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都十分感谢在那段旅程里能有他们两个陪伴我的左右。与夜殇的近乎生死考验一样的较量使得我们的修行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而很多的时候我们都会相互交换一下修行的心得。虽然有很多地方我们的修行法门是截然不同的,可是最后都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时空流转,世事如歌,该结束的还是要结束了。当柳叶儿将玄冀带戴在我手上的时候,一幕一幕的往事回放在我的心头,宛如一圈平静的湖水忽然炸开的涟漪,一荡一荡地漾了开去。
我去了南疆,那里有无边的森林和山野,象极了我生长的故乡。但是在那里我却险些丧命,在那个叫失魂山的地方我遇到了三个异常强大的魔怪,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就是在南疆赫赫有名的失魂三鬼。他们跟了我整整十天,最后终于在失魂山口现身将我截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得出我是修行的人,而且层次不低,所以想把我收服了炼化成他们的魔仆。于是很自然地战斗就开始了。
灰色的山岩不断地被我的拳风激起飞在半空中,红色沙砾和褐色的浮土弥漫在战场中间。我知道这场战斗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倒下去的一定是我。所以我选择了失魂三鬼的老大牛狮作为第一个目标,我要一举击杀了他,以达到震慑其余二鬼的效果。
当牛狮的头颅碎裂飞起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身体骨骼碎裂的声音,一片耀眼的红光遮住了我的视线。蝎魔的尾巴狠狠地抽打在了我的后背上,如果不是玄冀带及时放出的护身防御,我一定会被拦腰斩断。在青光蒙蒙中,我强运起全身仅余的灵力挥起右拳,拳身居然罩上了一片亮银的颜色,重重地击在了蝎魔的软肋上,穿透了他的身躯,一蓬血雨在天空中洒下,和遍地的红砂混合在一起。失魂三鬼三死其二,剩下的蛇怪慌张地逃走了,而我,也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了。
失魂一战使我名动天下,帝浪的名字开始在苓洲浩土上被人们竞相传诵。南师的称号不胫而走。后来在伤好之后我终于灭了蛇怪。只是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杀过南疆任何的生灵,只是任得它们自生自灭,因为我始终记得当初在丛林里螯蛛巨口下逃生的那一幕。
我最后一次回到师门是在几百年以前,那时候我已经飞升成仙了。我想不管如何我都应该回去看看,因为始终都有一件放不下的心事在脑海中翻滚不休。当我踏进山门的时候有人把我认了出来,整个门派的人如临大敌一样将我围了起来,我始终隐藏着自己的仙灵之气,外表看来和普通的修真者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起来泰然自若。
当我打退了所有包围我的弟子时,符宸率领着门人弟子赶了过来,古来昔赫然站在最前边。可是我已经对他没有丝毫兴趣,因为一眼就看穿他的修行深浅,我一个小指头都可以轻易地打败他。这个时候连符宸都不是我的对手的,我的护身金光一放,整个人群后退了三丈。当年拼死保护的玉册在符宸的手里颤巍巍地递了过来,可是我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本来我想将它一烧了之,可是想了想师父,我还是将它揣了起来。
从那以后我在南疆的地位日渐升高,再也没有人能与我一分高下了,而我也没有丝毫想回到仙界的意思,我只是想在山野之间过些自由自在的日子而已。
我也会时常到山外很远地方的小镇上去转一转,看看那里的人们日升而做日落而息,平凡而又规律地生活着。那里时常会见到一些小乞丐,他们衣衫蓝缕,又脏又破。一如曾经的我。
第九章初入南疆(上)
夜已经很深了,漫天的星星在天空中不停地闪耀,偶尔在遥远的天边会有流星划过,飞舞出一条灿烂的轨迹。宗道一站在玉仙镇东十里外的村子的小山坡上,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公孙良手臂上突然幻出的那把斧子。
宗道一随着南师帝浪习艺修身已经六百余年,可以说帝浪所知的绝大部分的修真理念和游历见闻都完全地传授给了他。所以当宗道一看到公孙良右手小臂上幻化出的青斧时,心里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因为他从那斧子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和外表看来的形状推断出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结果。修真界无数年的传说中有五大名器,其中现在存在于世的有三件,帝浪的手里就有一件。宗道一见识过的,威力强悍无比,记得那是师父凭空造的禁制场里,在试完了那件仙器的威力后,师父让宗道一谈谈看法。宗道一只说了一句话:那是无法想象的力量。
可是之后的闲谈里帝浪再一次让宗道一感到震惊了,因为他说还有比这厉害十倍甚至百倍的法宝存在着,只是,并不在人界而已。之后隔了许久,帝浪缓缓地详细向他介绍了仙界的各种著名的仙人所用的法宝仙器,最后还提到了几件神器。而所提到的神器里似乎就有一把斧子,名字宗道一倒还记得,似乎叫涅磐之斧。当时师父描述的形状和施法时所起的变化和白天公孙良手臂上的那把斧子很象很象,只是,公孙良的斧子小得太多太多了,传说中的涅磐之斧足有它的五倍乃至十倍大小。可是,为什么其他的状况又和涅磐之斧如此的相象呢?想到这里,宗道一思绪纷乱,不由得甩了甩头。
大幻尊者轻易是不会出现在人界的,自从千年以前一场大变之后,月魂就遁世隐居不问凡尘了,如果不是从师尊帝浪处得知他的有关一切,宗道一会完全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可是今天,自己居然离她近在咫尺,而且她还郑重地交代自己,一定要带公孙良让师父帝浪见上一见。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想了许久,千头万绪纷至沓来,宗道一终于找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决定什么都不再想。夜凉如水,湿气渐渐氤氲上来,黑暗中如一片轻纱一样的薄薄雾气笼罩在山野之间。晚风吹起,衣衫一角轻轻地摆动,宗道一双目微合悄然入定了。
公孙良踏着凝着露珠的野草小径大步地前进着,远远地,终于看见了那个小小的村庄了。刚刚到达村口,公孙良就发现宗道一忽然间就站在了面前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反正公孙良觉得面前的老头身上怪异之处甚多,这几天的接触公孙良已经习惯了,所以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公孙良慢慢地走上前去,单手一抬那小包裹,对着宗道一说:“喏,娘亲叫我交给你的。”说着,迎着朝阳的眼眉微微皱起看着宗道一。“噢?呵呵,好啊!”宗道一伸手将包裹接了过来。公孙良一见娘亲交给的任务完成,转身就想回去。宗道一连忙伸手一挡去路,说道:“哎,别忙别忙,我还有话问你呢。你临来之时你娘可有其他的话交代于你?”公孙良想了想,摇了摇头。宗道一又问:“对了,想不想学我昨天摔你的功夫啊?”公孙良一听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昨天宗道一那神奇的手法在他脑海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此刻一听可以学到自然是连忙点头。
可是宗道一慢慢地说道:“本来说的是打赌定输赢,你赢了才可以教你功夫的,可是现下你输了啊,你可是真的想学?”公孙良听着前半段话越听越心凉,后来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居然还是有可能学到这怪老头的功夫的,心思不禁又活跃起来,又是一阵点头。宗道一心里暗笑,接着说:“你赢了可以学到我的功夫,可是你想过没有,当自己输了的时候可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公孙良一怔,急忙道:“可是当初你并没有说我输了要怎么样啊?”宗道一缓缓地道:“游戏讲求的是公平竞争,竞争中才有乐趣。那些整天只想着如何作弊的人,你想他们玩起来的时候还有那游戏本质上的乐趣吗?呵呵,没有了!打赌也是一种小游戏,既然我输了要付出自己的代价,那么你输了自然也就要付出点什么的,你可明白了?”
公孙良听了这几句话似懂非懂,不过老头的意思自己倒是明白了,打赌输了自己就学不到那奇怪好玩的功夫了。心里突然间一阵失落,公孙良的小脸上自然也就显示了出来。宗道一继续道:“如果你是真心想学功夫的话呢,其实我也是可以教给你的,不过却是有一个条件的。”公孙良连忙问:“什么条件?”
宗道一笑了笑,问道:“条件很简单,就是怕你小娃娃不敢答应!因为你现在还太小,怕你经受不起我的考验啊。”公孙良小脸憋得通红,猛然大声地道:“什么条件你说啊,我答应就是了,我一定可以通过考验的!”宗道一赶忙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哦。”公孙良也不答话,只是拿眼看着宗道一,小胸脯一喘一喘的好象还在生气。
哈哈,被小看了居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宗道一看着公孙良心里不禁笑了起来。宗道一正了正颜色,道:“考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让你跟着我回南疆学艺,艺成之后才可以回来。”“啊?好啊!我回去告诉我娘一声。”公孙良转身又想走。宗道一伸手拦住问道:“你可知道南疆是什么地方?离此有多远?”公孙良挠了挠头,皱眉答道:“不知道。”唉,宗道一长长叹了一口气。
“南疆离此足有万里之遥,你可知道这一去可能有十年八年见不到你娘亲了,你可还愿意去么?”宗道一轻声地说道。“啊?”公孙良一瞬间惊呆了,想了好一会,终于慢慢地开口道:“那,那我还是不去了。”宗道一哈哈一笑,道:“你身为男儿本应修业立身,艺成之后达施天下。可你现在居然如此贪恋居家小利,怎么能成大器呢?”其实公孙良现金也才五岁,虽然在公孙娘子有心的教导之下身体和心态都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大截,可也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和母亲的关系是血乳相融的,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可是为了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跟随自己回山,宗道一不得已只好短时间内或激励或嘲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