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离我而去,医官?莫非我待你不好?”
迷迷糊糊中,我沙哑地说:“我们要么逃掉,要么做你的刀下亡魂,要是有别的选择,我们哪里会逃?我们曾对你忠心耿耿,曾为你赴汤蹈火,我们所做的事绝不会比佣兵团的前辈逊色。我们任劳任怨,走过帝国的每一寸疆土。进入杜松城后,我们拿出一半的实力跟黑堡斗到底,结果却发现我们只会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那张不可思议的脸变成了金色的云,转而变得阴沉。“都是私语策划的。怪只怪私语和飞羽。他们心怀鬼胎。但飞羽已经逃之夭夭。私语也被处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任何背叛的行为出现。你是我选定的史官。我不会让劫将的阴谋伤害你,回来吧。”
“已经太迟了,夫人。覆水难收。我们很多好兄弟都死了。我们的心已经不在了。佣兵都老了。我们唯一的愿望是想回到南方,在和煦的阳光下休养生息,忘却过去。”
“回来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办。你是我选定的史官。其他士兵的待遇怎比得上你。”
我觉得夫人并不是在玩什么阴谋。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可是只老狐狸,曾将自己的丈夫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跟她的丈夫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太迟了,夫人。”
“回来吧,医官。哪怕你一个人回来都行。我需要你的笔。”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接下来的话。这并不明智,如果她对我们哪怕心存一点怜悯,都不会来追杀我们。“我们还将为你做一件事情。因为我们已经老了,早已疲惫,只想远离战争。我们不会再与你为敌。如果你能放过我们的话。”
光亮中的那张脸带着一丝忧伤的表情。“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以前最喜欢你,你如同五月的精灵一样令我着迷。不行,医官。这不可能。你不能保持中立,永远都不可能。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与我为敌。没有中间地带。”
这时,金色的云消失了,我睡得很死,像是永远都醒不来似的。
醒来的时候我觉得精神还不错,却也忧心忡忡,起初,我无法想起有人闯入我梦中的事,但随即它猛地敲打了我的意识。我匆匆穿上衣服,跑去找副团长。“副团长,咱们得尽快动身。她赢了,现在正追杀我们。”
他一脸惊愕。我把昨晚梦里见过夫人的事儿跟他说了。他仍然将信将疑,直到我告诉他夫人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儿,在我们溃逃的这段时间里,其间还遇到了不少叛军,有理由相信叛军的主力正前往查姆。副团长虽然不愿意相信我,但也没办法。“那就出去找到那个亚萨,”他说,“蜜糖,我们今晚就上船。碎嘴,你把话传出去。我们四天后出发,不管你们能不能找到渡鸦。”
我连忙表示抗议,关键是找到宝贝儿。她是我们的希望。我问:“为什么一定是四天?”
“我们从杜松城到这里就花了四天时间,一路上可谓顺风顺水。要是夫人在你拒绝她后立即动身,也不可能在四天之内来到这里。所以我给了这么长的时间。那时候我们已经坐船出发了。如果必须杀出一条血路的话,我们也认了。”
“好啦。”虽然我不喜欢他的这番说辞,但他是做决定的人。是我们选的他。“老哈,找到顶梁柱。我们这就去找亚萨。”
老哈倒是个急性子,一溜烟就出去了。不到几分钟就把顶梁柱带了回来。老顶一个劲儿地发牢骚,因为他还没吃东西。而且他已经八个小时没睡觉了。
“闭嘴,老顶。现在是火烧眉毛了。”我解释道,虽然压根儿就用不着解释什么,“随便拿点什么冷东西,边吃边走。咱们得找到亚萨。”
我和老哈、顶梁柱、独眼来到街上,跟平日里一样,我们吸引了很多早市商贩的主意,不只是因为我们来自杜松城,还因为独眼是个怪人。他们从来没在米登瓦尔见过黑人。别说见过,大部分人都没听过黑人。
顶梁柱领着我们穿过七拐八弯的街道,走了一英里。“我估摸他还是躲在原来那个地方。他对这样的地方门儿清。这家伙脑子不怎么灵光,不会因为你们来了就想着搬走。八成只是先躲在里面避避风头,等着我们离开。他肯定觉得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顶梁柱的这番推论听起来倒是十分合理,而且很快被证实了。他向之前问过的几个人打听了一下,立马发现了亚萨的行踪。他还真藏在这里,尽管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我们得马上搞定这事。”独眼说。他坐在门槛上,露了一小手,顿时闪出漂亮的光,把附近的孩子都吸引过来了。米登瓦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孩子。
“都散了吧。”我告诉其他人。我们必须在孩子们面前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行人来到街上,让独眼一个人在那里吸引孩子们的注意。
他在孩子面前好好露了一手。当然,十五分钟后他就追上了我们,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搞定了,”他说,“我的小哥们会领着我们去那儿。”
这家伙有时候还真能给我惊喜。我觉得他挺讨厌孩子的,我的意思是说,他一年到头没提过孩子,而且就算提及,他也会说孩子是烤着吃香一点,还是煮着吃香一点。
亚萨躲在一间随处可见的出租屋里,屋子位于贫民窟的窄街陋巷里,寒酸得很,极易着火。我估摸他就算现在有钱了,也仍然没有改变平日里的习惯。跟老谢德不同,那家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里只有一个进出的口,我们就是从那里进去的,孩子们跟在后头,我不喜欢这样,但又能怎么办呢?
我们闯进了亚萨称之为家的地方。他躺在角落的一张简陋小床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满身酒气,躺在附近,吐得满地都是。亚萨蜷缩成一团,打着呼噜。“该起床了,甜心。”我轻轻地摇晃着他。
我刚一碰他,他的身子立马变得僵硬,倏然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恐惧。我压着他没让他站起来。“又抓到你了。”我说。他倒吸了一口气,也没说话。“放松点,亚萨,谁也没想伤害你。我们只想让你告诉我们渡鸦去哪儿了。”我收回手,他慢慢坐起来,惊恐地看着我们,活像一只被狗逼到角落里的猫。“你们每次都说只想了解点什么情况。”
“别那么紧张嘛。我们也不想下狠手。但是,你要是不合作,我们也没办法。夫人四天后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找到宝贝儿。你得帮帮我们。这事儿完了后你想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
独眼轻轻哼哼了几声。在他看来亚萨的命压根儿就不值钱,就是任人宰割的。
“你们只管沿着震荡路走。过了第十二个界碑的时候转到左边的乡间小道,继续往东走,就能到了。大概走七英里,就会拐进一条小径。不过别担心。只管往前走,肯定会到的。”他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假装打起了呼噜。
我指示老哈和顶梁柱。“把他拎起来。”
“嘿!”亚萨大声叫道,“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你骗我们,到时候我先把你结果了。”
这时独眼插话道:“我们不相信渡鸦死了。”
“我见过他。”
“谁知道是不是他呢,”我反对道,“我不相信那就是渡鸦。走吧。”我们拽着他的胳膊。我吩咐老哈把马牵去找点草料,然后又派顶梁柱告诉团长,我们到明天才会回来。老哈从渡鸦的箱子里抓了一把银币。亚萨的眼睛稍稍睁大了点。他认得这些钱,尽管不是由他直接经手的。
“你们可别逼我。”他说,“在这儿你们跟我一样。到时候我走到大街上,只须要大声叫出来就行……”
“你最好别打那样的主意。”独眼说。他在手上施展魔法,手指间缠绕着一团淡紫色的光亮,未几,那道光变成了蛇一样的东西,在他指间萦绕。“这个小玩意儿会爬进你的耳朵,然后把你的眼珠子吃了,再从眼眶里爬出来。你还想大声叫出来,做梦吧。”
亚萨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造次了。
“我只须要你带我们去那个地方就行了,”我说,“快点。我可没多少时间。”
亚萨不敢乱来,他把我们当成了穷凶极恶的人。这段时间,他身边的人比我们可要坏得多。
半个小时后,老哈牵着马回来了。又过了半个小时,顶梁柱才姗姗来迟,他跟往常一样,估摸着又去偷懒了,他一出现,独眼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顶梁柱脸都变白了,差点拔出剑来。
“走吧。”我大声喝道,真不喜欢佣兵团还起内讧,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逮着同伴就咬。我迈着僵硬的步伐,希望大伙一个个都累成孙子,这样才不会胡乱折腾了。
亚萨指的路看来是对的,而且很容易找。我挺高兴的,他一看目的地到了,便想回去。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离开这里?你到底怕什么?”
得给他点压力才行,独眼再次使出法术,那条恐怖的小蛇又出来了,这样才能撬开他的嘴。
“从杜松城出来后我就到了这里。因为即使我说了渡鸦的事儿,你们也不相信我,所以我觉得你们可能猜得没错,他可能一开始就在糊弄我。所以我就想来这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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