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告诉清秋‘只待绝杀平息,即前往天山取回母亲骸骨和父亲同穴而葬’的吧。”
鬼冥神君说出这话,任逍遥、玄清秋不约而同的身体一震,“绝杀的实力遍布天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完善的计划确认能荡平绝杀,以你担任中原武林盟盟主后肩头担子之重,身系责任之大会轻易对女人说出这种不切实际、短时间内根本实现不了的话么。”
“你的一众娇妻虽然得你吩咐没有把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清秋,但因为把她当成自家姐妹毫不设防,平素的言谈中总会若有若无的透露出些许旁支末节。”
语调尽管淡漠,一丝冷的笑意在恨天嘴角扩大,“虽说神君的宝贝徒儿没有把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送出来,但凭着你那句大话和经她之首传到我手的这些旁支末节已足够我看穿你的整个计划。
“所以你就找了几千替死鬼,做出绝杀覆灭的假像,好诓我……诓我……”
任逍遥背脊冰凉冰凉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诓你自以为江湖平定,武林安泰,放心大胆的来取母亲骸骨。”
恨天哈哈大笑,顺着他话头道,“都说骄兵必败,你任逍遥也不能免俗,老夫牺牲三四千条人命把你捧成武林至尊,你也就抛下教务迫不及待的来寻母亲骸骨了。”
“三四千,你……你好狠啊!”
恨天声音转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夫牺牲绝杀一半的实力又如何,不这样能骗你入套,不这样能让你被困在此,走投无路!”
“你……”
任逍遥急怒攻心,虎躯遥摇欲坠。
鬼冥神君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又充满冷酷的笑意:“本来我们是打算集修罗教、弥勒教、绝杀之力在天山设伏,把你们一网打尽,没想到……哼哼,你小子真是仁义无双、悲天悯人啊,居然连吐蕃的牧民都要去管,一个人孤身来到天山。好,我们先把你送上黄泉,再去收拾易天寒、付龙渊他们!”
天绝插嘴道:“教主,几个老不死杀就杀了,任逍遥的那些女人……”
“我不近女色,你们看上了就废掉武功,带回去满满调教吧。”
众人齐声淫笑。
须空嘿嘿笑道:“久闻凤舞公主有过目不忘之能,对江湖轶事、武林奇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未知对本教的欢喜禅攻是否熟识啊。”
旋又叹道,“唉,可惜已被任教主开苞了,不然和贫僧合体双修岂不快哉。”
须慈淫声附和道:“是啊,没开苞的闺女那才好呢,穴儿又紧又嫩,干起来舒服得要命,于本教神功大有裨益啊。”
言语猥亵,比之采花淫贼亦不遑多让。
倘在平日,谁敢这样亵渎龙菲芸,任逍遥早把拔剑相向,把他大卸八块了,但现在他却不能妄动,因为在场的全是绝顶高手,鬼冥神君、恨天、须空的修为都和他不相伯仲,其余天绝地灭、修罗四使、须劫、须慈、五大杀手哪一个都不是十数招内能够轻易收拾的,贸然出手的后果只有一个——死!
鬼冥神君淡淡道:“大师想要美貌处子那也好办,等我们荡平中原,那么多世家大族、名门贵胄的漂亮闺女,大事欲取欲与尽可自便。”
任逍遥惊道:“鬼冥神君,你发过誓的,不再与中原……”
鬼冥神君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冷瞧着他道:“是啊,我是说过不合中原武林盟为敌,但有说不合大宋朝廷为敌么。”
“朝廷!你……你要干什么!”
“契丹、西夏、吐蕃、高丽四国已达成协定,四国同时出兵攻打大宋。契丹军一百万,西夏军四十万,吐蕃军三十万,高丽国三十万,合计两百万大军,修罗教、绝杀、弥勒教、鬼愁府、党项会等江湖组织自然也要出力。”
“什么!吐蕃……吐蕃不惜残害百姓,居然是要攻打大宋!”
“还有四国联盟,两百万大军加上……”
任逍遥全身震颤,如遭雷殛,脸色霎时苍白如死。
鬼冥神君仰天长笑,邪气狂涌:“你任逍遥一死,天极教和中原武林盟群龙无首,再无所惧,党项会亦已派出高手往三关口刺杀杨延昭,大宋失你两人,千里沃野,万里江山还不都是我们的,哈哈哈!”
第十六章 千古罪人
鬼冥神君的话像晴天霹雳,轰得任逍遥全身剧震。
此刻,他心中惊骇已不能用言语形容,全然无法接受这残酷无情的现实!
愤恨、恼怒、自责、羞惭纷至沓来,潮水般席卷着他濒临崩毁的心灵。
完了,一切都完了。
四国相约,同时出兵。
两百万虎狼之师席卷大宋。
即使他在巽风城,即使他手中有那支“天极精兵甲天下”的不败雄师,要想据敌于外,保住大宋江山也未必能够。
而一旦他死在天山绝顶,鬼冥神君、恨天、须空等再把菲芸、师父和几位前辈他们……
消息传回中原,天极教是垮定了,中原武林必也乱作一团。
到时候靠什么抵挡外寇,靠什么守卫国土。
本来……本来……
大宋还有一支杨家军,是国家万民、是江山社稷最后的保障。
党项会却秘遣高手三关口行刺……
所有希望灰飞烟灭,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下的四百军州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毁在他的轻敌,毁在他的大碍,毁在他的骄傲自负,毁在他的……
任逍遥,你是大宋朝的千古罪人!
任逍遥眼神发直的朝前看,目光却空空洞洞的。
他的身体一阵痉挛,全身血液冷结起来,胸口像被千斤重石击中,呼吸艰难。——鬼冥神君的话令他在绝望的洪流里没顶。
他感到身体的力气突然消失,脚底一个踉跄,差点仆往地上。
他仿佛听到自己在嚎哭,浑身乏力,天旋地转。……
“任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瞧着任逍遥这副模样,玄清秋泪流满面,纤手掩着玉颊,泣不成声,痛悔像毒蛇般咬著她的心。
他是自己见过的男人里最完美、最优秀、最重情的一个。
为了自己,他不惜自损功力,费尽心思的为自己疗伤。
为了自己,他不惜抛开整个武林,带着自己去花萼谷求医。
为了自己,他不惜倒坠悬崖,命都不要滋味那一株木宝异果。
为了自己……
任逍遥为她的付出太多太多,多到无法计算,无法统数,无法用言语形容。
更有甚者,任逍遥解开了她封闭十八年的心灵,使她尝到了爱情的真正滋味。
而她却把任逍遥出卖给了师父,害得他走上绝路。
“师妹,都这时候了你还哭什么。”
陈亦希嘿嘿阴笑,冷然道,“任逍遥一死,中原武林都是我们的,师妹你为圣教立下大功,师父他老人家必有嘉将。”
恨天亦笑道:“是啊,鬼冥兄,若非你养出这么个好徒弟,咱们想弄死这小杂种还不知要等到几时呢。”
玄清秋呜咽着,只一个劲的哭,那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气质……
只要是男人,哪怕是在场的这些宗邪道高手,除了为情而伤,为情入魔的鬼冥神君、恨天哪个不兴起把她拥入怀里轻怜蜜爱的强烈冲动,偏又自惭形秽,不忍亵渎那旷决凡尘、本该只属于仙界的绝代风华。——玄清秋就那种正当男人见到便想拉她登榻寻欢,但又不忍稍加伤害的倾国倾城可人儿。
唯独陈亦希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双目淫光大炽,片刻不离玄清秋丰满傲挺的酥胸:“师父,师妹的任务既已完成,我和她的婚事……”
“本教主的女人也是你能动的!”
空中炸响惊雷——不,是人声。
声音不大,却如雷霆炸裂,震得陈亦希五腑皆动、膝腿微软。
任逍遥!
方才还是面色惨白、遥摇欲坠的任逍遥忽然间挺直腰板,两道精芒四射的冷冽目光朝他射来,神采逼人。
两人眼光交集,互相逼视,任逍遥的眸神犹如一对利剑透过眼睛直刺入陈亦希心底,后者身子一颤,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清秋。”
任逍遥转而望向哭成泪人儿的玄清秋。
“我不怪你!”
四字出口,玄清秋娇躯一震。
“鬼冥神君是你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情、授业之恩。师命不可违,他让你潜伏在我身边,为他探听情报,你身为徒儿又怎能不听乖乖遵从呢。”
任逍遥眸神渐趋转柔,叹道,“起初你或许是想害我,但我相信在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尤其是经历了鬼愁崖取木宝异果一事,你对我的看法、态度肯定变了,决不会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一心欲除我而后快……”
赵玄清秋呆看著他充满英雄气概的举止神态,秀眸一片茫然。
“之后很多事情看起来像是为修罗教出力,其实你一直模棱两可,想进一切办法的缓解双方的矛盾。”
任逍遥语调凝重,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玄清秋的眼睛,感慨万千的道,“即使是这次,你把我独来天下的事情告诉师父之前也做过犹豫,在我怀里大哭一场,央我带你离开——起先我以为你是受了惊吓,现在看来你是在尽最后的努力,提醒我就此返回中原,切莫闷头撞进这天大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