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匕首时的山海弟子像极了地球时代的变魔术,随进随出,随快随慢。虽大比中不会置人于死地,但若被短小而阴险的刃尖刺中某要害,那也绝对不会好过。匕首是利器,可以让对战的人猝不及防,可以让使用的人变成一名刺客,无形无影,难以捉摸。
不是每个人都像林易一样,在旁边观战很久,摸透了刺客的任何手段与手法。
而第三人,这是一个让林易充满警惕的人,也正因为是他林易觉得这一战迟早会来。
林易将视野从广场上挪开,看向了正角的观台上,发现正角观台上的陆小羽果然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这两人间的火花不曾停歇过,哪怕是各自距离还相隔甚远,但眉目间已经包含了数种不同的情绪。
……
有鄙夷,有轻蔑,有不屑,有玩味,有冷冽,还有十足的杀意。
有重视,有认真,有严谨,有置死地而后生,也有放手一搏,最后还有十足的杀意。
……
就是这么两个较为杰出的苍冥弟子,某年某月某日在某个地方发生的一次过节,就是这么一次过节而导致的心胸狭隘,所以某人要某人死,某人要某人终生毁去。
“好戏该上场了。”一个远在天武荒台的某男子自语,他安静盘腿坐在床榻上,院外是满枝头摇曳的粉色桃花林,带着不断飘进屋内的桃花香,男子眼中愈发平静,好像那天武荒台的战役都与他无关似得。
.……
“启禀师尊,弟子已经选好对手,准备战第三场!”正角观台上,陆小羽抱拳像一名老者恭敬道。
“噢?不知那人是谁,竟让你从昨日苦等至此时。”老者听闻,好奇异常,开口寻问道。
“天青峰首席弟子,林易。”
“林易?莫非是冯老头在三年前的新生会上吵闹要强行选去的那名弟子?”老者道。
“正是此人。”
“你堂堂主峰大弟子,何必要挑个天青弟子比试?你如此做,不是让主峰上的各长老笑话为师吗。倘若再给为师加上个教唆弟子欺软怕硬的污名,那我还如何在苍冥宗立足?”老者笑着连连摇头,回答道。
看着眼前自己这个亲传弟子,老者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选一个比自己弱上这么多的对手,难道真的是欺软怕硬?
决计不是,以老者对陆小羽的了解,他知道陆小羽是个遇强则强的年轻人。内心战意十足,本身奇骨灵根,修行天赋秉异,可谓少年英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修行好苗子。
除了骨子里有些自傲外,老者觉得陆小羽什么都好,只不过细细想来,老者觉得年轻人自傲点又有没什么不好?
没有自傲,哪里来的俯视天下,哪里来的只手遮天。
“师尊,弟子要战他。”陆小羽不做解释,依旧低头拱手参拜,十分肯定的重复道。
看着倔强的徒儿,老者有些哭笑不得,随之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哎,为师拿你真是没法子了。罢了,你既已决心要战他,那便战吧,只不过点到为止,莫要让别人看了为师笑话。”
“多谢师尊,弟子明白了。”陆小羽抱拳退下,随之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广场中央。
这一刻,陆小羽英姿伟岸,长发飘飘,丰神俊逸。笔直的身躯站立广场中央,顿时吸引了无数的主峰弟子,其中便有不少女弟子为其欢呼,议论纷纷。
陆小羽目光随意的环视了四周一眼,发现某人果真不在,随之便静下心来将目光投向了西角观台之上,因为在那里站着他要战的人。他看着二人的其中一个,嘴角掠起一抹莫名的笑意,随之大声道:
“林易,你可敢与我一战!!!”
被对方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轻蔑邀战,林易心中那酝酿已久的大战终是将至。而且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役。在战前就被对手打了心理战术,这个亏他吃不得。
退怯便是身败名裂,上场等于龙潭虎穴。子离见林易缄默,当下便要抢身应战,但此刻缄默的林易却忽然扯住他的衣袖,面向广场道:
“你要战,我有何不敢!”
……
……
第十二章 苍冥印
林易爽朗的应战声飘扬整个天武荒台,顿时引得整个广场内一片哗然,而后又在忽然之间变的死一般寂静。
苍冥宗的修行界沉沦了,没有丝毫声响,连周围吹动的风都停止了下来。
天武场内有无数张错愕的脸,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其中包括了子离,包括了冯远之,更包括了主峰观台上的老者及场中万千弟子。
一场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战役,弓结期扬言要战炼骨期,这是因为弓结欺负弱小吗?
或许长老们都会如此认为,就像冯远之的眼中带有怒意,纳兰那张美丽的脸颊也变得错愕无比,甚至在她的雾色迷眸中也有了七分对陆小羽的鄙夷。
就算纳兰平时对林易有所不满,就算纳兰一直在心底里因冯远之和常顾胜的偏心而感到不悦,但她至始至终都和林易同属天青峰。既然大比是为了师门荣誉又为了自身前途,那么在别人都对师门兄弟以强欺弱的情况下,她身为天青弟子自然就不能够忍受。
所以纳兰俏丽的绝美容颜上出现了愤怒,但却使一身蓝裙的她看起来更加有气质。
这是一种任何男人都无法防御的美丽,带有许许顽性又带有正义感,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天秤座女生为了某件看不下去的不平而发怒。
可惜的是场中的所有目光都被两位结了梁子的青年吸引。因此,作为身在天武荒台角落某处的一位蓝色妖姬,纳兰无论此刻有多美都只是所有不满的人员当中很普通简单的一员,并不会因为可以让猎豹变温和的美丽就受到别人的重视与吸引。
“徒儿,不可。”冯远之没来得及阻止。
他本是十分相信林易的,他相信林易可以更好的做出选择,比如说拒绝这场不平等的战役,拒绝羊入虎口的现实。
然而事实却颠倒了冯远之心中的预算。林易接受了,还在如此光明正大的情况下接受了。就像是一位无比光明的裁决神官批准了某位刑狱者的罪行,显得那么干净利落,又显得那么勇敢不屈。
“师傅,徒儿早年便和他有了过节。我想,他方才以这种方式挑战我,想必是早早就预谋好的准备与考虑,甚至他都已经算到我无法拒绝,而我......也确实不可拒绝。”林易说道。
“可你不是他的对手。”冯远之焦虑道。
“我知道,他是主峰最优秀的弟子。不拿天赋而论,即便是修行条件上我都弱了不止一筹,可徒儿若不应战那徒儿这辈子岂不等于放弃修行了?”
听了林易的话冯远之缄默下来。一旁的子离却急忙道:“林易,要不我和他战,他这是故意针对你的。”
“不可,这是我与他的战役,倘若我战败,你记得好好在苍冥继续修行。”林易看着他面色凝重道,像是临终前的嘱咐。
子离听闻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自小便什么都听林易的,因为在他心中林易自小开始就像一个成年人。指引他长大又教会他生活以及思想上的一切。他渴望可以在关键时刻对林易做些报答,但林易不会让他报答,就像他要代替林易接战也直接被否决了。
既然林易都说了要亲自战斗,那么子离尊重林易的选择就是最好报答。所以他不再执着不想执着更不能执着,他只能在一旁关切道:
“那你多加小心,一定要打死那龟孙子,让他彻底翻船。”
听了如此鼓舞,林易布满阴霾的心情也豁达了许多。他朝冯远之拱手一拜,道:“师傅,弟子去了。”
冯远之不做回答的朝着那远处的主峰观台嚷声道:“老不死的,你弟子要是让我弟子有半点损失,我就十倍来还。”
主峰上的老者听闻,额前布满波浪似的数条深沟黑线,一阵无语,随之应声道:“冯老头,这是大比不是生死擂台。”
“......”冯老头。
林易走下观台,脚步异常坚定的向广场内走去。笔直坚挺的身躯,黑如墨羽的长发,还有那目如深海的眼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冷漠而自信。
观台至比武场相隔着几十米,在一路并不算遥远的距离中,凡周围与林易擦肩而过的弟子无不觉得即便是自身修为超出了他,但也没有丝毫把握可以战胜他。
这是一种对修行意志的坚定,不带丝毫紧张,从容不迫。
远处的纳兰见此,眼中那冷漠的鄙夷也因林易的表现有了一丝柔和。“可惜这场大比胜负几乎已定,你又是何必呢?”纳兰轻语,眸光不定,她看着那不断靠近广场中央的林易,却得不到他亲口回答。
做为这场战役的挑事者,陆小羽见林易步步迎来,满脸冷笑不止。他知道林易不会拒绝他的挑战,更不可能拒绝,所以他同样自信满满的一副猎人模样。只可惜他并未曾预料到林易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退怯与懦弱。
“你有何手段如此自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陆小羽心中嘀咕,看着不断走近的林易心中发狠。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甚至都已经过了数百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