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跟踪的人到了城门口,问了刚才的情况,一个一个对守城的士兵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刺史大人的面子,他们不免说破此行的目的,只是拿出杜重威的令牌,在马上趾高气扬的道:“尔等速开城门,我们奉刺史大人的命令出城办事。”守城的士兵见有杜重威的指示,只得忍气吞声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看着他们身后扬起的灰尘,其中一人愤愤不平地道:“同时当差之人,他们怎能这般嚣张!”另一人拍着他的肩膀道:“他们是杜重威的亲兵,在防州之时就跟随他。咱们只是一个守城门的。还好现在与契丹息兵了,不然,连咱们都得去同那契丹鞑子拼命。兄弟,你还是放宽心吧?”那人笑道:“大哥说的有道理,看着帮混账还能逍遥几时!”
那几人出了代州城,一直沿着大道到了山林间。乐天藏早已立马背对着站在他们身前。其中一人大声吼道:“你是何人,竟敢再次挡路?”乐天藏转过身,顺手提起马儿背上的刀说道:“阁下等人一路追随,难道不认得我了?”
那人心中一惊,本以为乐天藏已经逃的无影无踪,没想到他竟安然静待自己的到来。于是又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乐天藏谈谈地回答道:“在下正是前几日被你们捉去的杨大的兄弟。”那几人大惊,连忙退后几步,扬起光亮的长刀,狠狠地道:“果然是乐援府中的人,今晚你就算插翅也难逃出代州城。”乐天藏问道:“杨大如今在何处?”其中一人冷冷地道:“他蓄意破坏和谈,触犯了军纪,已经被刺史大人处死了。”
乐天藏听罢,不由得热血冲头,心想:“杨大是奉将军之令出城,将军如今已经被解除兵权,杜重威一定不会放过他。我得速速办完事返回代州城才行。”那几人见他一声不发说道:“看来你是怕了,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回去见杜大人,将乐**给你的事情统统说出来,也许刺史大人一高兴,就免了你的罪。”乐天藏听完笑道:“莫须有的罪名,你们只管加来。你们想要谋害乐将军,天地不容!”那几人见乐天藏不吃他们这一套,连忙道:“我等同在代州为朝廷办事,如今好言相劝,你不听,就被怪兄弟们得罪了!”
乐天藏想到:“这几人毕竟是为杜重威办事,如果不给他们颜色,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跃身拔刀跃出两丈,恰好落在其中一人身前,那人触不及防,被他一掌打退三步。那人恼羞成怒,大喊着将手中的刀砍向乐天藏。乐天藏身子朝他胸外一斜,左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震,只听那人“啊”的一声,手中的刀立刻掉到草地上。乐天藏左手迅速滑到他的腋下,再用力一推,那人即被
弹倒在地。那人右手握着左手臂,在地上蜷着一团,大声喧哗:“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代州城。”
众人见状,都举刀向乐天藏劈来,只见他两脚微曲,身体后仰,躲过这阵刀光,然后双脚踢向众人。那几人来不及躲闪,纷纷被击退。见数招都不管用,于是三人将乐天藏紧紧,试图做拼死一搏。熟料乐天藏一个翻身,待三人转身看时,他已经安稳地坐在马上。众人见乐天藏即将骑马逃跑,将手中的刀扔了过来。顷刻间,三把尖刀如利箭般朝他飞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乐天藏横身卧在马背上,用手中的刀将从他鼻子前面掠过的尖刀击落在地,然后道:“今日暂且绕过你们,回去告诉杜重威,如果他再做有违天理的事情,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众人见自己的刀已经断为两截,都惊得目瞪口呆,只能眼看着乐天藏骑马离去。
四人悻悻地回到城中的刺史府,将前面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杜重威。杜重威听完大怒,拍着桌子骂道:“一群废物,连乐援手下的一个小兵都解决不了,养你们还有何用。”那几人跪在地上惊恐万分,屏住呼吸听着杜重威数落。杜重威见这几人手中的断刀,想到:“看来那人武功不凡。”又看到地上的这几人,心中不免有怒火焚烧,骂道:“你们还不跟我滚!”
那几人见捡回一条命,连忙磕头谢恩而去。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杜重威才坐下来,拿起台上的茶杯,心中想到:“没想到乐援如此厉害,手下有这等数一数二的高手,看来以后不能再掉以轻心。”
乐天藏加快了马鞭,连夜穿过太行山,第二天的晚上赶到太原。乐天藏自报家门,请求入府与刘知远相见。刘知远听见管家的回报,对乐祯娴道:“娴妹,你弟弟乐援派人回来了,我去去便回。”乐祯娴见他离去,心中不禁牵挂着远在代州的弟弟夫妇二人。
乐天藏自进入刘府,便觉得此处豪华典雅,心中正在猜测这家主人到底长得如何,但见管家领着一人走了进来。这人长得气度非凡,身高八尺,英气逼人。听见管家介绍,方知这人就是将军的姐夫刘知远。管家介绍完之后,递上两杯热茶,然后退下了。
刘知远请来人上座,见他一脸正气,举手投足间运气自如,于是问道:“这位兄弟也是习武之人,敢问尊姓大名?”乐天藏回答道:“在下乃将军手下监军,免贵姓乐,字天藏。今晚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大人赎罪。”刘知远想到刚刚管家通报,说他有重要事情相告,于是问道:“乐监军一夜前行五百里,未来得及休息就前来寒舍,不只有何紧急事情相告?”乐天藏听罢,连忙将怀里的信递过去说道:“大人一看便知。”
刘知远认得信封上乐援的亲笔字“十万火急,望亲启。”他一边打开信封,一边想到,边境已经停战,两国正在谈和,内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等到读完信中的内容,他才恍然大悟,这时头上已经冒出滴滴冷汗。
刘知远喝了一口茶,稍微镇定下来,问道:“乐监军,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乐天藏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当让也不知道朝廷有意捉拿乐援这回事。于是道:“朝廷因为杜重威这个小人的告密,已经把卸去了将军的军权,封他做了安西侯,如今将军身在虎穴,可谓朝夕不保啊。”
刘知远见周围无他人,便对乐天藏道:“乐监军,我内弟既然派你前来,自然是相信你,这样,你今晚暂且在我府上住下,明早便带着我的回信返回代州。你看怎样?”乐天藏心想,刘知远果然仗义慷慨,于是也不推脱,说道:“既然刘兄如是安排,在下只能恭敬不如从命。”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乐天藏吃过备好的晚点,就倒头睡着了。
刘知远回到房间。乐祯娴见到丈夫归来,本想打听一点弟弟的消息。不料刘知远却说道:“娴妹,大事不好了。”乐祯娴忙问其详。刘知远一五一十告诉她,她听完后顿时六神无主。刘知远安慰道:“娴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节度使石敬瑭大人与我是莫逆之交,我曾多次救他性命。那个代州刺史杜重威是节度使的妹夫,只要节度使肯出面调和,乐援的性命应该无忧。我明日就去求节度使。”
乐祯娴这才放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刘郎,辛苦你了。”刘知远说道:“娴妹,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怎能坐视不管?”
第二天早上,刘知远将写好的信交给乐天藏,又赠上黄金白两和一块和田紫玉佩。乐天藏固辞不受,连连说道:“刘兄不必如此,在下也是奉将军之命而行。”刘知远道:“乐监军严重了,这是拙荆的一点心意。你如果不接受,我没法向拙荆交代了。”原来乐祯娴自从得知弟弟平安无事,便高兴得一夜未睡。刘知远见妻子如此开心,于是准备这两件礼物送给乐天藏。
刘知远见乐天藏不肯接受,于是撤下黄金,递上那块和田紫玉佩说道:“此玉佩乃西域之物,平时佩在身边可以驱邪,区区心意,还望乐监军收下。”乐天藏知道刘知远一向比较慷慨,如果不接收,恐怕还得耽误一段时间,只得接过玉佩,小心系在腰间,说了声:“多谢刘兄盛意,来日定当相保。”便骑着马离开了。刘知远心中暗暗称奇,想到,世间竟有这等不爱财的人,内弟手下兵士如果都这样,何愁契丹不破。
送走乐天藏,刘知远派人去通知弟弟慕容彦超晚上老地方见面,又备马去河东节度使石敬瑭的府上。石敬瑭刚好在府中。刘知远上前寒暄道:“大人,卑职刚好路过贵府,进来给您请个安。对了,重贵贤弟不在府上吗?”
石重贵是石敬瑭的侄儿,寄养在他家中。石重贵今年方二十岁,作战英勇过人,深得石敬瑭的喜爱。刘知远有事相求,不免在他面前先夸石重贵一番。
石敬瑭点头示意,招呼他进屋说道:“重贵去城外打猎了。”刘知远想这石家果然虎父无犬侄,夸道:“前几日听舍弟慕容彦超提及,重贵贤弟近日武艺又大增,真是可喜可贺。”
石敬瑭喝着茶,摇着头道:“知远,回去劝劝你那个弟弟,别天天想着与重贵比武。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正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可别犯糊涂。”
刘知远听完一惊,心想,他难道知道些什么,于是故意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石敬瑭放下茶杯,起身在房中转了几圈,然后道:“知远,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刘知远想他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于是满脸愕然。石敬瑭用严峻的目光从他眼前扫过说道:“要出大乱子了。日前朝廷已经同契丹言和,准备把代州割让出去。此事一旦宣布,必将引起天下大乱。”刘知远已然知晓此时,故作吃惊状说道:“竟有这事,竟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