“别说了……娘……”脸上通红。

老妪见到母子相认的桥段分外欢喜，连忙拉尉迟惑坐下，然后也拉着偃倩对坐，才说道：“今日你母子二人相逢实乃喜事一件，快快坐下一诉相思，我老太婆赶紧去给你们置办点吃食来。”

“有劳凿夫人了。”偃倩惨白的脸上这会儿才慢慢浮上血色。

尉迟惑低着头，偶尔才抬头瞧向偃倩。即便人到中年，依然还是细柳眉，大杏眼，红嘴唇，俏脸如花。这样的大美女，也难怪老爹这么多年来还是念念不忘。

想起尉迟贤，尉迟惑的眉头皱了皱，刚才脑海中自称是爹的似乎把自己唤作姜惑。

姜乃是蚩尤家姓……

“娘。”

“诶，惑儿！”偃倩的一双明目一直没有从尉迟惑的脸上移开过。

尉迟惑脸上又是一红，但心中暖暖的。

“娘，这么多年，爹都是跟我说你死了。为何你会被关在此处？”

“什么？你爹？你是说……尉迟贤？”

“是啊……”

“那该死的家伙还活着？！”温柔的偃倩突然暴怒，一双眸子泛血。

这让尉迟惑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直接跌落石凳，砸入了水盆。

偃倩连忙来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快些，快些进屋去。此地入夜风凉，这般湿着很容易感冒的。”

“啊……”虽然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想知道，可是却无法反驳母亲一句。毕竟这是亲生母亲，朝思暮想了十余年的母亲啊。

进入偃倩的房间退却衣物浸入浴桶。浴桶里的水很烫，不停地冒着水汽，在尉迟惑脸上液化成水滴慢慢流下。有的滴回水中，有的流入嘴中，有股咸味在蓓蕾上跳动，那是十余年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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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尉迟惑有些奇怪：“为何会有男人的衣服，莫非这院子还有男主人？惑儿不能怠慢还要去拜会才是。”

偃倩听尉迟惑这么说却觉得好笑。知道这孩子其实是感觉到怪异却又不好直言。如实回答道：“不用，这院子里没有男子。这衣服就是你的。这么多年来为娘每年都会给你做衣裳。即便你穿不上，也做。”

就在这时，尉迟惑神识在整个院子里扫过，正扫到一件茅草屋，其内大大小小却是男子的衣物。

想着娘亲在这个时间和外界不同的世界里，揣摩着儿子会是怎样的体型。尉迟惑就一阵心酸，伸手抱住了偃倩。

二人身体才刚碰触，偃倩便忍不住颤抖起来：“惑儿！”

骨肉至亲，那种奇特的联系，让二人久久无法分开。

直到凿夫人回来，才看到母子二人冷静地坐在桌前。

凿夫人虽然长得很丑但烧的一手好菜。吃过晚饭后，桌前点了盏油灯。尉迟惑又问起下午没有讲完的事情。8

第一百三十章 尉迟贼人

昔日偃倩与罪臣蚩尤后裔姜驰相恋，并怀孕，却在此时却因被人诬陷与魔域联系引得玉帝追杀。

在逃亡过程中偃倩突然生产，生的一子。也正因为要护住偃倩，姜惑母子，姜驰被擒，被玉帝赐死。而尉迟贤更在此时霸占偃倩为妻。姜惑被收做养子，不为人知。

为了让姜惑能够好好生存下来，偃倩忍辱负重，却在尉迟贤一次醉酒后听到是他诬陷姜驰的消息。无法再忍受下去，偷偷带着尉迟惑要逃跑。但在半路被尉迟贤截获。

尉迟贤在偃倩强烈的反抗下无意将其推下结界，直接落入昆仑山没想到在结界中，一晃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告诉为娘这么多年，惑儿过得如何？”偃倩望着尉迟惑，双眼带着一点疲惫。

尉迟惑一阵心痛。可是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尉迟贤虽然没少打骂，但都是为自己好。就算这次因为犀渠的时候有些过分，但也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留有余地。不像是那般无情。

“娘，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要生气。……他待我不错。”

偃倩眼中流出一丝欣慰：“待你不错那就最好了，为娘怎么会生气。”

“话虽如此，但那尉迟贤实在过分，害得倩儿终日以泪洗面！惑儿可切不能认那尉迟贼作父啊。”凿夫人一生气，一张脸更加扭曲。

尉迟惑看着反胃，但念在这老妪对偃倩多年照顾的情分，没有发作，只是拱手说道：“多谢婆婆提点。你如你给惑儿指一明路，我带娘从这出去便找杀父仇人报仇。”

尉迟贼人吗？尉迟惑真的不敢想，自己姓尉迟这么多年。也因为姓尉迟受了多少年尊重。他实在喊不出贼人二字。

偃倩拧着眉头看向凿夫人，身上有些踌躇，但不知道是在着急什么。

凿夫人这才科科笑起来：“还怕你不敢带你娘从结界出去呢。如此最好，我这里刚好有个法阵可以助人从结界出去，我和你娘身体孱弱无法施法。你倒是可以试试。”

真能从结界出去？

若我身世真是这般崎岖，犀渠不必找了，寻仙会更是不必继续，早日出去，找……他，找他问个究竟。

尉迟惑起身跟着凿夫人进入另外一间屋子。却见偃倩手撑在桌子上却没站起来，嘴里有气无力地说着：“惑儿莫去，那个阵法……”

“倩儿不必如此担心，那个阵法虽说耗损灵力，但你看惑儿这般身强体壮，肯定不成问题。对吧？”

“娘亲你放心，孩儿去去就来。”尉迟惑也是没有多想，跟着凿夫人走入其中。

阵法画在地面上，每一笔每一划尉迟惑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炷香之后，尉迟惑和凿夫人带着偃倩从结界顺利逃出。

耗尽灵力的尉迟惑身体很弱，凿夫人带着他和偃倩从昆仑山脚跑到了一处小村庄。

“这么多年没回来还似以前一样，我儿没有忘了我，你们母子二人且在这住下调养。”

凿夫人说罢急急忙忙离开了。

偃倩和尉迟惑都没有多想，在房内打点了一下便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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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天上天雷滚滚。

尉迟惑起床洗漱，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下雨的早晨了。

从到这里经历过冬霜，到现在已经是六月盛夏，这是多久了呢？半年了啊。

“惑儿，别愣着，过来吃饭了。”

“来啦！”

“惑儿上次你跟我才讲到你初入瑶天派和道宗弟子起冲突，后来的事情呢？”吃饭间偃倩还不住在问问题。

尉迟惑这么长时间来愈发觉得奇怪，娘亲真的是什么细节都不放过。但这毕竟是娘亲，喜欢问每件事情的缘由细节也是正常。

“后来……”

六月天气变得快，早上天色还阴阴沉沉，不过一个早饭的功夫，阴云早就消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