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骨 [精校] (任逍遥)

“这......”掌柜子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他不知道林海心里也在打鼓。

“尊者，相比是道魔之争搞得修行界纷乱扰了您的清修吧。”掌柜子阿谀道。

林海抬起头看了掌柜子一眼，随即微微笑了下，他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却是个人才，虽然修为不高，但却精通世事，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该如何称呼？掌柜。”

掌柜子身体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想到身前的尊者会询问他的名字，看来他套近乎的策略有效，甚至他的心底隐隐觉着这次相见或许会给他带来好运，“晚辈姓王名达。”

“王达......”林海尽量装作镇定，他不怕遇上孔武有力的人，就怕遇到精明伶俐鬼。“你说说黄泉道吧，时间长了，不知黄泉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王达自然不敢怠慢，能将这尊者伺候好了，或许就是他真正飞黄腾达的时候。“回尊者的话，现在的黄泉道并没有扯入道魔相争之中。虽然黄泉道在道门眼中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干的生意也有些苟且。但咱也算是真小人，敞开了做生意。所以道门并不认为我们是魔门中人，没有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而魔门却一再拉拢想让我们参与其中，但老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左右逢源之中闷声发大财。”

林海点了点头，王达说的话确实跟现在黄泉道的所作所为吻合，这黄泉老祖不可小视。他沉声说道，“还算不迷糊，我还以为黄泉老儿被魔门开出的条件蒙住了双眼，趟了这趟浑水。”顿了顿他继续问道，“门派现在实力如何？”

王达此时心里飞快的打着算盘，“这尊者二十年没有露面，此时突然出现，自然是因为修行界乱了才出世，从谈吐中似乎并没有与老祖接触，而是在谨慎的打探着，怕身陷其中。”林海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赶紧回答道，“有着杂货店这门生意支持下，门派大有发展，实力增加许多。老祖之下的十位长老都修为高深，虽然表面上处于弱势，但我们并不是软柿子。”

林海一挑眉头，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哦？十位长老？他们都是什么境界？”

王达能出任长安城的掌柜，自然对门派的事情十分熟悉，也有机会接触到各位长老，所以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全是大乘境，其中十长老是二长老的独子。”此话一出，林海心里大致对这十位长老的实力有了初步的了解。大长老的他接触过，实力比他要高出一线，但绝不是祝芙蓉的对手，而这十长老定然就是贾仲，林海万万没想到他埋下的这棋子以后发出难以想象的作用。

王达看着林海迟迟没说话，便开口问道，“不知尊者此番出山，晚辈能帮上什么？”

林海一怔，虽然初步的试探略有收获，但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冒些风险，他没有开口，思索了片刻沉声说道，“其实我见过你口中的大长老了，在南郑的交易场。”

林海此话一出，王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开始他认为身前的尊者并没有跟黄泉道接触过，但现在却推翻了他的判断。林海看出了王达脸上的狐疑，便说道，“我以丹师的身份跟交易场合作，自然见了那大长老，但他不知我的身份。”为了接触王达心中的疑惑，林海继续说道，“其实这番出山，我并没有想要跟黄泉老儿有太多交集，但修行界如此之乱，却容不得我独善其身。”

王达毕竟在世事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自问不会猜错，林海的话终于证实了他的想法。况且修行界修为高深之人一贯做事谨慎，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如果黄泉道扯入纷争之中，身前的尊者定会选择明哲保身。

“尊者，王达不是蠢人，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知王达能帮上您什么？”王达最终决定盘上这颗大树，尤其林海透出丹师的身份，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林海暗自庆幸，看来王达算是上道了，便沉声说道，“你有权查阅陈年卷宗否？”

“尊者的意思是查阅黄记杂货的卷宗？”王达问道。

林海点了点头，“我想查看下二十年前终南山之事，黄泉道最后作了如何了断。”

王达陷入了沉默，二十年前的终南山之事他有所耳闻，但那时他并不是长安黄记杂货的掌柜，如今林海要查阅此事为了什么？值不值的他为此冒风险。站在屋中的王达脸上阴晴不定，这个决定却是让他为难。

林海大致明白他的要求似乎让王达越权了，否则不会如此犹豫，为了让王达排出顾虑，省得片刻后理智战胜欲望，事情变没有回转了。他叹了口气，将王达的思绪拉了回来，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参与其中，而且身受重伤。幸亏老天爷开眼，让我活了下来，随后一避就是二十年。此番出世，自然要谨慎一些。二十年前的宗卷我必须亲自看看，这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

王达没想到林海会如此信任他，将此事说出来，仔细想来，任谁也不会拿身家性命开玩笑，二十年前终南山的事儿震动修行界，林海这样谨慎也算合情合理，虽然他会违反门规，但心里却想到，林海的令牌他亲眼所见，只要看到宗卷便能确认其身份，如果属实也不妨卖林海一个人情。但此时决计不能一口答应下来，所以他缓缓开口道，“尊者，此时有些难度。容晚辈尝试一下。不会浪费您很长时间。明日日落时分，您前来杂货店，成与不成晚辈给您个交待。”

林海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此番前来已经收获颇丰，王达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便证明其有意结交，再留下去也没有必要了。“好，那老夫便先行离去了。”说罢林海拄着木杖缓缓消失在长街的尽头，独留下王达站在杂货店门口发呆。

第五卷 复兴之路 四百四十六章 宗卷

送走了林海的王达面色凝重，以至于杂货店的伙计们都不敢于他过多搭话。越权查看宗卷早晚会被视察的长老发现，到时候如果他押错了宝，这条命也就搭进去了。这种权衡利弊的事情总是不会有完美的结果，活着你求稳就安生的不要触碰不该动的东西，活着险中求富贵搏一次。萦绕在王达脑子里让他不舍得放弃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林海高深的修为和丹师的身份，如果盘上交情，卖个人情，就算被视察的长老发现了，也不会被闭上绝路。跟着一位丹师明显要比他在黄泉道的这样混吃等死强的多。毕竟他的资质有限，修行进步十分缓慢，否则他也不会放弃修行掌管生意。

夜幕降临在酷暑难耐的长安，一直处于天人交战中的王达在院中品着烈酒，神色恍惚。额头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汗珠，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内心紧张，亦或者是酒的原因。只是他仍在不断的一杯杯喝着。人常道，酒壮怂人胆。王达不是怂人，可以说颇为精明，但聪明人更容易在利益面前迷失，更缺乏勇气。连续几倍酒下肚，王达豁然而起，嘴里嘀咕了一句，“拼了，险中求富贵。”说罢，他放下口中的酒杯，身形一闪已经离开了黄记杂货，快速的飞驰在街巷中。

一刻钟，王达来到了黄泉道隐在长安城平头百姓居住的一个小院落中。这是黄泉道在长安城的秘密所在，这里跟黄记杂货没有一丝联系，只有作为掌柜的他才有权利进入。

蝉唱声此起彼伏，似乎再抱怨着酷热。王达缓缓推开房门，深深的吐了口气，摸了把额头的汗水，掀起穿上的席子拉开了一道石板。点起手里的油灯走了进去，顺手将石板重新封闭。一路向下，将石壁上的油灯逐一点亮。大约下了三十几个台阶，眼前出现一个一丈见方的暗室。他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暗室正中，独自站在屋中愣了片刻，他明白石板上留有长老的玄气封印，如果不是他强行打开，普通人很难发现这玄气伪装，就算发现也无力拉起。

昏暗的密室中一排排书架靠着墙壁。这些就是长安所有的宗卷，每一个从长安黄记杂货发出的任务，这里都有记载且十分详细。书架上没有一丝浮灰，显然经过特殊处理，隔绝了密室的灰尘。但王达心里清楚这也是一种封印，一旦打开，他必须给门派一个合理的解释。看着书架上的年份，他很快寻到了二十年前的宗卷。而那年也只有这么一个宗卷。事已至此，王达没有再犹豫，玄力缓缓透出，大开了封印，将宗卷拿了出来。他脸上显得极为平静，缓缓坐在了暗室正中的桌前，翻开了第一页。宗卷秉持了黄泉道一贯的叙述方式。首页对二十年前他们所了解的情况详细的陈述了一番。林海爹娘当年的遭遇几乎完整的记载着，甚至于方琳亲口叙述的没有太大偏差，黄泉道的实力可见一斑。

长达数页的叙述后，王达却发现了意见奇怪的事儿，这任务竟然是匿名买凶。这违反了黄泉道对买家身份的合适。这让王达大感意外，之后看到接受任务的人员之后，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有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多”。而且大多数是天字令和少数的地字令。他扫了一眼发现了林海手中所持的令牌，便快速的合上宗卷。没有继续看下去。

王达是个聪明人，虽然他违反了门规私自查阅了宗卷，但他确实发现了林海的存在，而且尊者在黄泉道本就地位非凡。就算被发现，他也能将一部分责任推卸在林海身上。如果林海进入门派，那他自然没有半点责任需要承担。但最为可贵的是，王达没有太多贪念，常年经营这黄泉道的生意，让他沉稳了许多，并没有很强的猎奇心里，知道什么该他知道，什么他不该接触。他玄意境的修为在修行界如同蝼蚁。王达起身将宗卷入怀中，缓缓退出了暗室。将石板上重新下了一道封印，也就是将他查阅宗卷之事放在了明处。越是光明正大，别人怀疑的程度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