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术 (端木赐)

胸中一股气息直逼眉心的智窍，这是要开智的前兆。可是，让苏林郁闷的是，在他眉心的智窍不通，似乎被什么污秽之物堵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智窍位于眉心，是人一身的智慧所在，只有冲开智窍，才能具备沟通诸圣，获取圣力的能力。民间俗称的开窍，就是开智，打开智窍。可是现在，苏林却发现自己的智窍竟然被堵住了。

“难怪到了十五岁依旧没有开智，原来智窍一直就是闭塞。该不会我是天生蒙智之体吧？”

所谓天生蒙智之体，就是智窍被堵，无法通过自身体悟儒家思想冲开智窍，这样的体质一般都是天生的，所以只能够依靠外力的帮助，用圣力灌体，强行打开智窍。

“如此一来，我只能依靠科举县试才能够开智。庶民未开智是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的，不过好在我是士族，就算我未开智，也拥有一次参与县试的资格。”

县试考童生，就在后日，半月之前，苏林就已经使用了这唯一一次的机会到县衙报名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开智的最后机会了，只要县试当中考中童生，便能获得童生文位的圣力灌顶，以外力开智。

天仁大陆的科举取士，是九国一同进行的。童生试是以县为最基本单位，童生的名额每个县也是固定的，取前二十名。科举考试的内容为帖经、诗赋、墨义、策问和经义五种形式。

“县试是最简单的，内容上只考贴经和诗赋。贴经就类似背诵默写，考察的范围是众圣经典。我有无字天书在身，再难的贴经我也能全对。诗赋就稍微困难了一些，需要围绕给定的主题作诗。不过，无字天书内包罗万象，挑几首诗应付一下应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回想了一下关于科举县试的形式，苏林的心里面才淡定了下来。如果连拥有无字天书的自己都无法进入前二十名的话，恐怕别人就更没有可能了。

“好！苏刘氏，你欺我无法开智，我便在后日的县试当中一鸣惊人，考上童生文位，强行开智。”

将桌上的《论语》收了起来，既然已经有了开智的办法，苏林心中也不慌张，正打算去南厢房寻找弟弟苏文询问一些关于开智后的情况，才刚走出屋门，就见一长着水灵灵大眼睛，非常清秀可人的小姑娘提着个小篮子，蹦蹦哒哒地跳了上来。

“苏林哥哥，听闻你后日就要县试了。子衿特意给你送碗提神醒脑汤，祝苏林哥哥一举考中童生。”

苏林定睛一看，才想了起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苏茹差不多大的小萝莉，算是自己的未婚妻，丰乐县药材铺商人董贵华的小女儿董子衿，这是父亲苏景天在世时给自己定下的一门婚事。

“子衿，你怎么来了？偷偷跑来看我，难道就不怕被你大哥抓到么？”

见到一脸笑得阳光灿烂的董子衿，苏林心里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当初董家因为看上苏家士族的身份，才定下了这一门娃娃亲，可是这几年来，即将成年的苏林依旧不能开智，董家对这么亲事已经越来越冷淡，甚至有反悔的迹象。董子衿也被父亲和大哥严令再私自跑来找苏林。

不过，从小就和已经将自己当成苏林媳妇的董子衿，却固执地坚持这么认为，经常趁着父兄不注意，偷跑来见苏林，这一次知道苏林马上就要考童生，至关重要，所以特意偷了药材铺的提神草和醒脑木，熬了一碗提神醒脑汤给苏林。

“我才不怕呢！苏林哥哥，你今年十五岁，我十三岁，等明年你成年了，就可以娶我过门了。我知道，爹爹和大哥因为你至今还没有开智，想要悔婚。可是我董子衿就是认定了你，我相信，苏林哥哥不仅可以开智，他日更能考上秀才、举人、进士，甚至高中状元。到时候，嘻嘻……我就是状元夫人了，像戏词里面唱的那样，子衿要当一品诰命夫人！那多威风！”

董子衿将篮子放下，撇了撇嘴，笑嘻嘻地将里面的提神醒脑汤端到了苏林的面前，用她那粉嘟嘟的小嘴吹了吹，道，“苏林哥哥，已经不烫了，你快喝吧！喝了就一定能考上童生。”

“子衿，这提神草一两银子一钱，醒脑木可是五两银子一钱，你……你是不是偷了铺子里的药材熬给我喝的？要是被你爹爹或者大哥知道了，怎么办？”苏林不用想都知道这熬药的药材是董子衿偷来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知道就知道了呗！我爹爹开了一间那么大的药材铺，难道还不许我拿点提神草和醒脑木给他未来的女婿熬汤喝啊？”

董子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粉嘟嘟的小嘴，笑起来是又可爱又好看。

“不害臊！子衿你才多大，十三岁，就想着嫁人了啊？那万一要是我不娶你，或者你爹爹不让你嫁给我了，怎么办？”苏林也被董子衿的话给逗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接过提神醒脑汤，往嘴里送。

“哼！你敢？苏林哥哥，你要是不娶我，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了。要是我爹爹不让我嫁给你，我们就……对……就是那个词儿，我们就私奔！”董子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很严肃地说道。

苏林一边喝着提神醒脑汤，一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受到丹田小腹一股热气升腾了起来，然后这股气息直冲眉心，之前还感觉被堵塞住的智窍，竟然被这股热气给冲开了。

第五章圣言开智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天生蒙智之体么？提神醒脑汤虽然有提神醒脑，滋润智窍的功效，可是也不可能将天生蒙智之体打通呀？难道是……”

苏林的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大骇，“我知道了，是蒙智草。那该死的苏刘氏，原来这九年来，一直在给我的饭食中加入蒙智草，这才导致我迟迟不能开智。如果不是子衿这一碗提神醒脑汤，恐怕我真的要等考上童生以后才能开智了。”

智窍一通，开智对于苏林来说，便再也不是什么难事。董子衿见苏林突然面露喜色，便也高兴地问道：“苏林哥哥，有什么事值得高兴的么？”

“值得！太值得了。子衿，谢谢你的这一碗提神醒脑汤。现在，我开智无碍也！”

兴奋的苏林，马上拉着董子衿回到了厢房当中，苏林端坐书桌之前，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孔圣人的《论语》，而董子衿就坐在床头一只手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他。

“开智的言论等级越高，以后能够取得的成就便也就越高。天仁大陆有史以来记载的，能以孔子圣人之言开智的，唯亚圣孟子和半圣子思，今日，我苏林也来一试，看看这圣言开智有何难？”

端正坐直了身板，苏林的双目炯炯有神，翻开论语，从学而篇，一则则关于孔子的言论记载在眼前翻过。像方才一样，孔圣传递的思想在胸中荡漾，可是无论如何，都还没有达到气冲智窍的地步。

“果然，只是理解了《论语》圣言的表面意思，是不足以开智的。必须要真正的理解并且贯通，就好像十岁的苏文那样。他长期生活的环境，苏刘氏欺压于我，在他的心中有郁结，所以一旦他看到关乎孝悌的词句之时，便感同身受，将其中的思想融会贯通，冲破智窍……”

用圣言开智，哪里有那么容易？圣人的思想，要贯通成为自己的道，才能够冲破智窍。在《论语》当中，孔圣人大部分都是在贯彻“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九种思想，九国就是各取其中一个字作为立国之本。

苏林翻阅《论语》，想要从中找到代表自己思想的道来，突然，心中一动，看到了为政篇中的“君子不器”，思绪如潮水一样涌动了起来，快速解读着这几句话。

“君子不器！君子不器！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觉得，看到这四个字，让我的念头如此通达，胸中思想涌动，马上就要冲破智窍了呢？”

凭借直觉，苏林知道，如果自己要以圣言开智，就必定是这一句“君子不器”，可是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按照直白的翻译，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不能像器具那样”。

世人之所以难以圣言开智，就是因为圣人孔子的言论当中，蕴含的思想之深，每一句话都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一层意思。为了彻底地理解这一句“君子不器”，苏林发动脑海中的无字天书，迅速地搜索关于“君子不器”的一切相关记载。

最终，让苏林找到了这一句话最可信的出处。其实，这一句话的背后，还包含着一个典故。

这个典故说的是，孔子将自己的几个弟子叫到了身旁，指着一个装水的陶器说道，每一个人都有其特殊的用途，就好比是这装水的器物一样，它的作用就是用来装水。

这个时候，就有弟子纷纷上来向老师孔子求问自己是一个什么器。孔子微笑着一一给他们点了出来，其中最受孔子器重的弟子子贡被孔子比喻成了瑚琏。这瑚琏乃是上古时期，宗庙当中盛放黍稷的祭器，由此可见，孔子对子贡的评价之高，将他比喻成为瑚琏，意思就是子贡有安邦治国的才能。

但是，受到如此高评价的子贡却是皱着眉头，斗胆问了孔子道：“请问老师是什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