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末 (尺寒影)

今天又来到他房中，习惯性拿起那张写满疑惑的微白纸张，轻盈端坐在石椅上，带着欣赏嘴角微扬地看其上的问题，添香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支古色古香的玉质毛笔，笔杆是用碧玉所制，触之清凉滑腻，握在手中很舒适，笔尖则是取成年野狼尾部中间的几根狼毫制成，沾上墨水凝而不散，书写时凑而不松。

此刻这只精致的玉笔被握在一支白皙的柔荑之中，轻勾缓书，笔走如云，飞舞若游龙的翩跹文字就轻盈落在白纸之上，与上面叶尘飘逸灵动的字互相辉映。

写了几句，添香就放下手中的玉笔，黛蛾微蹙，显然叶尘所问的问题又让她犯难。

叶尘所问的是：黑魔丹素以增强体质而着称，然其炼制材料中有一味地绝灵草，毒性猛烈，而与之一起的辅助材料药性并不与其相冲，那么其中的毒性是如何祛除？

黑魔丹乃魔门秘药，炼制方法极少外传，添香也无从得知具体过程，对于毒性如何去掉她也不清楚。没想到叶尘连魔门丹药都有涉及，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这也只有请教单长老才可能得到解答。

有些气恼地将美目移到下一个问题，本就微皱的秀眉又是一挑，无它，叶尘所问之事她听都没听过。

不甘心的继续往下看，添香俏脸泛白。

良久，添香无奈苦笑，叶尘她再也指点不了，虽不愿承认但是事实，叶尘的九问她只解得了第一问，其它的要么一筹莫展要么不曾听闻，实在令她心生惭愧，一个对炼丹一无所知的人一个月就比她知道的还多，怎能不叫人汗颜？

收起玉笔，静静端坐在石椅上，默默不语，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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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迷雾初散

当叶尘夜里归来，见房中通明，心中一动快步进入屋中。

还是那道如烟如画的身影，一如月前。

“添香师姐，你？”带着疑惑叶尘问道。

“哦，我在等你。”掳了掳耳际的发丝添香继续道“我是向你告辞的，以后你如果有疑问直接去问师傅吧，师姐指点不了你了。”

“师姐，是不是师弟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师姐生气？”叶尘敛袖问道，添香会离开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一个月受她指点良多，很多时候不止是仅仅解答他的疑惑，还将自己的心得也写在那些纸张之上供叶尘参考，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指点，而是一份额外的关怀。

除了桑罗，最熟悉也最感激的人恐怕就是添香了，就算是单长老也不及，添香给他的帮助实在很多，之前赠修炼心得就让叶尘心存感激，这次更是全心相助，让叶尘心生敬重之意！

添香唯美的脸庞似乎是一张永难变化的面具，看不出是喜是怒“师弟很多地方已经超越师姐，我实在指点不了，若有疑问可询问师尊或者桑罗师兄。”

“桑罗师弟？”叶尘一惊，没想到桑罗还会炼丹，而且听此女语气，水平定然不低。

“是的，桑罗师弟炼丹手法独特，是他自创之法，仅在单长老一人之下，我们远远不及，可惜......”说完大有深意地看了叶尘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师姐，等等！”叶尘急忙唤住。

“何事？”闻声添香止住脚步，并未回头，因为在叶尘看不见的冰冷面容上隐隐有着喜色。

“师姐助我良多，师弟不知道如何报答，这是我在藏书楼观看炼丹书籍一个月来的收获，将所知的炼丹材料分门别类整理成书，涉及面很广，对师姐或有增益，还请师姐收下。”叶尘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无字，白亮整洁。

添香疑惑着接过来翻开一看，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红晕，郑重地将书收好裣衽一礼“多谢师弟相赠。”

“不敢，师姐相助之情叶尘没齿难忘。”叶尘同样回礼道。

“如此，我就走了。”添香的声音之不知不觉中少了一份淡漠多了一份轻柔。

“师姐慢走。”静静看着添香的背影，叶尘嘴角勾起一道优雅的弧度，直至那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叶尘才转而回到房间。

他们这一个月的接触就这样结束了，虽是以文笔交流，但不妨发现彼此的优点。

叶尘在一月中拼命阅览各种书籍，所知之丰已不亚于常年在此的青岩峰弟子，特别是对炼丹和妖兽的了解尤为深刻，烨桓边缘一带妖兽种类，但凡书中所载，叶尘全部知晓，唯一遗憾的是，青岩峰山腹中，那庞然大物到底是何物却不甚明了，叶尘翻阅许多典籍，可是无从得知，此事又不方便道于人听，是以至今未解！

轻叹一声叶尘坐回床上，缓缓闭上双眼，嘴里咒语轻吐，手中印诀变幻。蓦地，在其胸前三尺之处升起一团明亮的火焰，本来被烛光映得昏黄的房间骤然明亮起来，这团不大的火焰如同空中的骄阳，照得叶尘的脸庞折射出别样的神采。

在这一片灿烂中叶尘徐徐睁眼，目中露出满意之色，然后伸出手掌，握住那团火焰，以手成拳轻轻一握火焰就熄灭。房间顿时又昏黄下来，叶尘则再次念起咒语，手中的印诀变成另外一种，突兀的，叶尘身体四周环绕着一道清澈地水雾，在灯火中闪烁着点点金色光辉。叶尘手势再一变，水雾收拢在其身前形成一摊巴掌大小的水团。

随着叶尘手势止住，水团从空中坠落而下向四面八方溅射。同样地，叶尘又施展出一种法术，只见本来平静的房间突然之间狂风大作，烛火瞬间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空中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叶尘衣袍猎猎作响之声。这一切在叶尘一句轻喝一声“散”后就停止，再没有一丝的风。

术！这是先天十六术中的火水风三术！

此三术未必是最厉害的法术，但对于叶尘而言却是最实用的三术，这先天十六术中除却以后才能学习的隔空取物其它几种叶尘都不打算学习，只要将三术融会贯通比学全十六术还要有用！

闭上眼，正准备打坐的叶尘陡然睁开双眼“何人在外？”

“等你许久不来，师兄唯有亲自过来看看你。”房门被推开，一道卓然的人影在门口詹立。

“桑罗师兄，是你？”叶尘一喜，屈指轻弹，一缕火焰在黑夜中如萤火虫般落在烛灯之上，顿时，那张清瘦却笑意盎然的俊美脸庞呈现在叶尘身前。

“修炼这么快，上一次见你可还是初期呢？”桑罗举步进入屋中，虽发现叶尘突破到先天中期但也只是微微惊讶而已。

叶尘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坐在一条石椅之上。

“陪师兄喝喝酒吧。”桑罗将怀中两坛酒放在石桌上，挽起长袖坐在叶尘对面。

“固所愿尔，不敢辞也！”叶尘率先拿过一坛，拍拍盖上的尘土就将红盖掀起，顿时一股淡淡香醇的酒味就飘散在整个房中。

“师兄为何喝起这清淡之酒？”叶尘望向桑罗淡笑道。

“兴趣来了。”桑罗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只竹杯，将其中一只递给叶尘。

“呵呵，只要师兄愿意就好，师弟定当奉陪。”叶尘接过玉杯为自己满满斟上一杯。

“听说师弟最近在学习炼丹，当日测试天赋如何？”桑罗也为自己到了一杯似不经意问起此话。

“无焰之火。”喝了一口叶尘沉默片刻才道。

“好。”桑罗握住玉杯的手为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看在叶尘眼里。

“师兄今夜前来就是为此事么？”叶尘似笑非笑地望着桑罗的眼睛。

“不错，据说你学习炼丹，师兄就过来看看。”面对叶尘的注视，桑罗竟然丝毫不在意，微抿了一口酒才道。

叶尘也不再问，与其虚碰一杯就将杯中剩余之酒一饮而尽。

同样喝完一杯，桑罗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晋升很快，比当年的我还要快，我可以感觉得到，其实你已经处在中期巅峰，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突破到后期。”

此话落入叶尘耳中却叫他心底一颤，瞳孔微缩“你，看出来了？”

这件事叶尘一直隐瞒，在上次借丹药之力强行突破时叶尘就已经处在中期巅峰，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只要叶尘愿意，只要叶尘想，他随时都可以踏入先天后期，成为碧云宗最为出众的弟子，披上令所有碧云宗弟子羡慕的光环。

然而，当日单长老的目光让叶尘警惕，桑罗师兄的结局让他警醒，所以后来即便有能力突破他也没有尝试，甚至在夜里，他不再打坐吸纳灵气，而是转而修炼法术，等待时机再去突破，现在就突破，固然荣耀加身，但定然不是明智之举。

“师弟是聪明人，藏而不露，但连我这先天后期之人都可看出一二，有心人应该早看出来了！”桑罗语气平淡，但却意有所指。

叶尘目光阴晴不定，良久才面沉如水问道：“我有一事想问，师兄可以不答。”

“说。”桑罗吐字清晰有力，让人信服。

“师兄所中之毒是玭阴丹吧。”叶尘盯着桑罗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

“是！”桑罗白皙的手再次轻抖，略犹豫一番才答道。

“那么”叶尘目光灼灼，神情极为凝重“当年下毒之人就是师兄自己吧！”叶尘此话问得突兀以极，没有任何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