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闰安又叹了一口气,随之转头认真对林易道:“林易,不管小晴来自哪里,我都希望你能让她活下去,她绝非是什么大蛇留下的妖孽存在,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早已习惯她的天真无邪,还有她尚且年幼的纯洁与善良,她真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小孩,自小便是如此。”
林易没有回答,他深邃的两眼注视着篱笆外的那道白色身影缓缓走来,心中开始有些难以决断。
如果让师姐知道真相,以对方的性子必然不会再放过闰小晴,她是个准备斩尽世间污秽的人,所以她决不允许一个从大蛇口中吐出的小女孩继续活下去,因为这对她来说便是纵容妖物横行天下,让污秽逃离不可踏足之地从而危害人间。
“师姐,你回来了!”
林易看着眼前这道婀娜多姿的身影,轻声开口,迎面走来的师姐闻言,冷色的眸子依旧带有思索,随之说道:“一个月后,我们前往西山!”
一句突如而至的话语让林易开始困惑,所以他有些好奇道:“西山?何为西山,莫非是师姐找到地方了?”
“西山便是龙桥对岸之山,那是一片是非之地,生活在我们这一年代的人根本无人敢踏足此地,相传只要有人走过龙桥,那便必然要陨落性命。”
开口回答问题的是闰安,师姐与林易闻此,纷纷面露好奇看他,于是,闰安接着说道:“此事是真的,据我爷爷一辈说,当年便有一位祭祀大人不顾祠堂祖归,擅自独闯龙桥而过,然后他便再没有回来,从此杳无音讯。”
闰安说道这,微顿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一代的祭祀大人离去,让现如今的祭祀大人少了很多传承,所以村中的祭祀大人虽然现今依旧会带领着我们走向美好的未来,但他却再无任何办法帮我的小晴看病。”
“小晴的病,你们村里的祭祀大人自然无法帮忙看,师姐可有什么办法?”
对于闰安口中的祭祀大人,林易本就没有将其看成什么厉害的人物,所以他口中的语气不免显得有的不屑,然而便在这时,一旁的师姐却接话说道:“如果连他们村中的祭祀大人都无法帮助的病,那么我也毫无办法。”
“嗯?”林易轻皱,一声轻噫。
师姐听到了他口中的疑惑,所以认真说道:“我见过他们存的祭祀大人,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祭祀大人,我之所以愿意再等一个月进入西山,多少有些按照他的意思。”
“你见过祭祀大人,你先前便是去见他了?”
“不是我去见他,是他来见我。”
……
……
“爹爹,我好冷,小晴好冷……”
满是月光星辉普照的大坝村,一座古朴破败的房内,闰小晴在那张狭窄的床铺中打滚。
她面色会冷,浑身都像是冒有寒气,相比之天地间的银色月光星辉,此刻她的可爱脸颊无疑要显得更加苍白。
三人只身立于庭院,自然听到了屋内从泥窗里传出来的声音,所以他们立刻破门而入走到了闰小晴的面前。
闰安看见了那被两成厚实棉被包裹住的闰小晴,所以他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再次紧紧的抱着她,然后用手轻缓地拍着闰小晴的后背,安慰说道:“小晴坚持住,今日尚未到达月圆之夜,你怎么会突然病发呢?”
闰小晴脸色痛苦,口中不断念叨着自己寒冷,然而她却没有丝毫慌张与错乱,仿佛这六七年下来,她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林易看见了闰安的动作,感受到了闰小晴身体上所传出的阵阵寒气,所以他开始明白闰安的体内为什么也会存有那种青气。
以自身的体温与力量控制对方,不得不说闰安可谓真是奋不顾身,这是一种最直接的补救方式,而且林易二人看来,他对小晴的爱早已超脱了寻常父亲,那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为自己那传闻早已活不过十岁的女儿博取一丝温暖,只为她在感受冰寒之时能够少却一丝苦楚,不惜自己也染上这种可怕的冰寒之症。
时间过去很久,被窝中的闰小晴开始冒出冷汗,冷汗只在她的体外存留片刻,随后便会化为一层白皙如雪的冰霜。
林易看着小晴脸上的挣扎与无尽痛苦,看着她那原本粉嫩的小嘴唇也被动的发紫,整个人都在闰安的怀中涩涩颤抖起来,所以他上前走去几步,然后运转着自己身体上的天地之气,形同小溪一般向闰小晴的身体覆盖而去。
一阵冰冷的寒意顺着天地之气扑来,扑向林易的身体,便是这一刻的感受,他开始意识到对方身体的寒意果真惊世骇俗,一个人能够在如此冰寒的情况下存活六年之久,不得不说闰小晴已经印证出了一个新的奇迹。
这是常人难以触及的冰寒,犹胜腊月时节的冰冻,哪怕就是作为修行者的林易,他亦然发现这是一种分外可怕的寒潮,足矣将人身体及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冰冻。
师姐感受到了林易手中的压力,只不过她一直在看下去,因为此时此刻远远还未达到她要出手的时机。
祭祀大人说的很对,她是个十分懂得时机的人。
懂得什么时刻出手,懂得什么时候出手会更加轻松将敌方制胜,她更懂得一个人死去的最快捷径是什么;当然,除了杀人除妖之外,她也懂得什么时候救人于危难才是真正的恰到好处,所以她没有动,只是一身沉默的看着林易不断用天地之气浇灌在闰小晴的身上。
一晃而逝唯时光尔,本是早已深色如墨的夜色开始渐渐发亮,遥远的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璀璨的星辰开始退却光亮,哪怕是那轮唯美的月色也变得愈发淡了起来。
一种独特的天明象征从大坝村里响起,不知是隔壁家鸡圈里的大公鸡在啼鸣,还是闰安自家的大公鸡在啼鸣,众人都听见了这道声音,所以他们都知道天色已经明亮,只是没人去顾忌天色到底有没有亮,因为此刻的暗沉房间中,闰安身体开始被冰冻的发颤,林易由于天地之气的过多输出脸色不由变得苍白如纸。
师姐依旧静安而立,只不过她的眸光越来越冷,她看着屋中的几人,感受到了闰小晴身上的冰寒之气越来越盛,而且同时也感受到了她体内的那股妖气越来越盛。
因此,她始终都没有出手,而是冷眼相望,直到整个天际洒下第一缕橙色阳光后,她看着那早已变成冰雕般的闰安,然后其秀丽的双手突然一挥,带着一股强劲的天地之气潮涌而出,一把将闰安的身体从闰小晴的身上给生生分开。
“她到底是谁?”师姐冷冷地看着林易,质问说道。
林易听闻此问,心中知晓此事已经无法掩盖,所以他正犹豫着应该寻找什么样的谎言去欺骗师姐,然而便在这时,一旁的闰安却提着虚弱的声音回道:“她是一个从大蛇口中吐出的婴儿,历经六年风雨飘零才成长到如今这般大。”
……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月满时,人如妖(上)
身后听到闰安之言的林易骤然心灰意冷,心中暗道闰安可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语将其幸苦了六年的苦楚白白目睹流尽。
闰安说出了闰小晴从大蛇口中吐出的事实,所以林易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看去不存一丝生命迹象的血丝,深邃的两眼几乎黯然无光。
便在这时,一旁的闰安却接着说道:“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也知道白纸终归包不住烈火,小姐若是一意想要杀掉我的女儿,那便先动手杀了我。”
闰安的声音虚弱无比,但林易与师姐却从中听出了斩钉截铁的意味,而且他的整个人看去更似病入膏肓一般,其发寒的身体难以从地面上站起。
然而便是这样虚弱的一个人,却在说完这句话后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股光明的力量,从而硬生生的自地面上站了起来,站在了师姐的面前,不顾对方生死间的威胁与冰冷,他知道女儿身上寒冰更冷,所以他毫无畏惧。
师姐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无所畏惧的站在自己面前,耳中听着对方以自己的生死来迫胁自己不要对那名妖孽的小女孩下杀手,所以心中不禁冷笑异常。她转头看向那片早已被朝阳覆盖的小院,看着小院中的三匹骏马懒意洋洋的晒着晨时的温和阳光,口中冷声回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师姐自然敢杀他,只不过你难道宁愿自己错杀好人也要除去心中那所谓的污秽?”
林易手中不敢停止天地之气的输出,口中艰难开口,他两眼紧紧地盯着师姐在看。
师姐闻言,其漠然的眸子微转,然后说道:“我何时说过要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林易心中却是莫名一证,而身在后方准备已死相挡的闰安闻此,心中不由变得满是迷糊不清,难以置信。
“按照师姐的脾性,你在听闻到对方从大蛇口中吐出,难道你不该去杀她?”
“难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去杀她?”
“自然不是,我只是意外师姐为了会变了性子,若是师姐一直都这么和善近人,那该多好呢?”
“少说废话,如果你再不卖点力气抑制她的寒气攀升,她便在没有可能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